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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主公,人生三大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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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庫這邊窮得叮當響,各縣轄區的農民估計也都是勒著褲腰帶在生活,強稅是要不得的,這想要暴富,還得自己另想辦法。

  好在陳白起在后卿那件缺德事兒上早有預感,秦國國庫虛得緊,是以智者遠慮,早早與孟嘗君這隱形富豪搭上了線,便想借乘著他這一艘“巨艦”一塊兒去遠航。

  早前孟嘗君那邊私瞞下買了一座金礦,金礦易得,開采艱難,但這些遇上陳白起這個作弊器便不是事,她利用一些平時積攢的名望值積分兌換了一份金礦詳細分布開采攻略,找了一批泅泳行家,再用上一堆現代黑科技。成功地挖出第一整座水下金礦。

  在事先談好的條件下,陳白起靠著這一筆橫財,成功將咸陽城資產翻了一倍之余,這一有余錢她也沒有存定期,而是拿來投資錢生錢。

  孟嘗君真沒有想到他的一座金山,她還真的有辦法給他搬空了。

  雖說他也因此大賺了一筆,可到底比不上陳白起的空手套白狼,金礦他出,人他出,連運輸線也是他搞定,甚至她還恬不知恥地跟他貸了一大筆錢款,一樣值錢的抵押品沒有,全拿她所謂的監國信譽為擔保。

  錢他借了,主要是他也看出她是一支潛力股,當初查出她跟她底下那些人開的自助食館便是與眾不同,很快將生意做得火熱遍布秦國,這一有了錢,更是拉幫結派截了東商那批探子的生意,明里暗里都拉起了自己的關系信息網。

  他也看出她的野心,還有與之匹配的實力,想著這人倒是有趣,秦國的人多少有些仇視商人,士、農、工、商,這商倒是一直排在末位,偏她堂堂一監國,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倒是不清高,偏要與他這類在世人眼中認為自甘墮落的人打交道。

  于是,他也不急著叛逃出秦國了,反而擱置停之前的計劃,與她聯起手來,想看看她到底能夠做到什么程度。

  果然,一個懂歷史,知道借鑒最成功的商人為范本行事,一個有本錢更有人手,是以并不意外,兩人的合伙直接創收業績巔峰。

  錢這事一有盼頭,源源不斷涌入,陳白起才終于有時間歇口氣了,與以往回府第一件事相同,她先去換下一身厚重的朝服,身著輕便清雅的深衣軟步小靴,便是去清靜的怡園看謝郢衣。

  身為監國,她本該早就收拾細軟埋頭奮斗在王宮的事業當中,但謝郢衣這頭卻不愿隨她去宮中養傷,為著他,陳白起也只能無奈地兩頭跑著。

  “郢衣?”

  她站在門外,輕扣門扉喚他,這幾個月中除了請醫上藥、送食召喚,他一直將自己關在房中,不愿見她。

  她知道,他是因為身上那褪不掉的傷痕,他的傷雖愈合了,但幾乎落下一身的傷疤,體無完膚,包括面容上,還有腿腳那因為傷勢過重落下的殘疾。

  其實按當初所預測,他即便活下來,也會一直躺在榻上下不了床,但因為相伯先生妙手回春的醫術,才讓他比當初預想的情況好了不少,但這所謂的“好”上幾分,并不能讓謝郢衣幸慶并平靜地接受。

  他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更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陪在陳白起的身邊,他曾是多么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啊,所以自從他醒來,清楚地明白自己變成了怎樣一個怪物時,便將自己封閉在房中,逃避著一切現實,不肯見任何的人。

  陳白起明白他的感受,也替他心酸難受,所以她也不逼他面對,給他冷靜平緩的時間,并反復跟他保證,她定會想到法子讓他恢復如初。

  這并非假話,從天命族族長那里,她已經猜到“天命”在哪兒了,只是這還需要最后一步的驗證確鑿,所以她并沒有將這些不確定的事情告訴他,若成功還好,不成功便等于給了他希望又讓他徹底絕望,只怕他會再也走不出來了。

  但謝郢衣如何能信得這荒謬、一聽便知道是安慰慰藉的假話。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之處。

  他寧可當初在那懸崖下被那些狼鷹吃了個干凈,也不想這樣殘敗不堪地活著,他知道他這樣想很懦弱無能,可是只要一想到他愛的人見到他這般丑陋殘疾的模樣,他就渾身發寒、血液逆流。

  一開始,她每日來,他都不吭聲,死死地咬著牙齦,房中如死了一般寂靜。

  后來,她還是每日來,站在門邊自言自語與他講些話,有關于她的,也有關于他的,她并不是一個喜歡扯閑話拉常長的人,但為了他,她開始學著跟編故事一樣有趣地跟他分享著自己身邊的事情。

  到現在,他偶爾會回應。

  “你走吧。”

  他總趕她走,他自厭自棄的情緒如此濃郁,連說起話來都彌漫著一種了無生趣的死氣。

  陳白起知道他此時的情緒很矛盾,于是她好脾氣道:“你不想見我,那我們便這樣說一會兒話吧。”

  里面緘默了許久,才傳來一聲:“好。”

  陳白起面上浮起一絲頎慰的微笑,以為她這段時日的努力讓他有所好轉,便道:“郢衣…”

  但不等她開口,謝郢衣已先一步打斷道:“陳芮,我們解除婚約吧。”

  陳白起一啞,慢慢反應了一會兒,她緩緩轉過身,仰頭靠在門上。

  她深呼口氣,不厭其煩的再次說道:“你的傷,我會替你治好的,你相信我,只需再等些時日。”

  可里面的聲音跟鐵了心似的堅定道:“我們解除婚約。”

  看來這話題是過不去了。

  陳白起揉按著額心:“你再給我些時間。”

  “我說,我要與你解除婚約!”

  有些歇斯底里的再次重申令陳白起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放下手,傍晚的天空有種明麗的藍色,夕陽的余輝染紅了在藍天里游蕩的白云,她漆黑幽靜的眸子從遠處拉到近景,看著庭院中在夏日如火如荼的鳳凰樹在入秋后變得枯黃萎靡,一絲愁緒,幾抹悲涼,日落黃昏曉,她眸中復雜而失望。

  在這一場冗長的沉默之中,是陳白起率先選擇妥協。

  “好。”

  如你所愿。

  她艱澀擲下一字,便起身,她投落的身影逐漸拔離開門扉,下了廊檐下幾級臺階,便到了庭院處。

  在她應承下來,在真實地聽到她的那個“好”字,緊閉門窗的謝郢衣整個人都傻住了,呆呆地陷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答應了。

  她真的要與他解除婚約了。

  他本撐著桌沿的身軀因這一打擊而失力滑倒在地,披著的風衣委頓拖曳在身后,如那飄落的枯葉一般失去了安適的歸宿,而被碾落成泥。

  她怎么可以…這般輕易地答應了?

  謝郢衣難以置信,他雖然一再強硬要求,卻沒想過她會這般輕易就答應了他,是以太過震驚而導致精神處于半癡半呆的狀態。

  她之前對他說的、做的那些都是假的嗎?

  她說,只要他們能夠活著離開,她便會與他完婚。

  當時他雖然昏迷不醒,但冥冥之中這句話卻像一束光投落在他一片混沌黑暗的腦海之中,他聽見了,所以他拼了命的掙扎著要活下去,要醒過來。

  雖然最終醒過來后發生的一切讓他如墮噩夢一般,但他始終心念著她那一句話,午夜時分如同偷來的一般從來只敢暗中竊喜,不敢表露分毫。

  她日日來看他,日日與他說話,做著以往她從不曾為他做過的事情,她體貼他,包容他,會主動來找他,這樣樣樁樁他都如獲至寶,暗藏于心,每每回味都覺眼眶發熱,心口發燙。

  所以,這一切其實都只不過是虛情假意嗎?

  她在騙他!

  他緊緊地攥著拳頭,眼眸通紅,幾欲滴血。

  他愛她,愛得心肝都痛了。

  他變成這樣,他覺得他不配再愛了。

  可偏偏讓他看到了她的改變,看到了當她如此用心溫柔待一人時,那人該得多么的幸福。

  憑什么?

  憑什么只有他一個人愛得如此卑微可憐?

  誰愿意往后余生孤單度日,誰愿意離了愛人孤苦一生,若不是情到深處難自禁,又怎會自覺自己不配讓對方幸福?

  他舉起雙手,怔怔地看著手臂上凹陷不平,皮肌扭曲長在一堆肉塊,喉中痛苦的嗚咽一聲,像負傷的獸獨自蜷縮成一團舔著傷口,痛到猩紅的眸子由愛轉恨。

  ——他忽然有些恨她了。

  恨她如此輕易地就放棄了他。

  他知道有許多人私下愛慕著她,她是如此強大而美麗,身邊自不會缺少愛慕者,可只有他才是她命定的未婚夫,只有他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身邊,他就該牢牢地抓緊她、不放手,與她往后拼了命的抵死糾纏,讓她對他舍不下、忘不掉、離不了,與他舉案齊眉、相伴終老。

  腦中憶起當初巫長庭跟他講的那一番話,謝郢衣心頭一動,然后卻是一發不可收拾。

  愛情有時候其實挺簡單的,不是我愛你,便是我恨你,若兩者融淆在一塊兒復雜得分不清了,那便是——我在想你。

  他一向理智而大度,常為顧全大局而委屈自己,但只有這一次,他想,讓他任性一次吧,讓他自私一次吧。

  他只想要一個離她最近的身份而已。

  他很想她。

  很想很想。

  他想見她。

  很想很想…

  謝郢衣的胸口燒起了一團火,那股燃燒的火一路燒過他的四肢百髓,皮肉筋骨,那種痛意將他原本麻木的精神一下振奮了起來,也讓他晦暗的面色如同被風吹散了云翳陰暗,漸漸明朗了起來。

  她要走了。

  或許以后都不會再主動過來看他了。

  不能讓她就這樣走了!

  門“彭”地一下被人從里面急切地拉開了,由于掀開的力道過大,門扇啪噠一下撞到了墻壁而回彈了幾下。

  ------題外話------

  謝郢衣:你走,你走!(快來哄我,立刻,馬上。)

  陳白起:好,我走。

  謝郢衣爾康手:…(不,這不是我要的結果。)

  靜拍大腿:別作,她會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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