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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化敵為友(3)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聽簾外傳來一位老者的喝斥聲:“藥都煎好了,端著碗杵在這兒做什么?再不送進去藥都涼了!哪來的毛躁小子,照顧病人都不會,還敢闖老夫醫帳!”

  暮青反應了一陣兒才辨出這聲音是吳老的,而自己正在醫帳中,那簾外被喝斥的人應是章同。

  正想著,章同端著藥碗臉色陰沉地走進來,只瞄了她一眼便將目光轉開,藥碗直直地遞了過來。

  暮青欲言謝,卻發現嗓子疼得難以發聲,只好先將藥喝了。藥不冷,也不燙,溫度剛好,喝完便覺五臟六腑都暖了些。

  “多謝。”暮青終于能出聲,她將藥碗遞給章同,道,“你回營帳歇息吧,我自己在此便可。”

  章同冷笑一聲,“你自己便可?那老頭趁你睡著了給你把脈怎么辦?”

  暮青看了他一眼,此時無力吵架,便躺下閉上了眼。

  見她不出聲了,章同就地坐了下來,將藥碗放到了旁邊地上。醫帳中并不安靜,隔壁有藥童在抓藥搗藥,有藥罐在咕咕嘟嘟,低低切切的聲音里,她的呼吸聲仍能清晰地鉆入他耳中。

  他轉頭看向床上,她蜷在棉被里,眉頭皺著,睡得并不安穩。簾旁藥爐的火光映著她的下巴,清清瘦瘦,不見棱角,反倒有幾分柔和細膩。

  他為何以前沒發現?

  章同目光落到暮青那粗眉細眼上,皺了皺眉。

  是了,誰能想到這平平無奇的相貌,這疏離清冷的性情,會是個女子?誰能想到,女子敢假扮男子入軍營從軍?

  她待人疏離,毒舌如刀,湖邊演練,林中驗尸,孤身一人提著把箭與呼延昊在草原上對峙五日,不費一兵一卒破了機關陣——她哪一點像女子?

  女子養在深閨足不出,出則輕紗罩面,低眉順目,行路纖纖細步,笑顏當如花,吐字如玉音。她哪點像…他想起湖邊那夜,她將旌旗呼地插在他臉旁,便不由眉頭擰出一團疙瘩。

  大興律,女子擅入軍營者斬!她不知?

  他應該將她告發的,軍營乃男兒報國之所,豈容女子混在其中胡鬧?但不知為何,這念頭一冒出來,他便想起她那日提著短箭從傷兵營帳里出來的身影。那短箭上帶著血,他瞥見便轉開了目光,他救了一人,卻死了一百。他忘不了清理戰場時,身后那兵一箭穿喉的模樣。

  其初說,若非他示警,死的人會更多,他嘆他重情,殊不知真正重情的那個人是那總沉默寡言的少年。

  他挫敗自責之時,她獨自提箭與呼延昊草原對峙,替劉黑子出了頭,替全軍出了口氣。

  強者自強,弱者自責,他深深挫敗,深覺有她在的一日,他會永被她的光芒遮掩。所以,今夜發現了她的秘密,他本該趁此出擊,告發她,讓她離開軍營,可是出了營帳,他的腳便不自覺地往醫帳來,他還替她在吳軍醫面前遮掩身份,替她煎藥,此時還替她守著床。

  他真是…瘋了!

  暮青清晨醒來時,章同正引著魯大和老熊進來。

  暮青并不意外,今日草原上發掘機關,大軍雖不必行軍,晨練卻還是要的。她晨練未出操,老熊得知她昨夜風寒,驚動了魯大,三人便一起來了軍帳。

  魯大一見暮青額前濕漉漉的模樣便皺了眉,“叫你小子別逞能,偏要去淋那場雨!昨晚風寒,怕老子說你,才沒敢告訴老子吧?有能耐你小子一晚上就好利索了,老子不知道,你就不用挨罵!”

  魯大嗓門大,暮青剛醒,被他一吼,一時有些懵。她抱著被子坐在床上,那懵懵的表情落在章同眼里,不知為何心底有些暢快。

  老熊趕緊岔開話題,問道:“好些了沒?”

  暮青這才掀開被子下了地,抱拳道:“好了。”

  “好了?你說好了就好了?”魯大氣得發笑,掀了簾子扯著嗓子喊,“吳老呢?給這小子瞧瞧!瞧她好利索了沒!”

  “不必了,吳老忙著傷兵之事,我便不添亂了。昨夜發了一身汗,我回營帳換身干爽衣裳,一會兒去瞧瞧劉黑子。”暮青說罷,鉆出簾子就走了。

  出了醫帳,聽魯大在里頭罵道:“臭小子!怕添亂以后就別給老子逞能!章同,再去跟吳老抓副藥去煎了,待會兒帶回去給她灌下去!給她留了早飯沒?叫那幫伙頭兵…”

  醫帳里聲音越來越遠,暮青尋路回營帳,一條小路旁閃出道人影來。

  那人一張臉在人堆里挑不出來,唯一雙眸冷峻,正是月殺。

  “你昨夜病了?”月殺聲音有些沉,“為何不尋我?主上命我照顧你。”

  暮青回想了下昨夜事,實在有太多原因沒能去尋他,又一時說不清,最后只道:“昨夜事…別告訴他。”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月殺望著她的背影,皺眉。昨夜事指的是她生病的事?她生病之事要他別告訴主上?她是在教他欺瞞主上?

  這女人…

  他怎敢欺瞞主上!

  暮青回了營帳,章同在醫帳煎藥,韓其初和石大海在陪劉黑子,她便避在帳后,迅速擦干了身上汗,換了身干爽衣物,這才覺得舒服了些。她端著換下的衣物下了山,草原上發掘機關陣的精兵人數已增加至了三百人,草地上隨處可見掀開的草皮,挖出的機關全被撤了觸發夾堆放在一處,已近百。

  暮青從昨日那清理出來的路上走,一路遇到的精兵皆停下來與她打招呼,她只淡淡點頭,便去河邊將衣物洗了,回了山上。

  回到營帳剛將衣物晾好,章同端著早餐和一碗藥進來。早餐是稀粥,加了香噴噴的烙餅,居然還有一只素包,這在大軍行軍路上來說很難得了,看來是魯大特地給她叫的病號餐。

暮青道了聲謝,便將飯放到地上,盤膝坐在席子上,低頭吃飯。她的坐姿半點女子的矜持也無,昨夜他背她,識破了她的身份,她竟像是那事沒發生一樣!韆釺哾  章同看了暮青半晌,看不下去了,問:“你真的打算去西北軍營?”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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