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暮青喝一口粥抬眼,她看起來像是去西北旅游的嗎?
“你一個女…”
章同話未說完,暮青眸光忽然一冷,章同話也同時止住,瞪了她一會兒,道:“你就敢保證不會再有人看出來?”
“我會小心。”
“哼!如何小心?”章同哼笑一聲,瞇著眼看她的下巴,“你去河邊時就沒照照?天下間有幾個男子晨起時臉上沒胡渣的?”qsΝε.co
“如果你昨夜沒發現,你今早會注意我下巴上的胡渣?”暮青淡問。沒人會認為軍營里混有女子,所以沒人會去注意一個男子下巴上的胡渣,章同的話雖有道理,但他忘了人有思維定式。
章同一怔,難以反駁。他承認,他以前沒注意過,這軍營里都是粗人,每日操練累得人回帳便想睡,誰有閑心注意誰晨起長沒長胡渣?他跟她同營帳月余都沒注意過!而且,她這性情,這張臉,這名字…確實也沒人會覺得她是女子!
“你就不怕我告發你?”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今早他將魯將軍和熊陌長帶去醫帳,他以為會看到她驚慌失措的臉,沒想到她依舊淡定,就像知道他不會告發她一樣。
“你不會。”暮青道。
“你怎知我不會?”章同有些怒意,她憑什么如此以為?
暮青不言,低頭將早餐吃完,又將藥喝了,端著盤子往外走,“你不是那種人。”
說罷,她人已出了營帳。
帳簾撩了又落下,幾縷晨陽照進來又關出去,章同臉色明了又暗。
他不是那種人?說得好似他跟她有多熟,她有多了解他似的。
他哼了哼,打了簾子出去,那哼聲分明是不屑的,嘴角卻不知為何揚起抹笑來。
草原上的機關陣歷時三日,清理出了三千多機關短箭,裝滿了整整二十輛運糧草的大車。
大軍挺進呼查草原之時,翻開的草皮無聲訴說著連日來三百精兵的辛勞和三日前少年的壯舉,五萬大軍踩在那草皮上,腳跺得分外響亮。
原定的草原演練因破陣挖掘總共耽擱了七八日,不得不取消,西北戰事緊,新軍抵達西北的日子原就有日程安排,如今不得不加速行軍。
出了呼查草原,越往西北走,土地越荒蕪,黃風越大,大軍速行了半個月,進入西北地界時,見巨大成片的黃巖橫亙在廣袤的半荒漠地帶,風刮著巖石,帶起層層黃沙,巖石表面留下縱橫的溝壑,無聲訴說著西北風刀之烈。叢草堆在巖石之下生長著,僅草尖兒看得見綠色,草葉已被黃沙吹得灰蒙蒙,烈日曬著黃沙,靴底似要被那熱浪燙透,悶不可言。
來自江南的新軍從未見過這等荒蕪,一雙雙眼睛望著這他鄉的路,想著連月來的千里行軍,忽然思念家鄉。
邊關尚未至,便似已見酷熱苦寒。
這里只是西北的邊界地帶,大軍卻未再前行,這日只是中午,便下令扎營了。
歇息了一下午,晚飯過后,大軍歇息的時辰,老熊來了暮青營帳外。
魯大的軍令,點了暮青、章同和韓其初悄悄去軍中大帳。石大海這些日子一直隨軍跟在醫帳里,一路照顧劉黑子,他不在,三人出了營帳,帳中便沒了人。
但帳外有人。
月殺也等那里,看來也被魯大點了名。
夜色已深,除了崗哨和巡邏,大軍已歇。老熊帶著四人在夜色里直奔大軍營帳,幾里的路,到了時四人已經被黃風刮得灰頭土臉,魯大見了大笑一聲,滿意點頭:“這個樣子才像我西北軍!”
四人沉默,除了韓其初世故地笑了笑外,其他三人皆不給面子的嚴肅著一張臉。
魯大也不尷尬,招手將四人喚過來,來到桌前,見桌上鋪著張地圖,大帳燭火昏黃,晃著地圖上標出來的大小十三個圈。
“你們見的這些地方便是咱們大軍進入西北首邑葛州城前,路上會遇到的大小十三處馬匪幫。前些年,戰事稍平,咱們西北軍常剿匪,大將軍招安了一批,殺了一批,放了一批另謀生路。本來都乖乖的,年前五胡聯軍扣邊,大軍在戰場上損耗不少,江南征兵的消息天下皆知,這些馬匪便他娘的以為西北軍要完了,又聚了起來!大將軍在邊關督戰,軍中好手都對付胡人去了,剿匪的事兒就落到咱們頭上了。這十三處馬匪寨子都是以前的,老子現在要你們想法子弄清哪些寨子里有人,在進西北之前,老子要新軍的刀先開開鋒!”魯大在那地圖上大大小小十三個圈上一劃,大手一拍!
韓其初目光閃動,果真叫他猜中了!在青州山中時,他便猜測新軍到了西北要剿匪!
魯大的意思很明顯,這十三處寨子是以前的,匪禍平定后寨子便空了。年前戰事一起,馬匪又卷土重來,但不知有多少人,哪些寨子里有人,西北軍沒時間沒精力去查,這事便落到新軍頭上。他們要摸清這些寨子的虛實,以便新軍制定剿匪戰術。
“只有我們?”暮青問。
十三處寨子的虛實,四個人去探?
“不,是六個人。老子和老熊這回跟你們一塊兒去。”魯大的面色沉了下來。
四人皆怔,魯大要一起去?他是西北軍副將,幾個人去探馬匪寨子的虛實是少了些,可犯不著他親自去吧?
“這回老子必須得去!”魯大目光沉沉地掃了眼暮青四人,四人心中皆生了肅穆。除了暮青看出魯大的神色有些不太對,其他三人也都感覺了出來。
果然,聽魯大道:“你們四人在新軍里是出類拔萃的,老子看好你們,所以想練練你們。但是老子這回不放心放手叫你們去,不瞞你們說,原本老子打算速戰速決,五萬大軍,幾個馬匪寨子,老子沒看在眼里!在大軍到達西北之前,軍中先后派了三撥人去探這些寨子的虛實,打算到了西北咱就開打!但是,派出去的那些人…全都沒有回來!”
全都沒有回來?
“被馬匪殺了?”章同沉聲問。
那些馬匪,敢殺西北軍的兵?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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