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泰一聽此言卻釋懷一笑,道:“都督多慮了,自古女子出嫁從夫,都督乃武將,正陽之氣甚重,晦氣自不敢近身,舍妹定能與都督舉案齊眉兒孫滿堂的。”
這人好一張媒婆嘴!
但世間厲害的嘴,不光只有媒婆的,還有暮青的。
暮青道:“抱歉,庶子庶孫就免了。”
沈明泰嘴角一抽,聲音有點變調,“庶子?”
暮青面不改色,“我家中已有嫡妻,難道沈世子不知?”
嫡妻?
他沒聽說過啊!
“糟糠之妻不可棄,我此生沒有納妾之心,沈世子請回吧。”
納妾?!
沈明泰直磨后槽牙,臉上擠出個難看的笑來,“都督說笑了,只是從未聽聞過都督娶妻之事,敢問都督的原配夫人可是于微寒之時娶的?這等女子怎能配得上都督?”
“放肆!”暮青面色一寒,怒斥起身,“古來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沈世子是要我做那負心不義之徒?我與夫人相識于微寒之時,此生不棄!般配與否,豈容外人置喙?世子請回,不必再來!”
暮青甩甩衣袖,負手轉身,再不看沈明泰。
沈明泰的臉色青紅交替,心中懊惱,怪自己沒查清暮青的家事底細便來說親,丟了侯府的臉面不說,還把人給得罪了。昨日傍晚,他收到都督的請帖,府中皆猜不出江北都督府是因何事相請,祖母和母親夜里卻將他叫去了屋中,商量二叔的嫡女問玉妹妹的婚事。祖母不惜臉面,進宮去求太皇太后,為的自然是侯府。問玉妹妹是安平侯府的嫡支小姐,放在江南隨意婚配太過可惜,自然不如接回來,與朝中聯姻,以保侯府安穩。
江北水師都督雖是賤籍出身,但在朝中風頭正盛,且是元修的舊部,元修帶兵如子重情重義,最是護著麾下將領,哪怕是舊部。
聽聞,元修在大漠時曾受過英睿的救命之恩。
聽聞,元修曾自戕于宮中,也是英睿救了他。
聽聞,西北軍撫恤銀兩貪污案告破,元修對英睿甚是感激,元相國暗恨在心,本不愿將那些朝臣罷官抄家,是元修執意要查辦,太皇太后擔憂他的傷,這才狠心將朝中和各地與此案有關的贓官都處置了。
以元修的性情,他虧欠英睿如此多,定不容許元家對她有半點傷害,而太皇太后對元修向來疼愛如子,他是唯一能影響太皇太后和元相國的決定之人。江北都督府有元修這座靠山,就算得罪了滿朝文武也不會有敗落。既如此,侯府若與都督府結下姻親之好,都督府便可保侯府一門。
問玉妹妹自幼養在江南,頗有江南女子的韻致,且有傾國傾城之容貌,嫁進都督府后不怕籠絡不住夫君的心,若能把那村野出身的少年迷得魂兒都沒了,事事聽她的,自是再好不過。
祖母和母親皆覺得江北都督府是門上上親,昨晚連夜定下了美人計,讓問玉妹妹女扮男裝以侯府子弟的身份隨他進都督府,見面后,他會以談正事為由讓問玉妹妹隨意到都督府里轉轉,那時自會有人想辦法送一套女裝進府,他都打聽過了,都督府里侍衛很少,隔著墻頭扔套衣服進來再容易不過。待在都督府里說完正事,他自會尋問玉妹妹回來,到時她一身女兒裝進得花廳來,以她的容貌,必能將這少年都督的心一舉擒獲!
原本一切都是算計好的,可哪知與預料中的差太遠!人壓根就沒能進府不說,他還在人前鬧了個大笑話——人家原來是有嫡妻的!
侯府的嫡女給人做妾?
侯府雖大不如前,但這臉面還是要的。
怪只怪侯府太心急了,昨夜急匆匆的就定了此事,沒查清人家的底細就來提親了,鬧了笑話被人打了臉不說,還將人給得罪了。
“此事是在下唐突了,不知都督與夫人伉儷情深,失禮之處還望都督莫怪,只當是舍妹沒福氣服侍都督吧。”沈明泰知道哪怕聯姻不成也不能得罪暮青,忙起身告罪,姿態甚低。
“自然。”暮青未回身,只接了句話。
沈明泰的臉頓時鐵青,這少年還真覺得堂堂侯府嫡女不如他那糟糠之妻,連做妾的福氣都沒?
“告辭!”他再不想在都督府里待著,拱手作別,轉身便走了。
沈問玉坐著馬車里,車簾遮了春日暖陽,越發顯得她面色陰沉如水,都督府里傳來腳步聲時,她瞥了車簾子一眼,那一眼藏不住的憂思忡忡。
簾子刷的被掀開,沈問玉卻已面色如常,笑著沖沈明泰頷首致意,喚聲:“大哥。”
沈明泰上了馬車,兄妹二人對面而坐,沈問玉見其面色鐵青,心里隱隱猜到了親事的結果,喜意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她的臉上卻半分心思也不露,反倒有些女兒嬌羞,垂首試探道:“大哥,都督他…”
沈明泰看向她,冷笑一聲,“你還真看上那賤籍武夫了?可惜人家早已有嫡妻,你想給人做妾不成?果真是江南小縣養大的,大家閨秀的心氣兒半點也無!”
沈問玉聞言抬眼,泫然欲泣,驚惶如鹿,眼淚兒如珠,落如斷線,“可是都督不喜這門婚事,給大哥氣受了?妹妹雖自幼養在江南,卻也知女子在家從父之德,只是爹爹去的早,無人為妹妹做主。如今得了祖母的大恩,將我接回府中,伯父與大哥自是妹妹應當聽從之人。祖母疼愛我,為我許下的婚事自是好的,莫說嫁個賤籍武夫,便是真要我給人做妾,只要能替早故的爹娘孝敬祖母,妹妹怎樣都愿意。”
說到動情處,沈問玉低頭以帕拭淚,便是一身男兒衣袍,亦掩不住那傾國的楚楚之姿。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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