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龍武衛的兵不敢有違,進了書房抽刀劈鎖,將箱子一開,只看了一眼便咣當一聲關上了!
“怎么?”
“回將軍,里面是死、死…”
死人骨頭!
話沒說完,賀濤便猜出是什么了,臉色難看地打斷道:“行了!走!”
他帶著人便回了前院花廳。
夜深幽靜,一點兒動靜暮青都在花廳里聽得真切,書房里那副人骨架子是相府別院湖里撈出來的那具,也就是勒丹的大王子。這人骨是難得的研究對象,她趁著在辦案,便將人骨用鐵絲串連成了骨架,擺在了書房里。老多杰的尸骨從井里撈出來后,她原本也想把骨架拼好,可惜最近太忙,沒有時間,便被她收進了箱子里,因為老多杰身量頗高,腿骨太長,她不想損壞人骨,便命人打了只大箱子,放在了書房。
那兩顆面貌復原的頭顱原本也收在書房,暮青來花廳前特意命人搬去閣樓里的。閣樓的書架上放著她寫的驗尸手札,珍貴得很,她不想有人粗手粗腳的亂翻書架給她弄壞了,因此便擺了顆人頭在書架上。衣柜里也一樣,里面藏著她的束胸帶,所以她便也擺了一顆人頭。
沒別的意思,就是鎮宅用的。
“搜著了沒?沒有就滾!”暮青見賀濤進了花廳,不待他說話便下了逐客令。
賀濤冷笑道:“英睿都督真是好膽色,書房臥房里皆有死人為伴,都督倒不怕夜里夢魘。”
“論膽色,我是比賀將軍麾下的龍武衛好些。”暮青嘴下不留情。
龍武衛的職責是護衛京畿,可盛京多年無戰事,龍武衛的將領又多出自士族門閥,身嬌體貴,操練懶怠,而龍武衛的兵干的也多是抄家的事兒,經年日久,早成了一窩兵爺,連死人都怕,怎比得過邊關的將士?
賀濤臉色鐵青,卻無話駁斥,見暮青起身要走,目光落在她的官袍上,忽然愣了愣。
“等等!”賀濤忽然出聲,暮青停步回頭,見賀濤眼神頗深,道,“都督今夜歇得可有些晚啊。”
暮青今夜到宣武將軍府時穿的是官袍,此時穿的還是那件官袍,雖然賀濤今夜不在宣武將軍府,但他卻覺得暮青穿著官袍出來見他有些不太對。相令傳到左龍武衛將軍府,他點齊人馬趕來江北都督府,這期間少說要一個時辰,而她這段時間里已在府中。那么,她應該沐浴歇息才是,身上穿著的官袍應被下人收去洗了,出來見客時穿的應該是常服,怎么還是穿著官袍?wwω.Χqχs8.℃òm
除非,她根本就沒歇下!
賀濤盯住暮青,覺得她甚是可疑,暮青卻冷然道:“那當然,元相國今夜必搜都督府,我怎能歇下?”
沒想到暮青說了實話,賀濤心驚之時,疑慮更深,問:“都督怎知相爺今夜會搜都督府?”
“抱歉,我不蠢。”暮青笑意更冷,嘲諷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為御下之道,亦是上位者的胸襟。元相國有這等胸襟嗎?”
賀濤嘴角一抽,沒想到竟是這種理由!
“我已經告訴過他了,查商鋪!他把兵力浪費在此,今夜若是搜不到人,記得回去告訴他,這并非你等的無能,而是他之過!”暮青說罷,道聲送客便大步出了花廳,只留賀濤立在原地,表情豐富。
暮青回了閣樓后,負手立于西窗,看著前院火把的光亮漸漸離開都督府,圍住都督府的人馬也聽令撤離,賀濤一聲令下,龍武衛們便急馳遠去,那方向像是向著相府。
“賀濤是元家的女婿,你的話,他會原封不動的轉告給元廣的,今夜你算是明著和元家勢不兩立了。”步惜歡說這話時,人在衣柜前,他無視那顆人頭,仿佛那只是個擺件兒,越過去便在一堆衣裳里翻找,翻啊翻啊翻,翻出一條雪白的束胸帶,提出來問,“青青,可要沐浴?”
暮青回身,見男子倚著半扇柜門,笑吟吟的,風華如春,不由冷淡的道:“你讓我想起了一句詩。”
“嗯?”步惜歡懶洋洋笑看著暮青,不必聽就知道不是好詩。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暮青咬牙道。
步惜歡輕輕挑眉,有些意外,“誰作的詩?倒是合我心意。”
春宵苦短日高起,他倒是想睡到日上三竿,可這些年就沒睡過一夜的整覺,除了在她這兒。
“明日你不上朝,后日總要上朝吧?”暮青走過來把束胸帶奪了過來,這人只是摸著她的束胸帶,活似摸著她的身子,她渾身癢。
“嗯?”步惜歡聽出她的話別有深意,“你要上朝?”
“沒錯。”
“何事?”她這些日子查案,就沒上過早朝。
“炒人!”暮青拿著束胸帶便往榻前去,“既然元廣信不過我,那這破案子我不查了,愛找誰找誰,我要出城練兵!”
次日帝王不朝,但盛京城里還亂著,步惜歡在都督府里,暮青只需坐在閣樓里就可閱遍各路消息。
一上午,消息如雪片般往都督府里涌。昨夜龍武衛搜查了城中商鋪和一些朝臣府邸,王公九卿、甚至元黨和內務總管府,皆在被搜查之列,可見元廣多疑。正因如此,昨夜兵力分散,商鋪沒查遍,朝臣府邸亦未搜遍,今日天子不朝,內城城門不開,家家戶戶閉門不出,龍武衛還在街上搜著,看樣子是誓要將人搜到。
而外城,祥記酒樓昨夜起了場大火,盛京府和五城巡捕司的人趕到時火勢已起,百姓家吃水的木桶,水潑進去不過殘星入海,天幕黑沉,磐石般重,天蒙蒙亮時火才滅了,燒得黑漆漆的屋子冒著白煙,房頂塌了,莫說證據,連桌椅都燒成了灰。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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