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必是步惜歡授意的,暮青查看各路消息時不免有些佩服,今日盛京城里內外戒嚴,刺月門的暗樁都停止活動了,尤其是內城,龍武衛正挨家挨戶的查著呢,各路消息仍能雪片般的傳來都督府里,可見隱衛們有應急傳遞消息的渠道,也有頗高的應急能力。
到了傍晚,都督府外又傳來一條消息,暮青打開一看,甚是意外,“呼延昊要回關外了?”
步惜歡托腮而坐,指如暖玉,正在一堆奏報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聽聞此言篤聲一停,笑道:“嗯,算算時日,也差不多了。”
此話似含深意,暮青問:“你知道此事?”
“關外出了事,他哪能不回啊。”步惜歡笑得萬事在胸似的,暮青看到的卻是奸詐。
“何事?”瞧步惜歡的神色,她直覺此事跟他有關!
“暹蘭大帝的地宮里出了事,神甲被盜。”步惜歡道。
暮青卻怔了,半晌才問:“你?”
“應該是娘子居功甚偉。”步惜歡沒一刻正經,“暹蘭大帝留下的神甲能現世,全仰賴娘子聰慧無雙,若非娘子破了地宮的機關,就算再過千年,怕也無人能見。”
暮青不理會他的溜須拍馬,問:“地宮前殿已炸毀,后殿之上的河水還冰封著,聽聞呼延昊在河水冰封前率人下過一回地宮,不慎在后殿的殿門下挖出了毒蟲,致使死傷慘重。此時圓殿里的水應已被暗河灌滿,你們是如何進去的,神甲怎能運得出來?”
“解藥是巫瑾研制的,破冰有寒蠶冰絲,入水有內力護體。”步惜歡輕描淡寫道,運出神甲折損了十幾個隱衛,她看重人命,知道了心中必定不好受,因此他避開了此事,接著道,“這批神甲運出來有兩個月了,我原打算秘而不宣,可…有人總纏著不該纏的人。”
步惜歡眸光寒涼,手指敲著奏報,指甲玉潤沁涼,“呼延昊來盛京夠久了,也該回去了。他在大興的這些日子,看似無所作為,實則心有籌謀。五胡部族忽然聯合向朝廷索要巨額議和條件,便是受了呼延昊的蠱惑,如此條件,他怎能不知大興的國庫負擔不了,朝中必定反對?議和之事拖了一日又一日,五胡議和使團在驛館里住了兩個多月了,議和依舊談不攏。呼延昊在想方設法的拖延議和,他不想離開盛京,必是有所圖謀。朝中已經夠亂了,多他一個不多,再亂些于我未必有害,但他既然纏著不該纏的人,那我自有法子讓他回去。”
呼延昊有一統草原的野心,甚是重視地宮里的神甲,神甲被盜,一旦落入其他部族手中,對草原局勢必有極大的影響。他剛稱狄王,根基不穩,親自來大興議和本就是冒險之舉,但他肯冒此險,必定是草原的局勢尚在他的掌控中。但神甲被盜出地宮,去向不明,此事他沒有想到,而眼下草原五族都得到了這個消息,正相互猜忌,眼看要起戰事,呼延昊遠在盛京,局勢已超出他的掌控,因此他必回關外!
今日不朝,明日一開早朝,呼延昊必來辭行!
步惜歡將奏報從暮青手中拿來瞧了一眼,目光涼薄,隨手便掃進了地上的火盆中。
日后總算可以不看那等沿街追逐飛篷頂扒馬車的鬧心奏報了。
暮青看著那封奏報在炭盆里漸漸燃成灰燼,心中難得有些佩服。神甲現世,草原戰事將起,身在大興的五胡使節團必定都急著回去,這一急著走,議和的條件也就沒心思挑剔了,給多少都是大興說了算。步惜歡雖說是為了她才用計迫使呼延昊回草原的,但他還是順道為國庫減輕了不少壓力,再者,元修一直不希望議和,此舉必定深得元修之心,讓他們之間的結盟更加牢靠些。
步惜歡行事常一箭三雕,深沉莫測,明著做一件事,暗地里目的卻有數個,實乃玩弄權謀的高手,天生的政治家。
“那批神甲有多少件?”暮青問。
“千件。”步惜歡笑道。
暮青一聽,既驚于刺月門隱衛們的能力,又暗中松了口氣。黃金神甲,刀劍不入水火不侵,若能建一支神甲軍,自是對步惜歡助益良多。他處境艱難,險象環生,有如此一支侍衛軍在身邊,她也放心些。
步惜歡笑看暮青,他已命刺月門組建神甲軍,這支精軍日后便是她的侍衛軍。但此事他不打算說,免得她擔心,覺得他少了這支精軍會有險。他不打算和她爭,此事先瞞著吧!
這日,龍武衛搜了一日的城,步惜歡要趁夜回內務總管府,但走之前,又接一報。
這回是關于步惜塵的。
步惜塵被兩名隱衛帶著藏進了元修的鎮軍侯府,審了一夜,他終于交代了毒閻羅的事。他說,毒閻羅是有人給他的,但他并不知那人的身份,也沒有見過那人。
那日,他與步惜晟從都督府里出來,他懷疑步惜晟與相府別院的湖底藏尸案有關,便和步惜晟到了祥記酒樓,把他灌醉之后欲問出內情,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步惜晟竟真與當年的案子無關。他懊惱之下便走了,把步惜晟一人撂在了酒樓,自己則坐著馬車去了戲園子,聽戲時,戲園子里的小廝來送茶點,呈了一封信和一只玉瓶給他,說是有人命他轉交的。qδЙεω.oΜ
他打開來一看,那信里寫的竟是大逆之言,但句句都寫在了他心坎兒里。他灌醉步惜晟時想的就是抓著他通敵的把柄,好利用此事謀奪皇位,但沒想到他與通敵之事無關,一個機會就這么成了鏡花水月,他正懊惱,沒想到這信里竟教他無中生有,利用步惜晟的弱點逼他服毒自盡,再自承罪行,謀奪皇位!
而那只玉瓶里裝著的竟然是見血封喉之毒!
他心驚之下喝問戲園子里的小廝,此信是從何人手中得來的,小廝說信是從戲園子外頭送進來的。他立刻出了戲園子,卻未見到那送信之人,向小廝細一盤問,只得知那人也是小廝打扮,不知是哪家府上的。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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