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二爺和夫人請你進去。”
聽到小廝的話,周廣松了口氣。幸而沒有拒絕,不然,就更讓人心焦了。
不過,寧脩和蘇言見他,也許并非是為了讓他見小少爺,只是為了告訴他:他們將以牙還牙的方式,將小少爺作為人質,向將軍發難而已。
并非是周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就將軍之前擄走蘇言的事,寧脩反過來將小少爺作為人質脅迫將軍,最是正常不過。說不定…
說不定他這會兒過來的結果,也等于是送上門來給寧脩做人質。
周廣想著,心情沉重緊繃的隨著小廝走到前院。
好一些日子沒來,這皇家別院的樹葉都掉光了,瞧著一下子變凄涼了起來。不過,也可能是心情的緣故。如果是寧二爺的話,這會兒看著這景致,他也許感受到的只有秋天的涼爽,而不會是秋天的落寞和寂寥。
周廣帶著那憂傷的心情,跟隨小廝走進屋內,看到神色淡淡的蘇言,還有…
周廣竟意外的發現寧二爺瞧著臉色好似不是太好,本以為這個時候寧二爺一定是春色滿面,春風得意才對 “老奴見過寧二爺,見過寧夫人。”周廣彎腰見禮,做好了被為難和聽難聽話的準備。
寧脩看他一眼,隨著起身,“我有事兒要出去一趟,凡事你來做主吧。”說完,寧脩大步離開。
周廣:咦?
寧脩竟然就這么走了?太意外了!
蘇言看著寧脩離開的背影,扯了下嘴角,隨著收回,對著周廣道,“周管家可是為蕭賢來的?”
“回夫人,是。”
“坐吧!”
周廣:咦?!
竟能得到如此禮遇,這也出乎周廣的意料。
周廣惴惴不安又有些不明所以的坐下,望著蘇言道,“敢問寧夫人,我家小少爺他…?”
“他挺好,剛吃過飯隨莫塵在后院玩耍。”
周廣聽言,心情頓時變得復雜起來。小少爺很好,這該是最好。可是,知曉小少爺與將軍斷絕關系后,也能吃得香睡得著,還有心情玩耍,周廣又萬分不是滋味兒。
“蕭將軍呢?”
聽蘇言問起蕭瑾,周廣嘴巴動了動,開口道,“將軍他,他不是太好。”
“這樣呀!那就好,知道他不是太好我就放心了。”
聽蘇言這么說,周廣苦笑了一下,心里再一次深深的感覺到,曾經擔心甚至懷疑蘇言喜歡上將軍,對將軍情根深種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多么的可笑。
“不好過說明他心里還在意蕭賢這個兒子,挺好。”
聽言,周廣微愣了下,他以為這個時候蘇言只會幸災樂禍,沒想到她說出這樣類似贊嘆的話。
心里帶著詫異,周廣抬頭,看蘇言目光沉靜的看著他,“你來這里可是為了帶蕭賢回去的嗎?”
“是…”
“其實我很喜歡蕭賢,他雖然脾氣不好,但人很聰明,眼光好,眼神也好,長的也很漂亮。如此蕭瑾事務繁忙,無暇照顧他,或沒空來接他話,我倒是很愿意帶他回大宗。”
周廣聽言,忙道,“不,將軍他有空的。其實,將軍現在就在外面,他只是擔心小少爺不見他。所以才沒進來的。”
“是嗎?”
“是!老奴這就去請將軍進來。”
“嗯。”
看蘇言點頭,周廣望著他,眼神復雜,更多是感激,“謝寧夫人。”說完,對蘇言深鞠一躬,而后匆匆離開。
在周廣離開后,蘇言拿起手邊的茶水喝一口,眼睛朝著窗戶那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
外面,莫塵看著拎著蕭賢從窗前離開的主子,也跟著輕步離開。
聽墻根這事兒,開始不適應,可多聽幾次也就習慣了,看來這事兒能磨煉臉皮。
莫塵心里腹誹著,看主子將蕭賢拎到小亭子里,看著蕭賢那開心的小模樣,知道他在高興什么,哼笑一聲,“小子,不要太天真。”說完,抬腳走人。
蕭賢自顧歡喜,對寧脩的話完全是充耳不聞。
被人喜歡,被人夸,這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就是值得高興的事兒。
這邊,蕭瑾也并未像周廣說的那樣在別院外等著接蕭賢,而是在將軍府。
周廣匆匆趕回將軍府對著蕭瑾將蘇言的話,如實的對著蕭瑾說一遍。
蕭瑾聽了眉頭頓時皺起,“蘇言說她要把蕭賢帶回大宗?”
“不,不,她并沒有那個意思,她那么說是故意說給小少爺聽的,因為不想讓小少爺傷心。如果她直白的說不可能帶他回大宗,更不可能將他認下做兒子,小少爺心里該多難受。”
周廣看著蕭瑾緊聲道,“或是小少爺之前不顧一切的護著她,也或是小少爺的那一聲娘,讓她有些心軟。雖然對將軍有諸多的不滿,但對小少爺她尚有一絲心存不忍,所以才會那樣講的。”
“將軍,不管蘇言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對小少爺她現在確實是心存善意,她也愿意讓將軍帶小少爺回來。所以,您就去別院將小少爺接回來吧。”
聽周廣說的擲地有聲,蕭瑾道,“蘇言怎么想你怎么知道?”
“這是老奴在離開別院時,她讓護衛交給老奴的。”
接過周廣遞過來的紙條,展開…
快點來接人。不然我就把人帶走,讓你這輩子都見不到。
來時記得眼睛上抹點辣椒。
看到上面內容,蕭瑾沉默了。
眼睛上抹上辣椒水,這是要讓他用眼淚來打動蕭賢,讓蕭賢跟著他回來嗎?
她想的還真是挺周到,挺細致的。不過,想到他和蕭賢,當著寧脩和蘇言的面抱頭痛哭,蕭瑾腦仁兒跳了跳…
也許,這都是蘇言的詭計。其目的就是引他自動送上門,也好關門打…狗!
蕭瑾抬手按按眉心,他憋悶的人都有點憨了,都能將自己比作狗了。
蕭瑾吐出一口氣,在心里繼續懷疑這是一個陰謀,而后起身,“去別院。”
周廣聽了,大大松了口氣,“是,將軍。”應著,疾步跟在后,走著,想到什么,開口道,“將軍,辣椒…辣椒是不是也帶上點?”
將軍是絕對哭不出來的,說不定連表現慈愛都困難!可干巴巴的可能是帶不回小少爺的,所以,周廣覺得辣椒還是帶點好。
蕭瑾沒說話,只是大步向前。
周廣看此,也不再問,只是疾步去廚房搞了點辣椒帶上。
一路上,蕭瑾坐在馬車內,閉目不語。
周廣:將軍可能是在醞釀哭的情緒。
皇家別院 “這重逢跟我預想中的完全不同。”
聽到寧脩這飽含不滿和抱怨的話,蘇言不由就笑了。
“你笑什么?我說了什么很可笑的話嗎?”寧脩滿是不愉道。
開心,高興,對他投懷送抱,對他喜歡更勝往日——這才是寧脩預想中的重逢。
可事實上,一樣都沒讓他如愿,風頭都讓蕭賢那小崽子給搶了。
雖然已經是老夫老妻了,但盼著媳婦兒對自己投懷送抱這事,擋不住寧脩執著又喜歡。不過這喜好,寧脩沒給蘇言吐露過,蘇言自然也不知道,現在聽他這么說,笑著道,“聽你這么說,讓我不由想到之前我找到你時,那重逢的畫面。”
聽言,寧脩眉頭輕挑了下。
據莫塵說,當蘇言找到他時,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她真丑!
相比之下,蘇言那時的心情應該比他現在更憋悶吧。
“你喜歡蕭賢那小子?”
蘇言聽了道,“你想聽我說實話?還是想聽我說假話?”
聽言,寧脩眉頭皺了一下,“我都不想聽。”
蘇言笑了起來。
看著蘇言的笑臉,寧脩撫著下巴,問道,“你對我有沒有過見色起意的時候?”
蘇言正笑,聽言,頓了一下,隨著點頭,“有。”
寧脩聽言,笑了。
看著寧脩臉上的笑,再想自己過去強過他的事,蘇言暗暗懷疑,她相公有某種怪癖。
“主子,夫人,蕭瑾來了。”
聽言,寧脩轉眸看向蘇言。
蘇言打了個哈欠,“你去見吧!我去歇著了。”說完,起身去了內室。
寧脩看此,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一口,活動一下胳膊,而后起身走了出去。
寧脩一走,蘇言當即從屋里出來,去找蕭賢了。
當到蕭賢那里看周廣也在。
“寧夫人。”
“蕭賢呢?”
“小少爺他在屋里。”不愿意見他。
心里默然一句,然后就看門打開,蕭賢從屋里走了出來。
“小少爺!”
蕭賢看了周廣一眼,隨著走到蘇言跟前,“你來啦。”
“嗯,你爹和我相公打架,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周廣:…
蕭賢:…“好,好呀!我一直想知道我爹…不,是蕭將軍,他的武功有多好。”
如果武功一般的話,那他要揍他的時候,他也許就不用跑了。
“那走吧。”
看蘇言拉著蕭賢就這么走了,周廣慌忙跟上。
蘇言和蕭賢到地方的時候,就看到寧脩和蕭瑾已然打了起來了!
這兩人耐性真是夠差的,才這么會兒功夫就開打了。
蘇言拉著蕭賢走到一個視線絕佳的地方,看著你來我往打的熱火朝天的兩個男人,轉頭對著蕭賢,輕聲道,“關于他倆的恩怨你知道多少?”
“我聽我祖父說,寧二爺曾經勾引過我大伯,并且還成功了。祖父說他是禍水,是害的蕭家沒落的元兇。”
蘇言聽了道,“你呢?你怎么看?”
“我覺得這事兒怨大伯,如果他不好色就不會被引誘,就沒那么多事兒。所謂兵不厭詐,輸了就是輸了。”
聽言,蘇言低笑兩聲,伸手揉了一把蕭賢的腦袋瓜,“此言甚至有理!寧二爺是禍水,你大伯好色,他們是半斤八兩,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蕭賢聽了,望著蘇言也輕笑了下。
蘇言:“寧脩和你大伯不是什么好東西,那你爹呢?”
“他…”蕭賢望著蕭瑾頓了一下道,“我爹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會把你擄過來當人質。”
“你說的不錯。”
“不過,他把你擄過來這事兒其實做的挺好。”
聞言,蘇言側目。
蕭賢:“如果他沒把你帶來,我也不會見到你。雖然跟著你,我也吃了不少苦頭。可,我還是覺得比在將軍府好。”
蘇言聽了,抬手揉了揉蕭賢的腦袋,“我也覺得將軍府不好。”
蕭賢點點頭,“其實,我們都是無辜的人。”
“嗯。”
“寧二爺因對蕭將軍不滿,就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而蕭將軍因為對寧二爺心存怨懟,就把你擄來。他們都是小人!”
“你說的不錯。所以,讓他們打他們的去。”
“嗯。”
周廣站在后,聽著蘇言和蕭賢的對話,覺得他倆這話說的不對。俗話說,有仇不報非君子。仇還是要報的!
不過還有一句俗話叫罪不及妻兒!
無論是將軍,還是寧二爺將火氣遷怒到蘇言和小少爺身上也確實是不地道的。
“我看他們好像也打的差不多了。我們去拿些水過去給他們喝吧!”
“好。”
周廣:蘇言和小少爺這是貼心呢還是沒心沒肺呢?
還有小少爺,他是一直都這樣玲瓏剔透,聰明詭詐呢?還是,跟著蘇言才后才變得這么難以琢磨呢?
氣息不穩,各自掛彩的寧脩和蕭瑾,正暗自調息,準備再次開打時,看蘇言和蕭賢走了過來。
蘇言拎著茶壺,蕭賢拿茶杯,個倒一杯水,蕭賢給蕭瑾遞過去,蘇言給寧脩遞了過去,并還貼心的給他擦了一下鬢角溢出的汗水。
寧脩享受著蘇言這份體貼,同時也不由的嘀咕了一句,這個時候比起擦汗,她是不是應該擦他嘴角的血?
寧脩這樣隨意想著,端著手里的茶水一口喝了下去。
蕭瑾看蕭賢一眼,也一口悶了。
看他們都喝了,蘇言牽著蕭賢的手走了。
看他們就這么走了,寧脩和蕭瑾:…
還以為蘇言會勸說兩句,結果竟然什么都沒有?
特別是蕭瑾,沒有勸說也就罷了。對他,連句難聽話都沒有。這,蕭瑾詭異的覺得少了點什么。
這感覺出,蕭瑾覺得他肯定是被作出毛病了。
“寧二爺,可還要繼續…”
蕭瑾這話還未落下,寧脩的拳頭已經揮了過來。
兩人又打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兩人剛動手沒多久,就差不多同時收手了,且各自臉色都有些怪異。
看兩人同時僵住不動,莫塵:這是突然怎么了?突然被人隔空點穴了嗎?
莫塵猜測中,看蕭瑾和寧脩兩人繃著臉,摁著肚子朝著茅房走去。
咦?這是…?
打過架后,連如廁都要結伴而行了嗎?
還是說,從比身手突然就到了一較長短的了?如果是比長短,那主子從來都沒輸過。
不過,想著,莫塵搖搖頭,不對!看剛才兩人臉色,分明更像是肚子疼。
想著,莫塵不由得就想到了剛才蘇言和蕭賢上來的那杯茶。難道說…
此時,茅房內,蕭瑾按著腹部,心里:蕭賢那個不孝子。
隔壁茅房寧二爺,握著草紙,眉頭緊皺,這重逢跟他預想中的太不一樣。
剛剛蘇言還說對他會見色起意。這話又在耳邊,轉雅間…
寧脩抬手摸摸自己嘴角,難道他掛彩了顏色不好了,她不起色心開始起歹意了。
“寧二爺!”
聽到蕭瑾的聲音,寧脩抬了抬眼簾,“作甚?”
“我們談談吧!”
寧脩聽了,望一眼茅房,“你選的這地方倒是不錯。”
“看不到彼此的臉,也許更好說話。”
“是看不到臉,可能聞到你的臭味。”
“呵,莫不成寧二爺拉的是香的?”
這話,寧脩不想接了,越說越惡心,他腦子里甚至都溢出了蕭瑾蹲坑的姿勢,沒什么比這更惡心人的了。
“我和你日后能不見最好不再見。所以,有些話還是借著這功夫說了吧!”
“你就說說看吧。”
“明日我護送你和蘇言回大宗。”
“呵,將人擄來,又親自將人送回,蕭將軍還真是有風度。”
這話,蕭瑾聽到,心里憋悶的不行,忍著氣悶,蕭瑾道,“寧二爺若是不想回去,我自是不敢勉強。不過,留在這里不時看到我,蘇言整天對著蕭賢,你心里怕是也難痛快吧。”
聽到蕭瑾的話,寧脩沒吭聲,只是伸手摸了摸墻上的轉頭,將凸出來的地方用力一掰,掰下,然后對著隔壁丟了過去。
“啊…”
聽到那聲低呼,寧脩冷笑一聲,最好濺他一臉的屎。
兩個男人在這里互作。另一邊,蘇言去見了司空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