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站在門口,看著雙腳騰空的蕭賢,看看一臉冷色的寧脩,靜默少時開口,“你們倆玩兒舉高高吧!我累的慌,先去睡了。”說完,去了內室。
她睡也沒幫。
蕭賢:她沒讓自己走就是贏了。
寧脩:她竟然還不說他走,不痛快了。
盯著蕭賢看一眼,將他放下,“好好給我看著他。”說完,大步朝屋內走去。
現在不是跟這小子置氣的時候。跟他較真,除了讓自己不痛快之外,也顯得自己太沒肚量。
反正,蘇言是絕對不會帶他回大宗的。如此,何必因他跟蘇言傷了和氣。
寧脩心里這樣想。但其實,他還是想直接把人給丟出去。反正他本就不是那有肚量的人,這一點蘇言也很清楚。既然這樣,他何必去假大方,落到自己心里憋氣!
莫塵看著寧脩的背影,心里暗腹:剛才主子說讓好好看著他。可那眼神,莫塵感覺主子在示意他揍蕭賢一頓。
想著,莫塵看向蕭賢。
蕭賢回望,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一會兒,就在莫塵想著是不是偷偷掐他兩下時,蕭賢開口道,“如果你看我不順眼想揍我的話,就動手吧!我是不會向你家夫人告狀的。”
他不會告狀,只會順勢留下來養傷。
莫塵不知蕭賢心里的小算盤,只是聽他這么說,心里咦了一聲,他表現的那么明顯嗎?以至于讓蕭賢都看出來了?
當然看得出來。
每次蕭瑾想收拾他時,也是這眼神,盯著他的屁股,帶著隱忍又透著磨刀霍霍的兇光。所以,莫塵一看他,他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看來,過去他祖父說的話還是相當有道理的。有時候人吃點苦,不一定是受罪,也可以是積福。看看現在,如果不是他在他父親手里受了那么的罪,他現在怎么可能這么聰明。
原來有個兇巴巴的爹也不全是壞事兒。
可莫塵這會讓看著蕭賢,卻已經沒了偷掐他兩下的心思,這小子連他的心思都能的出來,足見是個聰明的。
而聰明的人多數都狡猾。所以,蕭賢說不向夫人告狀,這話不可信。
“走吧,我帶你去歇息。”
蕭賢;“你不打我了嗎?”
莫塵搖頭,“我沒想過打你,我不是那么兇狠的人,我家主子也是一樣,我們都是好人。”
蕭賢聽了,看著莫塵露出八顆小白牙嘻嘻一笑,“我們真是有緣,我跟你們一樣也是好人。”
莫塵:…
根據查探,這小子在可壞的很,在將軍府打罵下人可是常有的事兒。
刁蠻,兇惡,無禮,這些說的可都是他。
就他這樣的也敢說自己是好人?!他是不是對好人這倆字有什么誤解?
莫塵看著他道,“你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蕭賢點頭,分外的肯定道,“我當然是好人,壞人都在菜市口見劊子手。”
聽言,莫塵不說話了。
如果壞人都在菜市口,他家主子可能是一直住在菜市口的人,也是那不知道被劊子手砍了多少次的人。
看莫塵不吭聲,蕭賢也不再言語,被莫塵領到屋里躺著,盯著房梁望了一會兒,既閉上眼睛睡了。
同一屋內,躺在另外一張床便于看著他的莫塵,見蕭賢就這么睡了,心里:這父子斷絕關系的一天,他竟然還睡著的?看來蕭瑾這個爹在他心里的位置,也就是痛哭一場后就可放下的感情。
論如何當爹,蕭瑾不如他家主子呀。不過,輪心情的話,蕭瑾應和他主子差不多,都是一樣的糟心。
蕭瑾在惱兒子亂認娘,而他家主子也是一樣。
此時,屋內,蘇言剛躺下蕭瑾就進來了,氣勢洶洶。那樣子,讓蘇言不覺從床上坐了起來,以為寧脩如此氣勢是要跟她談談蕭賢的事兒。
然,蘇言端正坐好,正準備開口,就看寧脩走進來抬手就開始解腰帶。
蘇言:…
氣勢洶洶不一定都是因為怒火,也可能是其他的火。
不過現在這會兒,寧二爺是不是應該先問問她這些日子過的怎么樣?或者,為之前把她打傷的事兒做個解釋說明。然后再說說,他明明已經過了毒發的日子,為什么還保持著清醒,以及家里孩子老人的事再辦事比較合適?
蘇言覺得能聊的還是挺多的,顯然寧二爺不這么想,他覺得沒啥說的。特別是蕭賢,看到他已經夠心煩的了,難道還要再主動提提他,讓自己更心煩嗎?
夫妻想法截然不同,最后以寧二爺誰也不能阻擋他出力的終極精神而大獲全勝。
此時北荀京城百里之外,寧六爺看過手里的信,轉手遞給呆呆,“找到你娘了。”
呆呆點頭,“我看到了。”
在六爺打開信的時候,他也跟著看完了。知道他娘親已經找到,且父母都平安無事,呆呆想這些日子提著的心也稍稍放下了。
“你這會兒若是想過去,我可以讓人送你。”
呆呆聽了,搖頭,“還是罷了!雖然我很想見娘。可是,我父親這會兒應該不太想見到我。所以,我還是在這里等著他們出城。”
六爺看看呆呆,“你父親為何不想見到你?”
這話有那么點明知故問,沒事兒找點難聽話的意味。
呆呆看他一眼,沒回答,反問道,“六爺爺,離塵姑娘一切都好嗎?”
六爺聽言,眉頭了皺,“你問她作甚?”
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關心一下長輩的終身大事。只是這話不能直白的說,不然,六爺又該擺長輩的譜兒來搪塞他,然后不理他。
看六爺那好看的眉頭皺起,呆呆道,“沒什么,就是之前同離塵姑娘說,待回去要向她討教佛經。所以,想起她,問候一下。”
“你想學佛經,為什么不直接請教我?”
“你不如離塵姑娘講的好。”
六爺:…
這話,相當的不中聽。可為何他心里竟覺得舒坦呢?
六爺抬手在他心口摸了摸,心情相當怪異。
“六爺爺…”
“嗯,她挺好。”
特別是誦經時的坐姿,抬頭挺胸分外的端。只是,每次她那么坐著的時候,六爺注意力就開始不集中,不,應該說變得特別的集中,只是集中的地方從書上就到了她身上,就落到了她那一波九折的地方。
‘六爺,您看什么?’
‘嗯?我看看你出家的心是否足夠堅定。’
他看的不是她的身體,而是透過她的身體看她的心。
曾經六爺與離塵之間出現過這樣的對話。那時,包括現在,離塵對六爺的話都堅定不移的相信。而六爺…
曾經他以為,寧家兒郎大多是流氓,唯有他出淤泥而不染。可那時,他方才知道。流氓,是寧家每個兒郎的特質,他也未能幸免。對此,六爺覺得耍流氓并非他本意,他都是被祖宗給連累了。
想到那些,六爺輕嘆了口氣,離塵也是,不過是誦經嘛,為什么一定要抬頭挺胸的坐著呢?縮頭縮肩的不好嗎?
現在教離塵誦經,六爺偶爾感覺他也在歷劫。
抬頭望望天,不是都說春天才是交配的季節嗎?現在都冬天了,為何還令人蠢蠢欲動呢?
看六爺神情多變,呆呆沒再多問多言,心里已知距離六爺娶親的日子應該也不遠了。
抬頭望望北荀京城的方向,父親和娘親也快回來了吧。他和六爺帶兵守在這里,是為了迎接他們,同時也是為戰而準備。
當寧脩睜開眼睛,看身邊位置已空,看著那空蕩蕩的地方,寧脩眉頭皺了皺,伸手摸了摸,被窩完全是涼的。蘇言呢?難道他昨天晚上是做夢!
在蘇言不在身邊的日子,他確實經常做夢,偶爾還做春夢。所以,昨天晚上又是春夢一場空嗎?
想著,寧脩沉思片刻,擰著眉掀開被子朝著自己胸口瞅了一下,當看到心口處的抓痕時,眉頭松開了。
看來不是做夢,夢里放浪蘇言可抓不著他,可現實中會。
知蘇言確實已經知道,不是自己在做夢,寧脩望著窗幔嘴角揚了揚,靜靜在床上又躺了會兒,回憶一下昨夜的美好,現在的舒暢,而后才起身。
起身穿衣時,心里還嘀咕了一下,以往夜里折騰過,第二天都是蘇言在床上爬不起來的。現在怎么成了他起不來了?
這,是蘇言身體變好了?還是,他身體不好了?
想著,寧脩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明明還是很好的。對自己的能力和體力,寧脩是毫不懷疑的。所以,結論就是蘇言的身體變好了,這是好事兒。
在外守著的莫塵,看到寧脩,忙迎了上去,“主子,您起身了。”
“嗯,夫人呢。”
“回主子,夫人正在用飯。”
寧脩聽了,抬腳朝著偏屋走去…
“你多吃點,這銀耳粥的味道不錯。”
“嗯!你昨天晚上睡的好嗎?”
“挺好的,莫塵很貼心還會幫我蓋被子,陪我去茅房。還有你相公,也跟你說的一樣,是個好人。而且,他長的也好看。”
蘇言聽了笑了一聲。
寧脩走到門口聽到里面的對話,大步走進去。
走到屋內,看都沒看蕭賢一眼,徑直在蘇言身邊坐下,盯著她看了起來。
“看什么?”
寧脩抬手將她垂落在耳邊的頭發掛在腦后,順手輕捏了一下她的耳垂,輕聲道,“你今天瞧著氣色不錯。”
蘇言聽言,眼簾動了動,這是夸她嗎?感覺像是在夸他自個。
“趕緊去梳洗過來吃飯吧。”
“好。”
寧脩應一聲,起身時,很是自然的傾身在蘇言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才離開。
這舉動,實在是有些放浪。但,寧脩卻做分外的理所當然,又自然而然。
而蕭賢也好像是瞎了一般,什么都沒看到一樣,四品八穩的吃著他的飯,連停頓一下都不曾。
寧脩只有在將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似漫不經心看了蕭賢一眼。
一眼看去,正好與蕭賢視線撞上。
一個漫不經心,一個平靜微笑。
看此,寧脩眼睛瞇了下,蕭賢移開視線。
寧脩:小兔崽子!
蕭賢:老流氓!
蘇言繼續當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的吃著早飯。
待寧脩梳洗過來,蘇言和蕭賢都差不多已經吃好了。看到寧脩,蕭賢起身,“二爺您慢用,晚輩先告退了。”說完,抬腳走了出去。
那樣子,瞧著很是懂事,很是善解人意。知道寧脩不喜歡他,也不在他跟前礙眼。
“這小子跟他爹一樣讓人厭煩。”
蘇言聽了,看著寧脩,不緊不慢道,“之前不是你挑撥他與他爹斷絕父子關系,并且還承諾他把他帶在身邊的嗎?現在又作甚說這話?”
寧脩聽言,瞅著蘇言道,“我那是想讓蕭瑾難受!但我沒想到這小子竟然真的會那么做。最后,讓我也跟著心煩。我現在很懷疑,這小子是故意的,就是為了給我添堵。”
寧脩一副就事論事,絕對不是在說蕭賢壞話的剛正不阿的模樣。
蘇言聽了,滿是同情的看著寧脩,還抬手拍了拍他的腦袋,“真可憐,竟然著了一個娃子的道了。一些日子沒見,我相公變笨了!”
“蘇言,你是在取笑我嗎?”
“不,我是在心疼你。”
“你少個我陰陽怪氣的說話。”說完,哼一聲道,“沒錯,我剛才就是在說那小子的壞話,我就是故意挑撥他們父子關系的,那又如何?我不覺得自己哪里做錯了!”
想到之前蕭瑾擄走蘇言,寧脩覺得只是挑撥父子關系遠遠不夠,他應當直接讓蕭賢變孤兒。
蘇言聽了,正要說話,就聽莫塵稟報道,“主子,夫人,將軍府的管家周廣來了在外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