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說,“孤猜有皇后和元妃同行,大船駛到遼河里去沒什么太大阻礙,擋住船的沒有別的,只是奉集縣一座大橋而已。”
他分析說,“杜公美南下議和,消息只字都沒傳回上京,估計完顏宗干兩眼一抹黑指不定急成什么樣子了,金國沿路州府乍然見到皇后和元妃,可能誰都不敢刁難,必會飛報上京并且程程護送你們北上,所以上岸后直到上京以前很可能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完顏宗干接報,大驚之下又會怎么做?
這是唐古慧兒和兀顏彤都很關心的事情。
唐古慧兒不知不覺的又和康王殿下站到一塊去了,她急聲問,“大王你只是說可能不會有問題?”
康王對她說,“孤不看好完顏宗干,從他現在所處的攝政王的位置來看,他對吳乞買這一系的人心存著敵意,自然視前皇后回上京為他的新威脅。”
他分析說,“那么也就有了另一種極端的可能,完顏宗干接到沿路州縣的報告,不排除鋌而走險在半路上下手。”
尹待檄微微點頭,“因此我們在接觸過當地州縣的官員以后,便要提起小心來,寸步不離的保護好皇后和彤妃!”
康王對兀顏彤說,“你帶著鐵劍,皇后到上京以前貼身的人可就只有你,你要多加仔細,只有先到了上京,你才能起程去胡里改尋找家人。”
兀顏彤也鄭重的點點頭,讓他說的皇后不是回家,是回狼窩。
不過康王說,“對皇后的戒心,對河淮戰況的好奇心,對杜公美議和進展的擔心,恐怕都要一齊涌到攝政王的心上來,就要看他哪種心態在什么時候占上風了,另外他總要注意一下攝政王的行為有什么不良影響,要生壞心思也得先了解情況,他可能親自率眾迎接皇后,在半路上行極端手段只是個可能。”
尹待檄道,“老夫認為,皇后既能做到皇后,在上京必有不弱的家族勢力。”
康王對唐古慧兒說,“鶻沙虎從伏牛山回去了,孤知道他是吳乞買的人,在心情上自然也應該偏向著吳乞買的皇后,再加上尹先生帶的人給你臨時打打短工,應應急,皇后你到了上京簡直是里中外三層防護。”
等攝政王動壞心思時,唐古慧兒恐怕已經安葬了大哥,在上京站住腳了。
尹待檄哼道,“難道皇后就不能像遼太后一樣垂簾聽政?”
康王笑說,“宗干此時左右著朝政何須掛簾子,他不是三歲小孩,這個想法無異于把皇后往火坑里推,到時候尹先生和兩位統制、五百劍士、兀顏彤怎么脫身就是個問題。”
唐古慧兒看到,康王說事兒總是把她的安危放在前面,更是提醒她回到上京的禁忌,禁不住問道,“我就要離開了,有個問題一直在想,大王允我回上京是不是就為了送大哥?”
康王說,“這是很主要有一方面原因,還有吳顏彤要尋找她的家人,沒這兩件事的話,你說孤的仗打的順順當當,會不會贊成議和?”
唐古慧兒問,“那你議和是不是真心的?”
康王說,“大哥和兀顏彤的事對孤來說都是大事,孤既然說要議和哪會有假。”
唐古慧兒問,“那吳乞買你能不能也放回來?”
康王眼中寒光暴現,“他是靖康之禍的元兇!”
唐古慧兒有點兒泄氣的道,“那就是不會放他了。”
康王說,“大宋因為他的野心而山河破碎,有多少人飽含著屈辱和仇恨終生不能釋懷啊,放不放又他豈是孤說一句話的事?”
右統制說,“皇后,大王至少還沒說要吳乞買的命,太上因為淵圣和鄆王殿下的仇,下旨要殺了吳乞買,就是邢娘子和翎妃娘子合力救下的他,康王知道了也沒責怪她們。”
尹待檄覺著,在唐古慧兒去上京前,不能孑然的掐斷了她的念想,這對行程以及到了上京都不利。
他對皇后說,“康王言出必行,這個‘放’字又怎能在此時說出來,皇后到了上京,只需做我們應該做的也就是了,”
唐古慧兒深深的朝尹先生施了一禮道,“慧兒必然多聽先生的教誨。”
從楚州回來后,康王發現秦會之好像變了個人。
秦會之精神振作,多日不去會晤杜公美,很令康王奇怪。
早朝時,當聽說西岳正在籌劃從淮西撤軍,秦會之罕見的提出不同意見,稱金人少信,撤兵宜緩行,而且要給淮西殘敵以最后嚴厲的一擊。
康王不動聲色的說,“秦相爺這不大妥貼!這是官家早就答應下來的,只要歲賜之數定下來,孤便從淮西撤兵,豈能言而失信,貽笑于人?”
杜公美警告說,“怎么秦相爺對十萬之數要有異議么?”
秦會之道,“取著勝勢的是我們,淵圣和鄆王殿下為此殞命,我哪里來的十萬給你!秦某為了大宋利益不懼被誰污蔑!再降五萬,否則秦某將以死相諫!”
道君制止道,“會之愛國之心,朕已知悉,但不可出爾反爾了,你不要再議。”
杜公美哼了一聲道,“做人要留條后路。”
秦會之怒叱道,“我怎么也比你強,你這個吃里扒外、必入叛臣籍的家伙有什么臉跑來替金國議和!若不是顧及著規矩,你就是秦某手下第二個劉彥游!”
韋淵、葉少蘊、呂元直等人目瞪口呆,表情半晌沒更動。
康王冷眼旁觀,秦會之逃自撻懶處,他前后截然的變化就是在楚州得知撻懶死訊以后,還有雁翎為什么逃而復歸,還專找王氏的麻煩。
她為什么找王氏的麻煩,四太子就在淮西…
康王不著急,他堅信不管議定多少兩歲賜,完顏宗干早晚一兩都拉不去,淮西金軍最好也一個都逃不掉,而且康王大概連毀約的責任都沒有。
杜公美被罵成叛徒,竟然暗氣暗憋了。
康王說,“我大宋是禮儀之邦,不能落人言而無信的口實,先行議過的十萬兩一兩不必少,孤會親自過問籌錢之事,淮西兵依然要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