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的側妃田娘子親自來張府相請,而且田春羅對大夫人只是客氣了一下,很明顯就是專請張秾。
這個事兒大夫人哪會不明白,很委婉的表示感謝,她就不參加了。
康王府的面子就是給的張秾,無形中再一次鞏固了張秾在府中的地位,張秾立時就欣然應約而來。
邢秉懿笑說,“大魚梁紅玉,二魚張秾,小魚吳芍藥,你們在臨安成就了一段曠世美談,梁紅玉擂鼓助戰黃天蕩,張秾以一紙家書激勵著張大帥揮軍收復彭城,小魚就更不必說了,協助九哥救天眷擒金主,直赴韓州!此時那兩條美人魚一個在建康一個在安康,我與春羅能夠請到二魚,真是萬分的榮幸。”
張秾道,“邢娘子你過譽了,無論大魚二魚還是小魚,誰不得乖乖的叫你一聲姐姐,其實我早就想來看看你,怕你不給我開門。”
邢秉懿道,“我與春羅怎么比的了你們——我們都過氣了——不過當著嫦娥就得說月亮般的敞亮話,不必繞彎子。春羅,你把五哥的信拿來。”
信拿來了,張秾道,“我看是否合適?”
田春羅說,“邢姐姐為了籌措軍餉,挖空了心思到處找銅錢,我們在五哥的信中發現了額外的苗頭,哪怕看在吳芍藥的份上也得讓你知道,所以你要看。”
張伯英是半個老粗,大夫人不理事,張秾在府中是事實上的主家,心思遠勝常人,此時拿過信來一看,先被白絮紅蕊惹出一股怒氣。
但當著邢秉懿,田春羅和潘賢妃、雁翎等人,她不便發作,略一琢磨也就明白了邢娘子的用意。
她起身施禮道,“多謝邢姐姐,你要我怎么做?我必照做。”
邢秉懿說,“三魚哪一個都是巾幗不讓須眉的人物,何須我多叮囑呢?大道理不講也罷,無論持有多少通寶,也得朝廷站的穩固,這才有機會去花,張大帥在江西忙于剿亂,可能忽略了別的方面,妹妹去了江西請務必提示大帥,將繳得的銅錢速速送回臨安康王府來應急。”
張秾氣沖沖的回府,在大門外先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后才進去,什么話都不說,就是凝眉往那里一坐。
大夫人察言觀色,暗暗的揮退了其余人,讓他們都出去,然后才問,“何事?”
張秾未曾開口,淚花兒先閃了出來,說道,“老爺要有大禍了!”
大夫人的臉色立刻煞白一片,她的見識只是相夫教子操持家務,哪里聽的了這話,所有涉外的大計全都聽張秾的,“你倒是快說,急死我了!”
張秾說,“老爺英雄一世,跟隨康王更是沒少立功,此時已位列五帥,你說另三岳大軍都在北方抗戰,韓世忠守長江,康王只將我們老爺放在江南,這是多大的倚重?多大的榮耀?又有多少人眼紅?可老爺不務正業,放著封王拜相光耀門楣的正路子不走,偏去謀那幾文浮財,他都奔著五旬去的人了,府中妻妾成群一邊平著亂還在花心,要將我們置于何處?此事康王還不知道,如果康王知道了,我們老爺的本事可強的過吳乞買和越王四太子?”
大夫人說,“這是利令智昏了,你是不是要去江西?”
張秾道,“邢娘子讓我去。”
大夫人立刻給打點,安排跟班者。
張秾說,“邢娘子說康王府也要去人,所以張府去的人不必多,姐姐你把子琦和子厚喚來。”
張子琦和張子厚是張伯英的長子和次子,都是大夫人所生,兄弟兩個都習文,大夫人方寸快亂了,不知道張秾叫兩個公子何意。
但她不敢違拗,立刻派人去叫來。
張子琦今年二十二歲,張子厚十四歲,張大帥長年戎馬,府中的小輩人就這兩個,但張子琦的年紀已經快趕上姨娘張秾了。
張秾正色對兄弟二人說,“外敵入境了,你們習文知理總比你爹那樣不知輕重好,可你們不能一心只讀圣賢書,看看岳大帥的兩位公子,一個去韓州一個去夏國、陜西,小小年紀已經建功立業了,子琦你的年紀都趕上兩個岳雷了,這次你們都隨我去江西助你爹平亂吧,順便也摔打摔打。”
大夫人自然沒有異議,連忙很嚴肅的說,“聽到了沒有?都長點兒心吧,出去后,你們視姨娘就如同是我一樣,凡事不可不聽姨娘的話!”
兩人連忙應吮。
康王府中同樣在準備,邢秉懿和小潘自然不宜動身,她想讓田春羅去,田春羅卻不怎么動心,“小潘要照顧,店面要管,我走了誰來助你。”
邢秉懿將問詢的目光投向雁翎。
張秾出府時有這樣的要求,她請康王府去人是為避嫌,以防將來有人說張府在江西開夫妻店,只要這種話一飛出來很難解釋清楚,邢秉懿自然要點頭。
但在臨安能代表康王府的沒有誰了。
雁翎說,“我去也可以,但是江西這件事做好以后,我還是要去建康開個店,答應我就去。”
邢秉懿說,“答應!”
雁翎說,“那我去江西。”
邢秉懿偷著與田春羅對視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
田春羅知道,雁翎一直想著去建康,還是要找王氏報仇的,兩人已經聽雁翎說過,她在去澉浦的半道上都快把某人的蛋踩碎了,此時還念念不忘不肯罷休。
讓這樣的一個人去江西?代表康王府?
邢秉懿說,“你又不肯去,我有什么辦法,好在去了不必她做什么,秦會之和王氏又不在江西,雁翎去了也不致于惹事,春羅你再好好叮囑雁翎幾句,去了江西只要稍稍注意一下言行,她還能撐一下康王府的臺面。”
說走就走。
次日,來自張大帥府的夫人張秾,張府大公子張子琦、二公子張子厚及一些家丁,康王府的雁翎妃、康王府女侍衛、五王妃徒單合德,一同踏上了旅途。
她們在臨安城外,與從安吉連夜趕來的樞密正使張德遠碰了個對頭。
雁翎暗自思量,“張德遠從前線來的,又曾主持著南岳大軍大勝于陜西,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宗弼的下落。”
但在這里當眾貿然問張德遠,很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