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沉默了良久,最后向老神農低頭認了錯。
石磯微微點頭,對軒轅的表現很滿意。
果斷,能屈能伸。
炎黃又成了一家人,至少名義上是,現在名義上的當家人是炎帝,十年后,炎帝禪讓給黃帝,這十年其實是一個和平過渡階段。
軒轅氏離開時對石磯很恭敬,至少表面上很恭敬。
石磯對神農氏道:“氣也幫出了,接下來十年時間安心做自己的事吧。”
歷經滄桑的神農氏感慨良多。
他說道:“該做不該做的都做了,唯一遺憾的是我的百草經沒法記錄,雖已授之與人,但人傳人很容易誤傳錯傳,稍有偏差,不僅救不了人反會害人性命,我很擔憂!”
說到這個,神農氏額頭上的皺紋更多了。
石磯這才反應過來,人族這個時候沿用的還是伏羲氏創造的結繩文字,結繩記事只能記錄最簡單的事,比如出門前用一根草繩打幾個結掛在門上,表示出去打獵了,來人在后面再打幾個結,主人回家知道有人來過了,打了獵物,在那根專門用來記事的繩子上打上與獵物數量對應的結,是記數......如此種種,都是最基本的信息記錄。
隨著人類社會進步,結繩記事已經越來越無法滿足人族的生活需要。
但人族的新文字還沒出現,文明的傳播受到了很大的制約,神農氏就是最大的苦惱者。
“不妨先用道文記錄。”石磯說道。
“用道文記錄?”
石磯點頭:“先記錄下來,等人族有了自己的文字,再轉為人文。”
神農一撫掌,振奮道:“可行!”
“可我并不會道文啊?”
石磯喚了一聲:“有情無情......”
“姑姑!”
兩個小家伙跑了過來。
石磯道:“他們精通道文妖文雜文,借給一段時間如何?”
神農氏看著有情無情兩眼發光,連連點頭道:“極好,極好,娘娘您可幫了我大忙了,太感謝了,太感謝了......”神農氏連連作揖。
有情無情懵懵懂懂的被熱情似火的神農氏一手一個拉走了。
不會有功德吧?
截教眾仙心里生出這樣的突兀念頭。
不過顯然琴師已經給自己人了,沒他們什么事了。
“都還呆在這里干什么?該干嘛干嘛去?”
石磯趕蒼蠅一般揮手,對眾仙的厭棄毫不掩飾。
眾仙摸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
琴師心,海底針,又如這天,說變臉就變臉,君不見對那燃燈道人真是翻臉不認人,扎心窩子不留情,一個字,狠!
不過他們喜歡!
多寶帶著截教最強戰力去了西線。
有人去東線通知撤陣。
該傳道的都去傳道了。
“老師,蚩尤會不會被打的很慘?”即便再沒心沒肺,玄雨也知道事情大條了。
“只要不傻,就該退了。”石磯道。
果然在得知炎帝與黃帝和解東線截教撤陣后,蚩尤便有了退意。
等多寶眾仙一到,蚩尤果斷下令退兵。
不說別的,四個大羅金仙就夠他們喝一壺。
風伯也許有一拼之力,但已經沒有意義了。
至此,人族內戰暫告一段落,闡截兩教弟子都投入了各自傳道。
當然五百人傳道的效果不是十一個人能比的。
玉鼎回到石磯小院,農民伯伯黃龍也被喚了回來。
石磯道:“此地我不會再久留,們都回去吧。”
“回去?”黃龍有些茫然。
玉鼎話更少了,只是靜靜看著石磯。
石磯道:“去找們大師兄,去傳道,這是們該做的,先前闡截兩教的爭端,們能置身事外,是因為們沒接到們老師法旨,說的過去,為闡教傳道卻是們作為弟子的本分,用心些,要像種田一樣......”
最后的話都是對黃龍說的,石磯說了很多,她從不把黃龍當外人,話重話輕她都能說。
玉鼎和黃龍走后,石磯回到屋檐下躺了下來。
玄雨搬了個小凳子坐在身邊跟石磯說話。
大白鵝回到了久別的家,沒有黑家伙和它主人的天是明亮的天,收復領地的大白鵝又趾高氣昂起來。
玄雨對大白鵝目中無人的樣子大感皺眉,他的目光不斷在大白鵝那曲線優美不過一握的脖子上流連。
沒等他罪惡的黑手伸向大白鵝潔白的脖子,石磯一早就告訴他,“該離開了。”
不是讓他離開,而是她們一起離開。
這里已經不適合她呆了。
唯一慌亂的是大白鵝。
石磯換下白色麻衣,束起散發,跨出院門的一瞬,身后的一切皆化為塵,柴扉、籬笆、花草、藤椅、木屋、麻衣 一切不復存在,就連院里的井都消失了,仿佛它們從未存在過,她也從未來過。
石磯淡淡看了一眼大白鵝,大白鵝撒腿就跑,它看到了冰冷的殺意。
它跑了,石磯沒殺它。
石磯一步一步走出有茶,不再理人,今日走出,再無相見之日,不過一具具白骨。
放縱了百年的惡念被她一點一點壓下,走出人間的那一瞬,拂袖落塵,一身清凈。
仙風陣陣,青袍獵獵,青絲飛舞,仙人乘風離去。
“骷髏山?這就是骷髏山?”
玄雨的聲音爽朗又夸張。
石磯笑了笑,他本就是個高調的少年,她第一次見他便是如此,高調沒什么不好,石磯這么認為。
“老師,這花是什么花?咋沒葉子?”
“彼岸花。”
“老師,咱們踩的是白骨吧?”
“嗯。”
“老師,這山得有多少白骨啊?”
“可以數一下。”
“死神!死神!老師這就是死神吧?!”
少年看啥都一驚一乍,石磯卻覺得極好,人怕暮年,仙也怕遲暮,長生不老,不老也不過是仙皮,心多已滄桑,年輕的仙人是不存在的,動輒千百年誰能年輕,歲月無情,是真無情,便是夢婆婆那樣的存在也被刻的滄桑腐朽。
少年東張西望,問題不斷,石磯的回答很簡單,一個字兩個字,少年已經很滿足了。
看到聽雨亭臺,少年驚嘆之余又跑進去好好參觀了一番,得知亭臺的名字,少年笑的像個傻子,一個傻子。
石磯站在外面等他,沒有催他,等少年盡興。
走進白骨洞少年又是一陣大呼小叫。
她們先去了茶園,見過了不死茶,又去石園,石磯放出了石頭。
一年后,少年下山,腰間多了一個風雨葫蘆,能裝風能收雨,一葫風雨任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