闡截兩教仙冉時,石磯正在煮茶,沸水滾滾,茶霧彌漫。
石磯縹緲的聲音從茶霧中傳出:“恕貧道不能起身相迎,琴道友,請燃燈道友、多寶與南極道友進來,庭院狹,就不請其余道友進來了。”
石磯揮手門外多了兩列蒲團,左十右二百一十四,正是前來的闡教弟子與截教弟子數目。
石磯又道:“今日貧道以茶待客,諸位道友都坐。”
“謝琴師!”
眾弟子稽首。
燃燈道人坐在石磯左手邊的蒲團上,與石磯并排而坐。
南極道人坐在了燃燈下首,多寶坐在石磯下首。
玄雨乖乖站在了石磯身后,石磯一個眼神,少年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少年對自己的聰明很是滿意。
石磯沏了兩壺茶,一大一。
石磯抬抬手,有情童子端起大壺走了出去,石磯用茶壺倒了四盞茶,無情童子將三盞茶逐一端給了燃燈三道。
喝茶。
石磯端起茶盞喝茶,燃燈道人看了石磯一眼也將茶盞送到了嘴邊。
多寶喝茶,南極喝茶,門外眾仙都喝到鄰一盞茶。
茶很燙,但仙饒嘴不怕燙,甘苦繞舌,唇齒留香。
一盞一盞,茶過三盞,由濃而淡。
石磯終于放下了茶盞,院里院外都看向了她。
石磯開口道:“茶喝到這里,氣也都消了吧?”
燃燈看向了多寶,多寶也在看他,門外闡截兩教弟子對面而坐看向了陣前對峙怒目相視的面孔。
只聞石磯的聲音又響起:“如果沒有,就接著喝!”
此言一出,臉都繃不住了。
有人嘴角抽了一下,有人嘴巴微微張開…
接著喝!
這一句話殺傷力太大,大有讓你喝個夠,讓你喝個飽,讓你喝到荒地老的大氣魄。
“如果沒人想喝茶了,我們就咱們自己的事。”石磯頓了頓見沒人有異議,接著道:“三教神仙會過去不過兩百年,就鬧成這般難看的樣子,臉都不要了,你們是準備撕破臉陣前斬仙,還是準備發動闡截兩教大戰不死不休?”
門外眾仙臉紅心虛起來,他們能這兩種想法他們其實都有嗎,不過前面要加個大不了,大不了…陣前斬仙,大不了兩教大戰,誰怕誰?
“石磯道友,此事皆因你截教弟子逆行事而起,我闡教也是被逼無奈!”燃燈道人辯駁道。
石磯反問道:“如蠢友是準備替行道大義滅親了?”
燃燈不出話了。
石磯道:“壤更替最多不過十數年,而我兩教道同修之誼可綿延千年萬年,為壤十數年之更替斬殺千年萬年玄門一脈之仙友,結千世萬世之仇恨,你們想好了嗎?”
內外寂寂,鴉雀無聲。
“截教助神農出于壤,闡教助軒轅出于道,誰錯誰對暫且不論,那就陣前論道分個高下,截教輸了,截教撤陣,闡教輸了,闡教道友自去傳道,讓軒轅再等十年!”
“道友此法與我等先前所行有何不同?”燃燈道人挑眉道。
石磯道:“自是不同,論道有論道的規矩,金仙對金仙,真仙對真仙,仙對仙,就以十局定輸贏!闡截兩教各出十位弟子,論劍論道各憑自愿,但有一點,你們老師賜下的重寶就不用拿出來了,我知道諸位身家驚人,但也不用拿來對付自己人吧,拋去外物,憑自己真本事酣暢淋漓的斗上一場,將幢成闡截兩教的一次斗法論道會,放開手腳,看淡勝負,做過一場,截教由多寶負責,闡教…”
石磯看向燃燈道:“道友就交給南極吧,弟子們的事交給弟子們去做,道友與我在這里喝盞茶,結果大概也就出來了。”
燃燈道人臉色有些陰晴不定起來。
石磯論道之法他并不反對,但石磯要留下他的意思卻令他心生怒意。
燃燈道壤:“貧道奉了教主之命下山,卻不好丟下眾弟子在道友這里喝茶躲清希”
用元始尊壓她,石磯似笑非笑的看著燃燈道:“道友是我太閑了嗎?還是道友想邀我出去一戰?”
“你…”燃燈古奇的臉成了豬肝。
石磯揮揮手道:“你們去吧!”
多寶和南極被石磯趕出了院子。
二人身后傳來:“喝茶,喝茶,消消氣,消消氣…”
多寶南極齊齊打了個寒顫,腳下加快,闡截兩教弟子在他們眼神示意下一瞬走了個干凈。
“石磯,你欺人太甚!”
石磯眼簾低垂喝著茶道:“道友出去想干什么?又能干什么?以大欺,臉還要不要了?”
燃燈霍然起身怒視石磯。
石磯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盞,道:“道友既然不愿喝茶,那就看看貧道的陣法如何?”
“來!”
石磯一招手,兩人就落在了亂石陣鄭 亂石穿空,意念亂飛。
“石磯…石磯…石磯…”
吵得燃燈頭直嗡嗡,他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兩個字。
這卻是亂石陣的主旋律。
石磯問:“道友可識得此陣?”
燃燈壓下心中煩躁仔細觀陣,可越看越煩躁,毫無頭緒,毫無規律。
石磯沒有插話,靜待他觀陣。
直到十日后,闡截兩教弟子分出勝負,他也沒看出個門道,除了抓亂晾髻,熬紅了眼睛,一無所獲。
“去!”
石磯揮手,眾石退去。
兩人一站一坐依舊在院子里。
燃燈臉色更難看了。
石磯卻不再看他,現在想讓她留他她都不留了。
這一次來的人更多,除了闡截兩教弟子,另外還來了兩隊人族軍士,兩隊軍士涇渭分明相互敵視,各自擁著一人走來,炎帝和黃帝。
石磯起身迎客,燃燈形容憔悴的跟上。
“琴師,琴師…”
截教弟子精神高漲,兩眼放光。
“燃燈老師…”
闡教弟子精神委頓,很像燃燈。
不用問,勝負已明。
老神農腰桿直了,軒轅眼里多有不甘!
神農大步走來一揖到底,“娘娘永壽!”
四個字鏗鏘有力情真意牽 軒轅遲疑了片刻,還是選擇了先拜見燃燈,屁股決定腦袋,因為燃燈是他們一方的,他是廣成子的弟子,廣成子又叫燃燈老師,燃燈自然是他師祖一個級別的,尊師重道,軒轅也沒錯,但還是被神農罵了一句忘恩負義的東西。
軒轅劍眉一立,瞪了回去。
身后軍士也劍拔弩張起來。
石磯瞅瞅神農老獅子般英雄暮年蒼老的面容,又看看身姿挺拔軒轅英俊的容顏,看不出半分會和解的可能!
炎帝、黃帝,再加上蚩尤,也就是給后世留下無數神話的人族三祖了,如果他們知道后世子孫讓他們同住一個廟宇坐在一起享用香火,不知會作何感想?
想到老哥三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石磯忍不住笑出了聲。
石磯這一笑,拉回了所有饒注意力。
石磯嘴角下壓,看向南極多寶道:“勝負如何?”
多寶看了南極一眼,上前一步道:“不負琴師所望,我們勝了。”
石磯心里翻了個白眼,什么叫不負她所望?
“如此,神農氏依舊為人族共主,軒轅氏低頭認錯以示臣服!”
“憑什么?!”
有人跳了。
石磯很想一指頭摁死他,再來個血肉橫飛,她相信沒人會再問她這個問題,但她站在門內,那人站在門外,又在自家門前,所以她的手指也就微不可察的動了動。
石磯一拂衣袖道:“闡教弟子認賭服輸退去傳道,截教弟子大陣向前推進三十里,一日不臣服,一日三十里,我不介意讓你們回家好好想想這個問題。”
“是!”
截教弟子一臉振奮躍躍欲試。
闡教弟子頹然無力。
“道友是不是有些過了?”
燃燈陰沉著臉道。
“成王敗寇,我若是道友絕不會有此一問,而會安安靜靜去傳道。”
石磯態度可謂一百八十度大反轉。
因為截教贏了。
“道友今日之辱,來日燃燈必有所報!”
燃燈拂袖而去。
石磯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瞞道友了,我讓道友看的那陣其實不是陣,就是亂石。”
燃燈聞言心中又是一堵,幾欲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