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磯站在骷髏崖目送徒弟離去,解下腰間的月光葫喝了口酒。
少年不斷回頭揮手,臉上的笑容依舊是那么的燦爛。
這大概就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吧!
石磯笑了笑。
走向聽雨亭臺。
琴音響起,惡風怒吼,死氣翻滾,骷髏山漆黑如墨鬼哭神嚎,有大恐怖,一個晝夜,琴音漸息,惡風死氣平復,百年惡念被她囚禁,鑄一層白骨塔,鎮惡,不知塔高九層,惡念幾何,塔高二十四又能翻起多大的惡浪,二十四重不夠就鑄三十六,塔高百層必成滔天大惡。
現在的西方教后世的佛教以塔妖邪,她這白骨塔同又不同,同是,不同的是她這塔本身就是惡塔,塔內滋養一切惡。
墨,一朵五品墨蓮懸浮在石磯面前,只有一個意念,餓!
“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
墨被催眠沉睡。
這是第二次。
墨對石磯很重要,除了太初比所有靈寶都重要,她希望它沉默,沉默的好像它不存在,在這個天地承平的歲月中,一切天機都太清晰,不要說圣人,就是她一個念頭都能知道很多辛秘。
好在天道翻了一頁,上一量劫的舊事揭過了,很多細小的蛛絲馬跡都淹沒在了浩如煙海的舊天機中,連存檔的資格都沒有。
新的一頁,新的賬本,天道都給記著,該跟新賬老賬一起算的時候,就是大劫。
所以石磯很小心,也很克制,畢竟新的衣裳,誰也不愿意濺上泥印子。
更何況天道現在多了五個打手,隨手都能將收拾的妥妥的。
上一量劫,天道有口,鴻鈞道祖是動口不動手,除非必要道祖他老人家連眼睛都懶得睜。
現在是天道有手,該出手時就出手。
沒看見一個個天地皇階,一個個天地大能都貓了起來嗎。
一個個都玩著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的游戲。
更有甚者選擇了自封沉睡,自封沉睡的老古董活化石其實每個時代都有,有些是受了重傷不得已而為之,有些則是面臨生死大劫沒勇氣趟過去或覺得生機不大就自封入天地裂縫成了活死人,這些人都不敢在洪荒天地露頭,一露頭天道就會跟他們清算,如逃逸的重刑犯,案底天道都給他們留著,逃的越久生機越渺茫,所以稱之為活死人。
依舊在光天化日之下蹦跶的幾位老祖無一不是狠人,無一不是一量劫一量劫闖過來的。
很多東西回頭再看,脈絡就更清了。
這天地脈絡也是。
骷髏山格外安靜,墨沉睡了,小青鸞也沉睡了,鬧騰了數十年的小石頭也睡了,靜悄悄的。
有情無情還沒回來,他們被別的事羈絆住了。
石磯笑了笑,這兩個小家伙氣運很盛。
人族軒轅手下有個異人叫倉頡,天生四目,不錯,是四目,不是四瞳,是雙瞳四個眼睛。
他能看到別人無法看到的東西,大到日月之行,星辰軌跡,小到螻蟻身紋,鳥獸爪痕。
他要創造一種新文字革新結繩記事之陋,結繩記事不僅記事不清,天長地久,草繩朽壞,很多大結磨損,小結不見,大事小事已不可辨。
倉頡找到了人生目標,或者說自己的天命,開始觀天之大,地之廣,山之高,水之流,火之勢,鳥獸之行,龜之甲紋......
但造字并不是一個容易的事,從形到音再到意思規律,無一不難。
倉頡已經造了不少字,卻各自為家不成體系,倉頡日夜苦思找不到解決途徑,開始神神叨叨起來,他蹲在一個地方用樹枝石頭手指一畫就是一天,傷了手都不知道,倉頡瘋了......
當炎帝神農氏請了兩個精通各種文字的仙人傳入他耳中時,倉頡眼中一瞬暴出了驚人的光亮。
他奮不顧身的跑向了炎帝部落。
他以黃帝左史官的身份見到了炎帝神農,他一點都沒瘋,不僅沒瘋反而很聰明。
“我在為人族造字!”
這是他見到神農的第一句話。
神農氏態度立變,肅然起敬。
聽過青年的一些想法之后,老神農更是激動的老臉通紅。
有神農氏引薦,有情無情除了起初對臉上長著四個眼睛的人有些奇怪外,對他請教的問題卻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情無情從兇文到古老遺缺殘文再到妖文一直講到了三教道文,也是現在的天文,就是巫文的繁衍道理也跟倉頡講了。
有情無情發現倉頡是個極聰明的人,一說就懂,一點就通,他們的第一個學生小熊師兄和他一比就得扔。
唯一可惜的是,這些 文字倉頡心里明白卻寫不出也念不出,但文字自古到今承接的脈絡道理卻已經比有情無情這兩個小老師都通透了。
她們給倉頡打開了四扇門,倉頡的靈感思路脈絡逐漸清晰、形成。
倉頡對有情無情大禮參拜口稱老師,而后他走入了天地,一個文字的新天地。
有情無情幫神農氏完成了兩個版本的《神農本草經》后,回到有茶部落卻沒找到家,家沒了。
兩人茫然了一陣子,決定回家,回她們那個永遠的家。
兩個粉嫩可愛而且很可口的小家伙自然招來了很多麻煩,不過都被她們手中的木劍解決了,石磯手把手的教了百年對付幾個雜碎不過是一劍不夠再補一劍的事,更何況他們身上寶貝著實不少,紫芝如意、分光拂塵、有情葫蘆,十二顆明月珠、吞天瓶、無情葫蘆,攻防兼備,而且品階都很高,有原帝后送的,有圣人煉制的,有情葫蘆和無情葫蘆他們自己養著,值得期待。
半年后,兩個風塵仆仆的小家伙回來了,石磯站在山崖上笑著看著她們。
“姑姑......”
從未獨自闖蕩過的小家伙紅了眼睛。
高聳入云的山門,血紅的彼岸花,骨白的山,漆黑的鳥......
他們回來了!
風云變幻,已過十年。
炎帝神農氏將舉行禪位大典,人族賢者赤松子代表神農氏來請。
石磯想了想,答應了。
一是神農氏的面子,二是神農氏畢竟是自家截教扶持的。
算好日子,石磯帶著有情無情乘坐青鸞前往人族。
聽到鸞鳴,神農氏親迎,多寶帶著截教眾仙也迎了出來。
頭戴平天冠的神農氏除了威嚴多了和藹。
闡教弟子沒有出迎,因為燃燈在,她上一次可是把燃燈得罪狠了。
兩位人王,人族賢者紛紛上前拜見,無涯老祖這個人族舍生老祖也來了,他終于邁出了那半步入了大羅。
今日的另一位主角軒轅黃帝也來見了禮,比起十年前他更穩重了,十年隱忍十年沉淀他琢磨出的人生道理一定不會少。
對石磯的定位也高過了一個高度。
但今天他發現還是不夠高。
他從不知道石磯在人族有這么高的威望,不僅他,截教眾仙,闡教眾仙,都不知道。
緇衣氏燧人氏在石磯面前畢恭畢敬,無涯老道跟石磯相談甚歡,赤松子榮成子一眾隱退的人族賢者更執晚輩禮。
這些人雖已隱退,但他們卻是人族真正的底蘊。
那個曾經跳出來問石磯“憑什么”的人早已面無人色,掩面退走。
不過他不知石磯早已不記得他了。
即便他站在石磯面前,石磯也多不識。
路人甲而已。
禪位大典開始,人族賢者共表神農氏對人族做出的貢獻,再由神農氏上表祭天,天道降下無量玄黃功德,神農氏從凡入仙直入大羅金仙十三重天,功德證道天地大能,與伏羲氏的三十三重天不能比,但也是眾仙望塵莫及的,一個草根逆襲走上了人生巔峰。
心情最復雜的莫過于燃燈道人,萬載苦修不過一個螻蟻轉眼成就。
功德細雨也落在輔佐神農的有功之臣頭上,最吸引眼球的不是碧霄頭上的功德,而是落向有情無情與石磯的功德,三股功德都很可觀。
石磯也很詫異竟比伏羲證道時她獲得的功德還多。
石磯用葫蘆接了,有情無情有樣學樣卻慢了一步,功德落在了他們頭上。
兩個小家伙一臉懊惱,石磯覺得這樣更好,他們這點功德也就能給葫蘆鍍層金,效果可以忽略不計,還不如給自己貼上天道良民的標簽。
闡截兩教仙人對有情無情得了功德還不高興的樣子更牙酸了。
石磯心念一動,天機皆明,六成功德來自于他們種茶和推廣茶,剩余四成就雜了,有茶被收入神農本草經的,有《神農本草經》成書的,還有她調解炎黃矛盾推進人道發展的......總之,天道記的很清。
有功德拿自是好事,石磯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
看在燃燈眼里卻是那么的刺眼。
當神農親手將平天冠戴在軒轅頭上,將崆峒印交到黃帝手里時,人族迎來了他們的第三位共主。
一聲牛叫,一聲龍吟。
紫氣金光中,老子與伏羲齊至。
眾人拜倒:“拜見圣人,拜見伏羲圣皇。”
闡截兩教仙人:“拜見大師伯,拜見圣皇。”
燃燈與石磯稽首,伏羲卻讓過了半禮。
燃燈不解,老子若有所思。
老子笑著伸手虛扶:“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眾人眾仙起身。
老子對神農稽首道:“恭喜道友功德圓滿可入火云宮享無量清凈。”
“恭喜證道,為兄來接。”伏羲笑道。
神農忙道:“有勞圣人大駕,有勞人兄。”
“如無事,那我們就走吧。”老子道。
神農回頭對著一眾輔佐他的老臣深深一揖,一位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拜倒在地熱淚滾滾。
神農滿眼不舍回頭,伏羲道:“上馬,為兄為牽馬。”
“這怎么使得?”神農忙擺手。
伏羲道:“我將人族交到手上,做的比我好,為牽馬為兄很高興!”
神農感動不已,上了龍馬,伏羲在前牽著,老子也沒上牛,三人騰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