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尷尬的氣氛由于江承嗣這番話更是平添了一絲陰詭之色。
沒這個面子?
這巴掌打得還真是清脆響亮。
游鴻憲端著酒瓶,笑容僵硬,站在他身側,略微佝僂著背,卑微無措,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男人,如此討好之色,卻被人打了臉,總讓人覺著有幾分可憐。
“承嗣。”老太太皺眉,低聲呵止他的行為。
“江老夫人,沒、沒事。”游鴻憲干笑著,盡顯卑微。
“游先生,真是對不住,是我教導無方,您別往心里去。”此時司家人就在對面,老太太就算知道這游鴻憲說話不中聽,也不可能看著兩人正面起沖突。
“他就是個孩子,我怎么會往心里去。”游鴻憲悻悻一笑。
江承嗣冷冷一笑,“游先生,您自然不會往心里去,可你方才說得那番話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我低頭認個錯,什么叫做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什么叫做不重要!”
“臟水沒潑在你身上,你自然說得輕松!”
他忽然抬手,面前的杯盤撞在一起,發出清脆刺耳的碰撞聲。
“我…”游鴻憲似乎有些無措,“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江承嗣忽然起身,那模樣,本就是個邪肆張狂之人,他此時的模樣,更是囂張無度。
“讓我認錯,那我就問你,我做錯了什么,你讓我先低頭!”
“首先,我和照片中的人,沒有任何關系,純屬記者拍照,胡編臆造,現在被大家攻擊嘲諷的是我,你讓我認錯,把這一頁輕飄飄的揭過?”
“你這是讓我承認,在戀愛期間,還與其他女人曖昧不清,說我出軌劈腿,是這個意思嗎?”
“江承嗣,你這話就…”游鴻憲急得臉都漲紅了,一副笨嘴拙舌的模樣。
“承嗣,行了,先坐下。”范明瑜急忙起身拉他。
“老四!”就連江震寰也出聲呵斥,原本過來,就是想把事情說清楚的,現在這一鬧,場面已經極度尷尬了。
“游先生,你今天攢了這個局,你說是為了自己當初做錯的事賠罪的,那你倒是把所有得罪的人都請來啊,怎么不把小姨媽他們都找來?”
“我看你今天這個局,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擺明是來搞事的!”
江承嗣說得直白,鳳骨尾成,那雙眸子更是囂張又深刻,直逼游鴻憲。
游鴻憲心里震蕩,他知道江承嗣是狂悖之人,他就是故意刺激他的,不過畢竟司家人在這里,他心底想著,江承嗣無論做什么,肯定都會有個度,誰能想到他這般不管不顧。
那點心思被戳破,他心頭狂顫,卻還強忍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今天這個飯局,的確不是單純請客吃飯,沒請沈家、霍家人…”游鴻憲嘆了口氣,“那是因為我想把最近事情牽涉進去的人,都聚在一起。”
“大家坐到一起,把話說開了。”
“我知道你和筱筱情投意合,我不想看著你們因為網上這種事鬧矛盾,我真的是一片好心。”
游鴻憲說得情真意切,那模樣,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知道自己之前做了太多錯事,你說得也沒錯,我沒這個面子,是我托大了,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沒那個本事,還想做和事佬。”
游鴻憲那模樣,心酸又無奈,他看著在場的所有人,“大家…抱歉啊,這、把事情弄成這樣,還是我說話不中聽啊,都是我的錯。”
“原本就是你的錯,你這話說得倒是委屈了。”江承嗣輕哂。
此時兩人的狀態,一個年長,卻卑微弱小,一個晚輩,卻咄咄逼人。
游鴻憲越低聲下氣,反而襯托得江承嗣越發囂張無度,狂悖無狀。
唐菀看了眼身側的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江家幾個兄弟,居然無一勸架,任由他胡鬧,倒是把老太太給氣得臉色鐵青。
她抬眼偷偷看了下對面的司家人,司清筱面色難堪,而司嶼山也是神色緊繃,一看就是隱忍許久,只怕即將爆發了。
阮夢西則在桌下,不停踢著祁則衍,示意他去勸架。
在場,江家、司家都是涉事人,只有他算是中立些,如果勸架,雙方應該都會給些面子。
而祁則衍卻佯裝沒反應,氣得阮夢西直接一腳踩在他鞋子上…
“唔——”祁則衍強忍著痛楚。
緊皺著眉頭,五官已經有些扭曲。
嗷——這可真特么是自己的親媳婦兒啊。
鞋子肯定臟了。
就在此時,一直沒說話的司清筱說話了,“江承嗣,差不多行了,舅舅也是一片好心,就算說話有不得體的地方,你作為晚輩,也不該怎么惡意揣測他。”
江承嗣看向司清筱…
說真的,自從進屋后,她終于正眼看自己了。
想起她在梨園特意點的那出戲,江承嗣哂笑,當真是張狂:“你可別忘了他當初都對你做過什么,現在一口一個舅舅,倒是親近。”
“是不是我惡意揣測他,他心里有數。”
“不過有件事我一直想當面問問你,你對我就那么沒有信心,出事后,不接電話,不肯見我,我一直以為我們是互相信任的,沒想到…”江承嗣冷笑著,“也不過如此。”
“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和她同乘一個航班,這已經很巧了,居然還是領座,我如果沒記錯,那次航班根本不是滿員,那么多空位,她怎么就剛好選在你身邊?”司清筱質問。
“這、這我哪兒知道!”
剛才還能言善道的江承嗣,似乎在面對司清筱的時候,瞬間就慫了。
江承嗣雖不是什么毒舌愛懟人的,卻也沒怕過誰。
讓他跟自己媳婦兒對象,在線打嘴炮,他還真不行…
看到她,連說話聲音都不敢太大。
“你結巴了?心虛了?”
江承嗣第一次覺得,司清筱居然也會睜眼說瞎話,我那是不忍心跟你對線,怎么就變成心虛了?
“飛機上就算是偶遇吧,那后面的幾次呢?怎么都那么巧?平江人口也不算少吧,怎么就那么剛巧,次次都能讓你們遇上。”
“那個…”阮夢西起身,“司小姐,照片中的人是我同學,當時很多人在,他們確實沒關系。”
“你那個同學,以前還去俱樂部應聘過吧,她當時是奔著什么去的,你也清楚,只怕沒有那么巧的事。”
阮夢西被這話一噎,這倒也是,楊依依對江承嗣垂涎已久,巧合太多,真不是靠一張嘴就能說清楚的。
“坐下。”祁則衍急忙拽著自己媳婦兒。
阮夢西已經有些氣惱了,這種時候,你自己不勸著點,你還攔著我?說著又氣得踢了他一下。
江承嗣深吸一口氣,看向對面的人,“那我現在就告訴我,我和她沒關系,你相不相信我?”
司清筱似乎在猶豫著,江承嗣忽然冷冷一笑。
“剛談戀愛的時候,總是什么海誓山盟啊,情比金堅,沒想到一點誤會都承受不住,你總說我,那你呢?”
“我?”司清筱皺眉。
“你最近不是經常往戲園子跑?還給一個唱戲的老板,送花又送東西,那你告訴我,你跟他又是什么關系。”
那模樣,似乎是醋極了。
江錦上低頭捻了捻手指。
四哥啊——
演戲呢,您老這是在干嘛?像個吃醋的毛頭小子,你是來訴苦的嘛?
“云老板戲好,我給他送點東西怎么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是覺得我和云老板之間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此時正在梨園的云鶴枝,正在跟其他人排戲,根本不知道自己無端又被波及了進去。
祁則衍托腮看著這一幕:
說真的,這兩口子在線“干仗”還是很精彩的,只是…
云老板為什么被扯進去了?
這云老板還真是無處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