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斯維爾大莊園是受皇城直接管轄的,別看它像個世外桃源一樣,其實戒備很森嚴。”維基莉可說著起身跨上了馬。
“德拉諾和我到前面去跟守衛商量一下,海德溫帶著大家留在這里等我們的消息。”說著,維基莉可和德拉諾一齊騎著馬向莊園走去。
站在遠處根本看不出來這片草藥園的植物竟然如此茂盛,那些田地里的植株幾乎比騎上馬的德拉諾還要高一個頭。
二人正朝著莊園的大門走去,只聽見一陣鐘聲,莊園的圍墻上立起十幾把弓弩,正大張著對準了他們。“此處為受皇都直接管轄的醫藥研究基地…”圍墻內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了出來。
“呃…又開始了,北方領域就是這樣,走到哪都需要表明自己的身份。雖然有點麻煩,但至少說明這里相對安全得多。”
維基莉可全然不顧那聲音的警告,伸手將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扎好,又仔細地打理了一下服裝。
“你是皇族后裔,應該能解決這種情況吧?”德拉諾像提醒般地對她說道,卻迎來了維基莉可不以為然的一聲冷笑。
那個聲音如同廣播一般一直說了近一分多鐘,維基莉可終于有了解釋的機會。
“維基莉可.克洛澤,尼坎洛斯皇帝的大孫女,要求見弗洛伊斯大帝的女兒—玻爾女爵。”維基莉可似乎并不愿意按照貴族的那一套禮節說話,隨便地用彌薩蘭語回復道。
圍墻內沒有了動靜,過了大概三四分鐘,高大的金屬大門終于緩緩打開。四個穿著紅白條紋鎧甲的騎士走了出來。
德拉諾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幾個家伙無論從姿態還是裝備上講都要比在赫城看到的精良的多。
他們全身覆蓋著先進的鎧甲,每個關節都露出如鐘表般精密的機械,手持近三米長的騎士長矛彰顯著尼坎洛斯的風采。
維基莉可悄悄歪過頭,壞笑著對德拉諾說:“別看這裝備挺拉風的,實際上我每次跑出來他們都攔不住!”
騎士們站成兩排,一位高大的英俊男人騎著黑色的駿馬走向前。
一頭和維基莉可一樣的卷曲長發被扎成低馬尾搭在身后,黑紅相間的大衣蓋住雙腿幾乎要垂在地上。
“他怎么在這兒!真是見鬼了…”維基莉可說道。
“他是誰,他怎么了?”德拉諾見維基莉可一臉驚訝,連忙問道。
可維基莉可只是一眼不發的張大了嘴看著那男人騎著馬一步步靠近。
男人猛地拉著韁繩,黑色的駿馬揚起前蹄發出響亮的嘶鳴。在和維基莉可四目相對了片刻后,男人終于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怎么,只想見到愛麗絲女爵,連亞伯拉罕大公都不入你法眼了嗎?”他操著口音濃烈的彌薩蘭語對維基莉可說。
雖然不知道這人是何方神圣,但從他靠近的那一刻德拉諾就深深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甚至帶有一絲恐懼,讓他感到雙腿冰涼。
維基莉可側過頭翻了個白眼,對男人回答道:“你這拗的是什么造型…”
聽到這充滿蔑視的回答,在場所有的人都顫了一下,就連那四個一本正經的騎士也不由得哆嗦了幾下。
德拉諾更是立馬感覺后背一涼,心想自己可能馬上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可那個男人的臉上卻突然閃過一絲驚訝,他清了清嗓子,繼續用高傲的聲音說著。
“不敬之語!從何而來的草民竟然如此放肆!”
“唉,好吧…我們從南方城市赫曼士塔特越過錫奈山趕往此地,人員傷亡慘重,望尋求大公以及愛麗絲女公爵的幫助。”
維基莉可嘆了口氣,用硬生生的敬語向男人回答道。
“哼…何斯言之信?”
男子得寸進尺般地用更難聽懂的彌薩蘭語問道。維基莉可終于忍無可忍,她沒等那男人繼續講完話便開口喊道:
“夠了爸爸!我沒在開玩笑,山上還有很多人在等著我們的消息,快讓我們進去!”
德拉諾徹底被這句話驚呆了。
“爸爸?這位大公是你的父親!?”德拉諾問道。
“我是皇帝的孫女,我爸爸是大公很奇怪嗎?話說回來爸爸你為啥在這兒?”維基莉可借著說道。
那男人似乎也憋不住了,嘴里迸出一絲笑聲,但很快又憋了回去。
“別爸爸爸爸的,騎士們在這兒,還有你的朋友在旁邊呢。好久不見了女兒,你還是沒長高。”
男人臉上的高傲和嚴肅消失了,那一刻他真的像個平凡的父親一樣向維基莉可問候。
“家常待會兒再嘮吧,我的朋友們剛從山上逃出來,我們有很多傷員…”
“嗯,救死扶傷是杏里溪州所有人的責任和義務…雷奧,你們四個跟著這小伙子去把他的其他朋友接來,注意不要嚇到他們。我還和維琪公主有話要講。”
大公對著騎士們命令道。
“一定不要嚇到他們!他們有傷員!”維基莉可回過頭向騎士們叮囑著,她回過頭望著她多年未見的父親。
“你怎么在這里?”
“你聽聽這是一個女兒該對十幾年未見的老父親說的話嗎?剛剛那個造型怎么樣?我現在越來越熟練了。”沒有了旁人的干擾,亞伯拉罕一改之前的嚴肅,完全成了一個老父親的形象。
“你才三百多歲,跟爺爺比起來年輕多了。”維基莉可說道,“我剛剛在問你話呢爸爸,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薩德羅的院會決定向我們訂購一匹采藥種,我特地來這里和愛麗絲公爵商議。”亞伯拉罕似乎注意到了女兒身上殘留的污漬。
“看來你有很長的故事要講了,無論如何,先進去梳洗一下換身衣服,其他的我們晚飯再聊。”說著,父女二人騎著馬緩緩走進了莊園。
傭人為她換下舊衣,女仆為她梳洗頭發,擦洗、沐浴、焚香、更衣,維基莉可又回到了最熟悉的生活當中。
但這一次連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是心甘情愿地回來了。
當維基莉可穿上絲綢編制的禮裙離開冒著蒸汽的浴室來到走廊時,她竟然聽見隔壁的浴室傳來了一陣騷動。
幾個女傭從浴室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是迦南人!他們是迦南人!”
“肅靜!迦南人出現在弗拉克圖很奇怪嗎?”亞伯拉罕帶著幾個衛兵聞著騷動從樓梯走了上來。衛兵進到男浴室里查看了情況,隨后走出來向大公點了點頭。
亞伯拉罕看似有些憤怒,他走向維基莉可,伸出手指向浴室問道:“你的朋友,他們是迦南人?”
“是的,他們的船在埃索以海域遭遇海難,好不容易幸存下來的人又被人販子抓走,我不能見死不救。”維基莉可一五一十地道來。
“嗯…等他們洗完、換上衣服、吃完飯,我會安排人送這些迦南人回他們自己的大陸。”亞伯拉罕說道。
“不行,迦南的世界發生了戰爭,送他們回去就等于把它們往死神的嘴里送!”
維基莉可嘗試著說服父親,她用懇求的眼神盯著大公那血紅色的眼睛。
“求你了父親,他們已經是無家可歸的人了。讓他們留下吧。”
亞伯拉罕毫不動搖地堅持自己的決定,他轉過身邊走邊如宣布般鄭重地說道:
“一千七百年前我們血宗一直都是無家可歸的人…為他們沐浴、更衣,再帶他們下樓用餐!明天一早會有馬車來接他們。”
浴室里的人們并沒有聽見這番對話,他們換上新衣走了出來,滿心感謝地一一向維基莉可道謝。
而她卻只能雙眼無神地望著每一個道謝后跟隨仆人走下樓的無辜人,她對這些迦南人未來的命運感到自責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