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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堂堂之陣

第一百九十二章堂堂之陣  張遼是并州雁門郡人,在丁原做并州刺史的時候,就已經在軍中以勇力嶄露頭角,但是當他聽說了陳誠在洛陽弄出的那許多事情,特別是在親眼見到了洛陽大戰過后的景象,便對陳誠的武勇十分的佩服。

  后來通過打聽,又知道了陳誠在遼西大戰烏桓人的事跡,心中愈發的欽佩。閑來無事的時候,他還會哼上幾句“籌謀計算,刀鋒藏于暗,雄途竟逐亂”。再后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的佳句風傳天下,更是讓他對陳誠多添了幾分好感。

  在他的心里,陳誠就應該是眼前的模樣,身材雄壯,勇力過人而又恃才放曠。昨天在陳倉周圍的亂戰中,他也的確見識到了陳誠勇冠當世的武藝。但是..........為什么突然就念起詩來了?

  這真是........真是.........讓人覺得很是尷尬啊!

  陳誠念完了詩,悵然道:“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多養幾條狗。文遠知道我為什么想要養狗嗎?”

  “因為狗能制侵陵啊!哈哈!”

  陳誠大笑了兩聲,然后突然止住了笑聲,喝道:“我軍的確是在撤退,但是若以為這樣便能有機可趁,那就只管放馬過來!”

  他抱拳向張遼道:“告辭!”

  說罷,陳誠撥轉馬頭,帶兵返回了大營之中。張遼在原地愣了好一會,直到部下靠了上來,在他身邊道:“將軍,賊人已經走遠了!”

  他沉吟片刻,心道:巨鹿侯似乎對我很有好感?但是這又怎么可能了?明明之前都不曾碰過面的。

  “將軍,將軍?”

  張遼看了看邊上險峻的山梁,一拉韁繩,道;“我們先后撤五里。”

  步兵的速度比騎兵要慢,半個時辰之后,皇甫嵩和丁原的主力才趕了過來。皇甫嵩用兵十分老道,在主力趕過來的途中,已經派遣輕騎和斥候向北搜索,以防止西涼軍設下埋伏。雖然這種可能很小,卻也不可不防。

  見到丁原和皇甫嵩的將旗出現,張遼立刻迎了上去。

  “見過征西將軍,見過左將軍。”

  丁原拉住韁繩,問道:“前方如何了?”

  張遼將方才發生的事情如實相告,丁原聽了之后,大笑道:“西涼大馬,縱橫天下,而賊人不敢突擊,看來果然是撤兵了,陳賊已經技窮矣!”

  皇甫嵩卻是在琢磨“茍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一句,這句詩對他觸動很大,就像是說到他的心里面去了一樣。他暗中嘆氣,心道:陳文正實乃智勇雙全之人,可惜不能為國家所用,反而成了大患!這次就算放走了韓遂馬騰,也非得將此人留下不可!

  他轉過頭來,對丁原道:“丁將軍,我們這便發起進攻,將斷后的敵軍黏住,如何?”

  丁原道:“正當如此。”

  他對皇甫嵩道:“據探子來報敵軍大部已經撤退,只剩下了不到一半。韓遂軍在左,陳誠軍在右,另外還有楊秋的將旗在長坡塬后面,我們該如何攻打?”

  皇甫嵩道:“你帶人沿渭水從左邊進攻韓遂,我沿著此處山嶺,從右邊進攻!”

  呂布只是傷了左肩,暫時不能用力,但是右手還是能夠使用的。他跟在丁原的后面,這時候自告奮勇地道:“義父,請讓我帶兵發起進攻!”

  丁原看了看呂布左肩上的繃帶,道:“奉先有傷在身,不如留在我身邊觀戰。”

  呂布揮了揮右手,道:“左臂雖然不能用力,但右臂仍在!我帳下有大將高順,精心訓練了一千步卒,戰力不在丹陽兵之下。有此精銳,何愁不能擊破賊寇?”

  丁原對呂布十分喜愛,見他極力請戰,便道:“那吾兒當小心一二,不可置身于危險之中。”

  鼓點聲從將旗前方響起,并逐漸加快加強。稍微修整了一下的漢軍隨即繞過山梁,按照計劃兵分兩路,分別前去攻打西涼軍的營寨。這塊渭水和六川河邊上的平地氣勢并不是很平,而是高低起伏,中間夾雜著好幾處塬地和槽地。西涼騎兵雖然依舊能夠馳騁,但只要占住了幾處險要地方,便能限制住騎兵的機動。

  見到漢軍發起了進攻,陳誠和韓遂不約而同地將騎兵放了出來。唯一不同地,是陳誠是自己親自披掛上陣,而韓遂則是命陽逵和田樂兩員大將各帶數千騎兵出擊。

  陳誠軍大營在長坡塬和六川塬邊之間,方才騎兵追到山梁邊緣折返了回來,也沒有入營,而是在大營外面休息。在漢軍殺來之前,士兵們趁機給戰馬再喂了一次草料,并讓馬匹飲足了清水。順便,他們也胡亂地往嘴里塞了點東西。

  等到長坡塬上旗幟招展,號角聲響,陳誠便命令士兵們一起上馬,然后拉開了距離,擺出了沖鋒的陣型。依舊是經典的騎兵突擊陣型,重騎兵在前,輕騎兵在后,游騎兵部署在兩翼。

  說是重騎兵,但也只有每次排最前面的兩百名侍衛親軍有鐵甲,其他的都是扎甲。這兩百人中,又只有不到一半的戰馬有時候會配上鐵馬鎧,稱得上是“具裝甲騎”,其他的戰馬最多只在重點部位有皮革或是飐毯保護。這其中有機動性的考慮,但是更主要的原因是沒錢。

  馬鎧的價格比鐵甲更貴,但是卻有很大的使用限制。只有在地勢平坦的地方,才有具裝甲騎出場的機會。但這些昂貴的裝備會對戰馬造成極大的負擔,使得具裝甲騎的沖擊力無與倫比,但是馬匹的速度也隨之降低了下來。要是敵人見識過一次,就知道應該避開甲騎的鋒芒了。

  不過陳誠一般也不會讓親兵裝備上馬鎧,只是在特定的情況下,才會使用這一殺手锏。

  今天的情況夠特殊,卻不夠特定的標準,所以暫時并沒有具裝甲騎出場的機會。

  陣型已經排開,正待發起沖鋒的時候,陳誠卻發現對面的漢軍并不是以騎兵作為先鋒,而是直接就將重步兵放了上來。八個步兵方陣排成兩列,每個方陣人數約五六百人,正好是一個曲的兵力。

  在步兵方陣的前面和方陣間的空隙中,有許多三五成群的漢軍騎兵在游蕩。八個步兵方陣的后面,橫放著一百多輛戰車。戰車都以布幔覆蓋,看不清里面裝的是什么。陳誠猜測,不是將大黃弩和床弩之類的玩意裝了上去,就是在上面藏了甲士。總不能說,在上面裝滿了食物,等著士兵們打累了,就跑戰車邊上去用餐吧?

  戰車群中間的一輛戰車上,豎著皇甫嵩的將旗。戰車后面,還有六個步兵方陣和大群的漢軍騎兵。除了肉眼所能觀察到的情況之外,陳誠還能看到有不少的漢軍正在向著那道山梁上攀爬,估計是昨天曾經見過的那些漢軍輕兵。

  面對著這樣的陣勢,當真要帶著騎兵一頭撞上去?

  陳誠在馬背上直起身子,眺望緩緩逼近的敵人。每個方陣大約五六百人,雖然只能看到刀盾兵,長槍兵和長戟兵,但是用腳趾也能想到后面定然還有的許多弓弩手。若是騎兵被那些使用長槍和長戟的重步兵擋住,接下來的就會是弓弩齊發的場面。

  陳誠思索了一會,覺得皇甫嵩這個戰術其實破之不難,只是自己不想將手中的精銳都給消耗掉,所以才會覺得難以對付。眼前的這只敵軍的裝備從總體上來說,比自己這一邊更好,兼且軍官經驗豐富,士兵戰技嫻熟,難怪曾經將西涼軍打的望風而逃。

  昨天作戰的時候,官兵的援軍是以添油戰術進入戰場的,陣型破碎,隊列不甚嚴整,就已經給予了西涼軍以重大的殺傷。這次人家排成了更加嚴密的戰陣,戰斗只怕是會更加的艱難。

  就算不是在這么狹小的地方,碰到了這么堅固的戰陣,大概也只有暫時避讓一途。遼國人的騎兵強橫一時,碰上了宋人的步兵戰陣,也要退避三舍,更何況是現在?勿擊堂堂之陣,

  勿邀煌煌之師,這可是遼國人用鮮血總結出來的經驗和教訓。

  只是,陳誠縱然想要退兵,但是現在戰與不戰的權利并不在他的手上。

  另外,他也有些疑惑,明明韓遂那邊的軍隊更多,為何偏偏將主力都調過來攻打我這邊?難道是因為我這邊看起來比較軟,捏起來手感會更好嗎?陳誠回頭看了看,自家的營寨修的很是堅固,比邊上韓遂部所占據的幾個營寨要完備的多了。

  或者就是因為自己這邊看起來比較難啃,所以敵人才將主力都調過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即便真的是這個原因,難道就能不修營寨了?

  他在這邊猶豫不決的時候,在漢軍游騎的掩護下,重步兵方陣離大營已經越來越近。邊上魏冉問道:“主公,是否要發起沖鋒?”

  三軍之亂,首在狐疑。

  很多時候,隨便做一個決定都要比猶豫不決更好。

  望著步步緊逼的敵人,陳誠定下心來,道:“命八里八失和去卑帶兵上去將漢軍的游騎兵驅逐開,飛熊驃騎去原地待命,傳令楊秋部步兵進入大營,準備防守作戰,侍衛親軍點出一百名,隨我上前!”

  說完,他一夾馬腹,坐騎瞬間竄出了一丈多遠,將侍衛親軍甩在后面。見狀,魏冉和趙思連忙大聲呼喝,命令第一隊和第二隊的親兵打馬跟上。八里八失的羌人騎兵和去卑的匈奴騎兵從兩翼沖出,上前驅逐漢軍的游騎兵。

  陳誠騎馬向前,咕嚕飛奔起來,仿佛是一團火焰在燃燒。見到的漢軍騎兵紛紛避讓。這些人都聽說過反賊陳誠神射無雙的威名,昨天還有不少人親自見識過,現在卻是不想將小命平白的交代在了這里。于是他們紛紛打馬避讓,順著步兵方陣之間的空隙,退回了戰陣后方。

  他們只是來掩護步兵的,不是用來沖鋒的。真要和敵人的騎兵對著沖鋒,那也不是他們的事情,應該讓戰陣后方待命的那些甲騎過來才對。

  見到自家游騎兵還沒交戰就退了下來,皇甫嵩面色依舊,但是他邊上的將領卻厲聲道:“不戰而逃,論罪當斬!”

  皇甫嵩搖了搖頭,道:“傅將軍此言差矣,西涼騎兵甲于天下,我軍本就不敵。與其上去送了性命,不如暫且退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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