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誤會,這就是普通靶場教練、槍械維修師與顧客的正常關系,人家為了業績和你說點順心眼兒的話,僅此而已,絕對上升不到任何友情、交情的程度。但是,令吳天萬萬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他甚至都想象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
以吳天對這個社會的了解,厲老三這種人跟他根本就不屬于一個圈子,最多,倆人也就是見了面點點頭的關系,說破天算是個臉熟,問題是他絕對沒想到在第二天,就是靶場宴請老客戶的第二天竟然遭到了厲老三的拜訪。
厲老三很客氣的來了,帶著禮物和酒,吳天能怎么辦呢?親自下廚吧,反正家里就一個人。他到廚房隨手弄了幾個小菜,也沒太正式,弄完以后上了桌就和厲老三喝上了,結果這個主兒是痛哭流涕的感謝,還說什么要不是昨天的開解,也許就要走上了不歸路。
吳天有點怕他抑郁,如今網絡上到處都充斥著抑郁自殺的新聞,只能繼續開解,萬一處好了給自己增加點業績也是好的。倆人就這么漫無目的的聊著,交流著,吳天盡量的去寬厲老三的心,話可就越說越暖了…
“三哥,你這個怕,得怕到什么時候是頭啊?”
“我給你出個主意吧?”
他語重心長的說道:“要么,你干脆別在江湖里混了,開個小店正正經經的做個生意,如今形勢好,普通老百姓受政府保護,那些流氓要是敢鬧,瞧見沒有,滿街貼的可都是‘打黑除惡’的標語,誰鬧的歡辦誰,日子也能過的不錯,反正就別想大富大貴了唄;要么,干脆壯起膽子來,你們家厲老爺子,厲老大那可是社會上頂尖的橫主兒,這要不是讓法律給辦了,還真沒聽說過他們怕誰。你琢磨啊,厲家在那么大的臨市都能打下一片天來,害怕一個梁城跑路的通緝犯張金虎么?”
厲老三抬眼皮瞧著他:“兄弟,你不知道,現在的張金虎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不一樣?不都是倆肩膀扛一個腦袋,咋地,他那腦瓜子一槍崩不爛啊?”
這就是普通人喝點酒的樣子,幾杯酒下肚,全世界的江湖道義都在他嘴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難事,任何人在他眼里那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殊不知,他眼前這位看起來慫到了極點的厲老三本身就不是一個慫主兒!
“如今張金虎已經不是梁城的江湖大哥了,他去了邊境,有了俄羅斯黑幫的支持,在邊境線上搞風搞雨,手里拿的都是真槍實彈。別的不說,要是回了梁城,就梁城這一畝三分地兒是肯定裝不下他,到時候往臨時發展成為必然,那些在邊境線上都敢橫行霸道的人來了臨市,還什么江湖,在人家眼里就是過家家,你說,我敢冒頭么?”
吳天一聽不樂意了:“三哥,你這有點漲他人威風了,他有槍你沒有?”
厲老三一聳肩:“可不沒有唄,國內不比邊境更不比俄羅斯,查槍查的有多嚴你知道么?”話音落下,立馬轉變了態度:“哦,對了,你就是干這個的,當然知道了,你說誰敢在現在這形式下頂風兒上?那不是找死么。”
聽到這兒,吳天露出了笑容,借著酒勁說道:“也不是那么回事。”
厲老三眼睛頓時就亮了:“兄弟,那是怎么回事?”
突然間,吳天稍微有點反應過來,很警覺的緊張起來說道:“嗨,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三哥,到我這來了,你就放開了喝,喝多了躺下就睡,睡醒了該干嘛干嘛,千萬別拘著啊。”
這頓酒喝下來,吳天驚的一身冷汗,好家伙,差點沒讓厲老三給套進去,這小子原來是想趟道!吳天在心里千叮嚀萬囑咐絕不趟這趟渾水,要不然可就是徹底脫不開身了。
厲老三真喝多了,出乎吳天意料的是,關于槍的事,他竟然沒有再提。第二天一大早打了招呼就走,自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吳天以為這一難算是躲過去了,起碼來說不用擔心警察上門,自此開始好好工作,每天就是往返靶場與家中,沒什么事了最多也就是看看電影玩玩游戲,其余的,還真就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但,沒過多久他就受到了一條短信,發信息的人正是厲老三。當過教練的人都知道,為了業績,會不斷加客戶為好友,并且給予不同等級的優惠,所以倆人之間有聯絡方式很正常,可就是這個聯絡方式讓這倆人再次走到了一起。
厲老三給吳天發消息說他已經放棄了江湖,在臨市開了一間小KTV,吳天挺高興,起碼不是說一些歪的邪的,還專門給了一個自己承受范圍之內的紅包,說這么著也挺好,不用擔驚受怕了。沒曾想,此后厲老三是頻頻和他聯系,說的也都是沒有正文的閑篇,吳天呢,也就把這個人當成普通朋友相處,并未多想,天長日久的,有什么心里話也和他說,不再設防。
突然有一天,厲老三發來了一段視頻,視頻中幾名小混混挑釁,厲老三實在忍無可忍出手將一名小混混擊倒在地看的吳天是氣憤不已,這不是欺負人么?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么?他還專門打電話去詢問情況,最終得知厲老三被判三緩二以后,才算是稍微喘了一口氣。
結果,第二天厲老三來了,垂頭喪氣的來到了梁城,在吳天家里擺滿酒菜的席面上愁眉不展。
“三哥…”
吳天真有點心疼這個厲老三了,人家畢竟沒怎么著啊。
厲老三擺擺手:“你三哥就這命了,不管干什么,在別人眼里都是江湖人。江湖人么,被人欺負屬于正常,三哥認了,真的。”
“認什么認!”
吳天一下站了起來,看著厲老三說道:“老厲家怎么出了你這么個人?”
“當年厲老爺子一個人站在院門口掄著斧子干翻了多少堵門的流氓?那厲老大在工廠保衛處值班一個人一根警棍更是放倒了七個進廠偷東西的小偷!人家都能站起來,你怎么了?”
這是兩個年代的事,在更早一些的年代,臨市的流氓混混見著誰家姑娘漂亮就會在人家家門口吹口哨,賊煩人。老厲家有閨女,也就是厲老三的二姐,特別漂亮,自然而然的就讓這群小混混給瞧上了,沒想到的是惹惱了厲老爺子,厲老爺子拎著劈柴的斧子站在門口破口大罵,那群流氓急眼了與其動手,老爺子仗著門口地勢,進來一個砍一個、進來一個放躺下一個,硬是一個人打跑了一群流氓;厲老大是工廠時代的事,當時厲老大被分配到工廠保衛處,那個年代所有人都靠工廠活著,小流氓自然也偷工廠。在一次執勤的時候厲老大和這群小流氓對上了,他可沒有門口的地勢,但強壯的體魄和正當年的年紀令其憑借一根警棍面對七個流氓渾然不懼,最終一個人把這群混蛋全都放倒了一戰成名。
至于這些事件有沒有夸大的成分吳天當然不知道,就像是沈陽劉勇也讓人吹的神乎其神,可實際上什么樣只有辦案民警和他自己清楚。
厲老三假裝熱血沸騰的站起來,剛要張嘴,卻又怯生生的坐了下去,一屁股坐那唉聲嘆氣。
“說話啊!”
厲老三表現的特別窩囊:“還說啥?還能說啥?兄弟,我就算是能重新站起來又怎么樣,那張金虎回來…”
“怕他個錘子!”
吳天走到厲老三身邊情真意切的說道:“張金虎不就是有槍么?有槍怎么了?他有槍咱就不能有?哥,兄弟今天把話給你放這兒,只要你有錢,槍,我給你搞!”
厲老三的確動心了,可行動起來卻是連連擺手說道:“不行,那肯定不行,兄弟,靶場的槍都是有數的,你動了那兒的槍工作就沒了。”
“三哥,你忘了我是干啥的了?”
厲老三一把抓住了吳天的手,臉上的表情全變了,變得像是一個要圖謀天下的人,并不再是那副懦夫模樣問道:“兄弟,你真會做槍??”
吳天腮幫子有點疼,聽見厲老三這句話他有點醒酒了,怎么覺著這事有點不對呢?
但這么長時間的情誼外加上剛才的許諾,這節骨眼上要在退卻,怎么琢磨都不是那么回事的說道:“會…”這回可沒了剛才的豪言壯語,說話都顯得有些沒有底氣。
“哥不坑你,明天你從靶場辭職,從今天開始,每個月兩萬塊錢底薪三哥給你!”
厲老三厲害就厲害在這兒,只要你敢咬勾,他就敢拿出重金來,不怕你不就范,更何況這一直都是他的謀劃!
“兩萬?”
“對,兩萬!!!”
厲老三繼續說道:“我也不需要你干啥,你就告訴我怎么搞槍,所有的事我去辦,辦好了你給我做。放心,不管發生了什么,三哥都不會拖累你,怎么樣?”
一個月兩萬,那可是整整兩萬,吳天上了這么多年班也沒一個月掙上過兩萬塊錢啊,這簡直太誘人了。
“干了!”
他能不干么,這等于直接將收入翻了四倍,還是純翻,沒有什么一級達標之類的要求。
當然了,這件事也不是一點風險沒有,吳天也琢磨過,這里邊的風險有多大,避免起來有多麻煩,可真要是按照厲老三所說的,任何事情都由他來辦,自己好像真不需要面對什么…
答應是答應了,但是那天晚上吳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足足想了一宿也沒想出個萬全之策,直到在玩手機的時候從往上看到了一條新聞,新聞上說有軍迷從國外郵遞槍械配件讓警方給抓了,這才趕緊給厲老三打了個電話。
吳天想的挺好,他先讓厲老三去找一個電腦高手,一般來說江湖人物和電腦高手都沒什么關系,你要找不著呢,這件事自然也就成不了,對吧?那你就別怪兄弟說了不算了,是你沒本事。沒想到,兩天,一個高手就讓厲老三給送到了吳天面前!
接著,吳天讓這個電腦高手通過暗網購買槍械配件,他吸取了之前被抓那個軍迷的教訓,槍械配件不要單獨郵遞,而是把所有配件焊絲,不配彈簧、撞針之類的東西,只有簡單的彈夾、槍管,彈夾還得和槍身焊死,讓整個槍械不具備任何槍械功能,成為模型樣式郵遞。另外,他還提出了以比特幣作為交易貨幣,如此一來在沒有現金流的情況下警方破案的困難就更大。
對于吳天的話,厲老三都照辦了,他把臨市掙的錢貼補到買槍上,直到所有的貨都到了,有找人在梁城包了一個五金廠,只在晚上讓吳天帶人進去用車床加工槍械配件白天五金廠還是干自己的生意。那人家老板能不樂意么?于是,吳天有了自己工作的地點和時間,三天連的功夫就搗鼓出一把嶄新的仿54手槍。
當天給厲老三興奮壞了,開車直奔蒙山,進了山找到無人角落里上好子彈連扣兩槍。
砰砰。
這兩槍無論是手感還是射擊精準度都和在邊境購買到的槍械沒什么差別,也就是說吳天的手藝沒得說。在興奮之下,厲老三直接賞了吳天一萬塊錢,把這把槍裝起來返回臨市,算是有了保命的第一把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