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如此試鏡
林允兒看似平靜的閱讀著劇本，實則內心翻江倒海。
她雖然也參加過幾次試鏡，但從未面臨過如此窘境。更萬萬沒想到，剛在車上針鋒相對的“尺度”問題，不到半小時就一語成讖。
所以李湛是什么烏鴉嘴么？好像也不算。
他只說了吻戲、床戲、親熱戲，唯獨沒提到現在找上頭來的“暴露戲”。哎西，剛才為什么不提一下呢。
李湛如果知道林允兒心中所想，肯定大呼冤枉：這也能怪我么？試鏡內容和我有什么關系。再說，任在下思維天馬行空，也不可能把“暴露戲”往你林允兒身上聯想啊。
盡管萬般不情愿，可試鏡仍要繼續。
林允兒明白，剛剛電話占線，不僅讓李湛下不來臺，很可能也讓導演和編劇對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為了幫自己和李湛挽尊，這場戲無論如何都要順順當當演下來。
不幸中的萬幸，本部長出去后，會議室只剩下李湛一個男的，讓他看看兩眼，貌似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林允兒，你不是賠錢貨，豁出去了！”林允兒放下劇本，咬咬牙。一邊暗自鼓勁，一邊毅然決然的摸向腰帶。
直眉楞眼的看著眼前荒唐的一幕，李湛的大腦一時間陷入宕機模式。直到林允兒解開皮帶扣還不罷休，一雙小手再次攀上褲腰間的紐扣，他才恍然回神。
“呀！林允兒，你干嘛呢？！瘋了？！”
“我...我在試鏡啊...”林允兒嚇了一激靈，怯聲回答的同時，下意識的解開了腰間的紐扣。
“呀！你！站墻角去！”林允兒瘋沒瘋李湛不確定，但他知道自己快被她氣瘋了。脫褲子試鏡，試得是什么鏡，真虧你也想得出來。
林允兒被勃然大怒的李湛嚇得小心臟直突突，雖然不知道他從哪兒冒出來的無名火，還是乖乖提著褲子走到墻角。兩腳跨立，屈膝半蹲，雙手松開褲子舉過頭頂。
“啪！”李湛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
現在他可以確信，平時的古靈精怪全是裝出來的，林允兒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憨憨。要不是傻人有傻福，擺出蹲馬步的姿勢掛住了褲子，后果...不堪設想。
“先把褲子系上，然后立正站好。”怕林憨憨再鬧出什么幺蛾子，李湛詳細囑咐著分解動作。待她重新系好腰帶，才沒好氣的詢問。“剛才怎么回事？”
“劇本上...寫的就是這樣的...”林允兒背對著眾人，偷偷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晶瑩。我脫褲子還不是為了給咱倆掙面子，你那么兇干嘛。
再次感謝意識形態上的差異，否則有志為藝術獻身的林演員肯定被李湛噴一臉唾沫星子：你脫褲子只能露腚、丟臉，別簡略成幫咱倆露臉。
李湛聞言微微一怔，拿起林允兒放在桌上的劇本。
環境是在女主角家中，兩姐妹的母親任惠達坐在客廳剝栗子。洗手間的門大敞四開著，女主角的妹妹高恩世，蹲在馬桶上......
李湛哭笑不得，試鏡而已，很多東西就是做做樣子，臺詞、表情、肢體語言表現到位就過關了。
誰知道林允兒倒來了實在勁兒，讓演蹲在馬桶上的情景，就當眾寬衣解帶，真有必要表演得這么“淋漓盡致”么？
鬧劇落幕，空余一地雞毛的爛攤子和幾個目瞪口呆的吃瓜群眾。
心灰意冷之下，李湛喟然長嘆：早知如此，他絕對不會執著讓林允兒試鏡，幫她正名。以這種長相和智商的，做個花瓶也挺好。
“我們允兒年紀小，沒什么經驗。不知道試鏡時，有些東西是不用表現出來的。各位見諒，給她幾分鐘時間緩和下情緒，重來一遍吧。”
其實李湛真不想讓林允兒重復表演剛才的的劇情，丟了那么大臉，估計她都有心理陰影了，重新來過又能演出什么花來。
可他又沒有更換劇情的合理理由，因為這場戲簡單到令人發指，臺詞都沒有幾句。如果這種入門級別的考題都挑三揀四，林允兒在導演和編劇心目中的花瓶形象就坐實了。
“不用...”臉上始終帶著和善笑意的李允晶導演剛要開口婉拒，便被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
“I've been living with a shadow overhead...”
沒給對方繼續拒絕的機會，李湛自說自話的掏出手機：“抱歉，我接個電話。正好讓允兒休息幾分鐘，然后我們繼續試鏡。”
來到會議室窗前，當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李湛不由會心一笑。果然還是我家秀妍靠譜，連打個電話都在關鍵時刻。
“喂，秀妍，有什么事么？”
林允兒背對李湛，直挺挺的站在墻角“面壁休息”。可從對方突然柔和下來的語調與通話的內容，她便能輕而易舉的判斷出此時李湛的臉上，一定掛滿陽光般的微笑，那就是他人性的光輝。
“歐巴，允兒的試鏡怎么樣了？”
“還沒完事，你要找她么？”
“不是，我是突然想起...那個...公司里好像對我們拍戲的尺度有規定的...好像不能有太過分的鏡頭...允兒有告訴歐巴這件事么？”鄭秀妍磕磕巴巴的幫著小姐妹撒謊。
“哦？好像？呵呵，真有這種規定么？她好像沒告訴我呢。”李湛被鄭秀妍蹩腳的謊話逗笑，也推測出了兩個女孩的通話內容。尺度么？這倒是個不錯的理由。
“真的有呢...嘿嘿...歐巴你就照顧允兒一下吧，萬一她演了這樣的鏡頭，公司會處罰她的。”鄭秀妍本就不善于撒謊，更何況面對的是李湛，只能干笑著把責任都推到公司頭上。
“嗯，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不會讓她被公司處罰的。”
李湛別有深意的在“好好”和“公司”四個字上分別加上了重音。先是電話占線，再是脫褲試鏡，他的臉都被林允兒丟光了，只靠S.M公司處罰怎么夠。
閑聊了幾句，李湛最后告訴鄭秀妍會回去一起吃晚完，便結束了通話。轉過身來，之前冷峻的表情已不復存在，換上的是和煦的淺笑。
“各位不好意思，我也是才接到通知，公司對允兒拍戲的尺度是有規定的。所以現在這個劇情...哪怕拍攝時不會有過分暴露的鏡頭，可難免讓人產生聯想，這是公司沒辦法接受。不如換個劇情，讓允兒重新試鏡吧。”
連鄭秀妍都會把鍋卸載S.M公司身上，李湛又怎能不從善如流。
“允兒的戲份，我們會進行修改，不過試鏡...我看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李允晶還是那副和藹可親的表情，再次婉拒道。
“哦？”李湛挑了挑眉，等待著對方的下文。
“在這一行做了這么多年，往劇組塞人的現象屢見不鮮。明明都確定了角色，卻執意讓手下的演員進行試鏡的，您是唯一一位。之前我還不理解，不過允兒剛剛的行為，讓我有些明白了。”
“進入演藝圈沒人不想成名，特別是通過關系進來的。不過我能看出允兒不一樣，盡管...呵呵，抱歉。”想到幾分鐘前的鬧劇，李允晶有些忍俊不禁。
“盡管非常稚嫩生澀，但從剛才那件事，不難看出她對演技的執著和認真，和對演員這個身份的野心。所以，我猜測...您的執著或許是怕我們因為關系戶的身份而輕視允兒？”
心思被人一語道破，李湛索性開誠布公說出自己的考慮：“確實如此。相比于9局下2出局，我更看好你們這部劇，所以才會通過你們高層為她換戲。剛出道便參演熱門電視劇，哪怕只是一個小角色，但對于現在還沒什么名氣的允兒來說，提升都是巨大的。”
“不過真想在演員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光有名氣是遠遠不夠的，她還必須展現出自己的演技，這就需要李導演今后多多費心了。”
試鏡最終還是取消了，不過相比于成功的試鏡表演，林允兒對演技的認真態度，更讓導演和編劇認可。
她們最害怕的就是一心只為成名的關系戶，演技爛還不用心，一個人搞不好會拖累整個劇組。既然林允兒是奔著做演員去的，那自然皆大歡喜。
返程路上，成功獲得角色的林允兒非但沒有嘚瑟得眉飛色舞，反而始終低頭不語。
李湛見狀，關心的詢問道：“怎么了？身體還不舒服？你家在汝矣島吧，一會兒順路送你回家。今天放半天假，回家好好休息吧。”
假裝生理期的林允兒本想搖頭拒絕，小腦袋頓了頓，又連忙點頭應承下來。剛在李湛面前脫了褲子，她現在確實需要離他遠點，找個地方靜一靜。
車子駛上麻浦大橋，不遠的對岸便是汝矣島。
林允兒雙眼失焦的望著窗外的江景，腦海中反復回放著剛才在MBC電視臺會議室里的情景。
“允兒，允兒...林允兒！到汝矣島了，想什么呢？你家怎么走？”李湛喚了兩聲，見林允兒毫無反應，下意識提高了音量。
“啊？哦...前面右轉。”如夢初醒的林允兒邊為司機指路，邊暗自腹誹。
西卡歐尼放空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大呼小叫的，就會跟我耍威風。哼！不過看在你知道關心我身體和未來發展的份上，這次就算了。
“歐巴，在美容院我問你，我是不是女二號，你當時想說什么？”
“呵呵，電視劇里，女二號通常都是什么戲路？你演女主角的妹妹，如果還是女二號，會出現什么情況？”連李湛都驚嘆自己的腦回路，平時想得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林允兒微微皺起眉頭，思索著對方話中的含義。
女二號的戲路，和女主角搶男主角；女主角的妹妹是女二號，那不就是...小姨子和姐姐搶姐夫！等等...小姨子，姐姐，姐夫？！
“我以后哪怕演小配角，也不演女二號！絕對！不，我以后一定會演女主角！”
李湛心里一陣膩歪：“知道了，知道了，一天說好幾次，你煩不煩啊。”
“你！制作人nim再見！”林允兒氣哄哄的推開車門，頭也不回的朝樓道門走去。
“等下。”李湛也下了車，掏出錢包，抽出幾張紙幣。“你身上有錢么，萬一家里沒人怎么辦，拿著叫外賣吧。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自己長點心。”
林允兒怔怔的看著李湛遞過來的飯錢，心底升起莫名的惶恐。剛才不是還在生他的氣么，為什么現在不但不氣了，反而覺得胸口暖暖的。難道...我是個愛錢的女人？
“發什么呆，拿著吧。”李湛也習慣了今天林允兒的反常，將錢塞進她手中。
“呀！林允兒！你這個壞丫頭！”一個女人的聲音驟然在不遠處響起。
兩人詫異的回過頭，只見一個年輕女子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本該姣好的面容因憤怒顯得有些扭曲。
李湛內心嗤笑：林允兒，你這是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事，隨隨便便回個家都能遇見仇人堵門。
嗯？不對，這包怎么沖我砸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