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哥哥與姐姐
大約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回答，佐奈一下子呆住了。
她慢慢坐直了身體，放在大腿上的雙手卻狠狠地握緊了。
少女低下頭去，不肯被剛剛認識的人瞧見自己因為這么一句簡單的關心話語，便控制不住發紅的眼眶。
我看著她這幅樣子，也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作為老師的我，自然也可以說出這種話，但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效果。因為自從族人被滅后，佐奈就關緊了自己的心扉，而為了保護自己不受更多傷害，她一直對外人的碰觸，懷抱著下意識的懷疑與排斥。
但宇智波鼬作為同族，盡管只是擁有著同一個姓氏，卻也足夠讓佐奈緊閉的心門，主動敞開一絲縫隙。
因為她渴望家人，所以就算對鼬還不熟悉，也下意識的想要去相信他。
另外我還懷疑，宇智波鼬的長相沒準也是個大大的加分項。
只要他的表情稍微好看點，不那么刻意的板成“我殺我全家”的苦大仇深臉，就很有說服力，并不那么像窮兇極惡的反派。而且，考慮到宇智波兄弟的父母長相，鼬和佐助似乎都更像母親。而佐奈的父母，也是宇智波富岳和美琴，這就導致，她一定也會覺得鼬的長相很熟悉。哪怕一時之間沒有察覺到他和自己的相似之處，也不明白為什么熟悉，卻也會下意識的感覺親近。
我安靜的等待著佐奈控制好情緒，看著她撇過臉去，飛快的用指尖抹去了從眼睛中流出的淚水，生硬的轉移了話題：“話說回來，你，你為什么，要襲擊村子里的忍者？”
“…”
我還沒想好怎么回答。她又已經轉過臉來，看向我的護額，輕聲問道：“還有…這個叛忍護額，又是怎么回事？”
宇智波鼬垂下眼眸，沉默的樣子，有一種特別能唬人的震懾力。于是我沒有說話，充分運用了這一天然優勢。
“有些事情…我還不確定。”我裝模作樣的深沉道，“等我確定以后，就告訴你。”
宇智波佐奈大概看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覺得我似乎跟她一樣，背負著什么很沉重的使命。于是她頓了頓，體貼的讓步了：“…我知道了。”
“那么，”我把話題拉回正軌道：“你已經見到我了…時候不早了，你該休息了。”
佐奈頓時一驚道：“你要去哪？”
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于是我又沉默了。
而宇智波鼬的長相實在是太好用了！他那雙烏黑的眼眸只要這么一動不動的望著人，就有一種壓抑著萬千秘密的欲言又止和深沉隱忍，幾乎讓人看不出他是在走神還是在糊弄人。
佐奈很明顯被鎮住了。
她的聲音小了下去，低聲道：“…那，如果我還想見你，要怎么找你？”
我站起身來，回答道：“有聯系方式對你來說，不是好事。”
很容易被木葉抓住把柄啊少女！
但宇智波佐奈如今年紀還小，想不到那么遠。
她不說話了，只是咬住了嘴唇，瞪著我。
那是一種強忍著委屈和惱怒的表情。
她控制不住的低聲喝道：“可是宇智波一族沒有別人了！除了我，就只有你——！你也要，你也要，拋下我一個人嗎？”
我遲疑道：“…也許等你知道了我的故事之后，或許會憎恨我。”
“可是我，”佐奈深深的吸了口氣，捂住了眼睛，“可是我，不想再孤身一人了。”
看著她因為長久以來的孤單，在突然出現的陌生族人面前突然崩潰，我只好走了過去，伸出手去，輕輕的摩挲了一下她纖柔的肩頭，安慰道：“我會常來看你的。”
佐奈捂著臉低聲的啜泣著，沒有回答。
我只好有些尷尬的站在這寂寞的房間里，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將女孩子哄好。
再說，宇智波鼬的人設也不擅長說甜言蜜語啊！
在視線游移中，我看見了櫥柜上被倒扣著的相框，不由得有些在意起來。
我走了過去，聽見聲響，佐奈這才抬起頭來，她大概以為我要走，神色有些慌亂，但見我是朝著櫥柜走去，便連忙跟了上來。
她看著我朝著相框伸出手，臉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張了張口，卻又遲疑了一下，沒有阻止。
但在即將碰到相框前，我停住了。
這畢竟是別人的東西，在得到主人家的允許前，不能輕易觸碰，這是禮貌。
我側過頭去看著她，問道：“我可以看看嗎？”
佐奈猶豫著皺起了眉頭，一只手放在大腿旁，不自覺的揪緊了褲縫。
“…嗯。”
得到了允許，我才將那倒扣的相框翻過來。
那是一張全家福。
嚴肅的父親、溫柔美麗的母親、站在父母身前的兩個孩子，一個高一些，在父母的胸口位置，一個矮一些，只在父母的腰處。
小的那個，烏發雪膚，眉目如畫，笑得明媚燦爛，正是小時候的宇智波佐奈。
大一點的那個，無疑就是宇智波鳶。
但她的面容已經被剪了下來，只留下了一塊空白的大洞。
“…這是誰？”我明知故問。
佐奈咬牙切齒的回答道：“…是我的仇人。”
我依然明知故問道：“你的姐姐還是哥哥？”
“…我不會承認那個女人是我的姐姐！！”
“…”聞言，我輕輕的嘆了口氣，“她做了什么嗎？”
“她殺了…她殺了…”這個平時幾乎不會有人詢問的問題，似乎再次觸動了佐奈那段沾滿血色的痛苦回憶。她的臉色蒼白了起來，像是又見到了那滿地尸體的慘烈景象，于是纖細的身體不自覺的，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她殺了爸爸…媽媽…還有很多…很多…不，是全部的族人…我一定，以后，我一定要殺了她！”
宇智波鼬：“…”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我套著宇智波鼬的殼子，我的眼睛突然感到了一陣莫名而虛幻的疼痛，像是被人挖了出來一樣。
…錯覺，大概是錯覺。
看著佐奈那激動的雙目通紅的樣子，我連忙將相框又反扣了回去，低聲安撫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你可以擁有多一點美好的回憶。”
但佐奈斬釘截鐵道：“不可能！我是為了復仇而活著的…只是這樣而已。”
這頓時更讓我放心不下了。
我用宇智波鼬那雙盯著叫人難以直視的烏黑眼眸望著她，試圖讓她聽話，但她倔強的回望著我，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