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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進一章 花果的煩惱

  劉漢祚說道:“三國演義大家都看過,劉皇叔投靠了多少人,最后還是英雄。王將軍,做大事可不能感情用事啊!”

  武世權見王輔臣不吱聲,便對劉漢祚說道:“如今我們在這里,不知道猴年馬月能出去!”

  “用不了多久!”劉漢祚說道,“不久之后,吳王就會進兵湖廣。正所謂湖廣熟天下足,湖廣這地方吳王是非奪不可。到了那個時候便有諸位將軍用武之地了。”

  武世權問道:“老哥卻為何只說我等?”

  劉漢祚說道:“我如今已經是六十的人了,還能活多久?在滿清那邊…嘿嘿…順治十四年的時候御史張所志就彈劾我才庸年邁,避怨避勞,請求罷斥。那以后時不時就有御史彈劾我。說我老邁糊涂,讓早點滾蛋。若不是海逆幾次北竄,我早就被罷免回家了。滿清都看不上我,你們說我還有何用處?”

  “你也能來挑糞,不是很好的事嗎?說不定也要重用。大明和滿清終究不同。”武世權說道。

  一群人正嘀嘀咕咕,突然看守大喝一聲道:“都在那嘀咕什么呢?吃了飯趕快休息。”

  大叫的這個看守不是別人,正是喬四。王輔臣、武世權、劉漢祚和其他一群被俘的滿清大小將校聽到喬四大喊,趕快散去。

  喬四等著眾人安頓好了,便也回了房。看到床上,面朝里躺著的一個人,好像一天也沒動彈。

  “我說花果兄弟,沒有那么大的怨氣吧?不就是少了一個眼睛嗎?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還有一只呢嗎?”喬四說道。

  但是,不管喬四怎么說,花果就是一動不動。

  “一只眼睛的多了去了。夏侯惇就一只眼睛。你現在的綽號不就叫小夏侯嗎?吳殿下親自給你發了勛章,表揚了你。我聽說岳王爺好像也是一只眼。現在這南京城,不,是整個大明朝,現在誰不知道你小夏侯花果的名聲?兄弟,你這是紅了!”

  “我早就紅了,當年我可是角!岳王爺那是大小眼,不是一只眼。再說了,你還說紅?我不要這種紅!我要我的眼睛!”花果說著,從床上跳起來又坐下去。黑色的眼罩仍然斜罩在少了的那只眼睛上。

  那天,花果不顧一切沖向祖澤溥,卻被祖澤溥的軟弓輕箭傷了一只眼睛。花果去拔的時候,不慎帶出眼珠,他大叫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將那眼珠吞下,然后一槍刺死祖澤溥。像極了三國演義里面的夏侯惇。

  然而,對于花果來說,他最珍惜的就是他的容貌。他喜歡唱戲,熱愛戲劇,更喜歡享受那種在戲臺上的感覺,唱戲能夠讓他體驗形形色色不同的人生,那才是他熱愛的事業。

  來參軍,那純粹就是為了博取季紅珊季姑娘的歡心。花果是打算退伍之后繼續回去唱戲的。因為他喜歡唱戲的人生。所以,容貌對于花果來說實在太重要了。畢竟,他可是男旦啊。

  現在可好,少了一只眼睛,那是再也不能登臺了。如果是臉上被砍了一刀,耳朵被消掉了那都沒事。化妝的時候粉撲得厚一些,按一個假耳朵也就是了。現在可好,少了一只眼睛,這是無論如何也彌補不了的了。

  唱戲的事雖然重要,但卻不是最重要的,讓花果揪心的是,他悄然發現季紅珊其實是喜歡戚大寶的,根本就不喜歡自己。這么看來,怕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也白搭。

  雖然說季紅珊放出話來,誰給她父母報了仇他就跟誰。可是,花果一個滿兵也沒殺死,拼了命折了一只眼睛捅死的是什么祖大壽的二兒子,一個漢人。

  他媽的,這有什么用?花果已經在心中把這個祖澤溥的十八代祖宗罵了一個遍。明清爭天下,那就是滿漢爭天下,你說你一個漢人來打漢人是做什么,這仗你來湊什么熱鬧?穿得花里胡哨的,還以為是個滿洲王爺,結果卻是個狗漢奸。如果你們這群漢奸不沖鋒陷陣,我殺的就肯定是滿兵了。現在好了,全他媽泡湯了。坐天山之戰我沒有參加,順治那狗皇帝死在了佛寺里,我也沒趕上。真是…

  再看戚大寶,人家雖然沒有殺死大官,可是坐天山之戰的時候殺了好幾個滿兵。那個時候,我因為受傷沒有能夠參加坐天山之戰,真是一步沒趕上,步步趕不上啊!

  花果說道:“坐天山之戰我也沒參加上,一個滿洲人也沒殺死,給我英雄勛章又能如何?季姑娘是要我殺滿洲人給他父母報仇的。”

  喬四看著氣鼓鼓的花果嘆了一口氣說道:“兄弟,我聽過一句話,叫做強扭的瓜啊——他不甜!季姑娘,季姑娘,我聽你念叨了一萬遍了,耳朵都起繭子了。依哥哥看,人家怕是喜歡戚隊長。要不你再換一個女孩吧。就憑你的戰功,江寧、揚州的妹子任你挑。”

  “我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嗎?”花果說道,“我就要季姑娘。我就不信…我…不如戚大寶!”

  雖然嘴上說著不信自己不如戚大寶,但是口氣卻虛弱得很,說道最后幾個字甚至自己都不想相信自己了。

  “哎呀,兄弟啊,拉倒吧!蘿卜白菜各有所愛。人家季紅珊姑娘和戚隊長那是天生一對,是郎有情妾有意,是郎有才女有貌,是浪也儂妾也儂,是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你呢?非要從中間橫插一杠子。這不是棒打鴛鴦嗎?給人家平白添麻煩。你說你這又是何苦呢?”

  聽喬四的話,花果心里很不舒服,嘖了嘖嘴沒有說話。

  喬四繼續苦勸道,“再說你說你非要打戚隊長,就為了一封信。那是季姑娘寫給戚隊長的,又不是戚隊長要寫信給她。你說你打人戚大寶的道理何在?當兵的打長官就是不對,我都跟著你一起受罰。這要是在滿清那邊,咱倆都得斬首。這是吳王開恩,讓咱倆來這里看犯人,唉…好好的近衛軍待不下去…”

  “四哥,你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我已經把你的冤屈報告給軍法官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復裁的!”

  “行了,行了,我不是說這個事…”

  花果沒讓喬四說完,搶著說道:“我聽說就要打湖廣了,我已經上了申請。這一次,我非要捅死個滿清王爺不可!”

  “兄弟啊,你玩命沒用!依我看,到底能不能成,你給季姑娘寫一封信,表達一下心意,看看人家干不干。這比你去湖廣拼命更有用!”

  “我不寫!”花果說道,“我現在就剩下一只眼睛了,你讓我怎么寫?”

  “你用眼睛寫字啊?你不是得用手寫嗎?再說了,一只眼睛也能看見啊。”

  花果瞬間如同泄了氣的皮球,又躺了下去,身子轉到里面,把臉背對著喬四,輕輕說道:“我本就沒有戚大寶高,沒殺滿洲人,又少了一只眼睛。我這個樣,我咋寫信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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