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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云牌雞湯,就是夠勁

  “喂喂喂,別生氣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唐嫣月吐出一堆骨頭,連忙說道:“要不你幫我殺一個人,我就答應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

  女子冷厲一笑,斬釘截鐵的道:“不可能,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想利用她?

  癡人說夢。

  唐嫣月哼哼著翻了個白眼:“不信拉倒。”

  襄火郡。

  唐云騎在馬上,靜靜的望著城外人頭攢動的場面,左邊鎮武閣以及朝廷武院,右邊世家以及逐漸服軟的宗派,還有他們創辦的私立武院。

  人很多,足有上萬。

  唐云瞇了瞇眼睛,翻身下馬提劍前行,視線迅速掃過周圍,唇角微微翹起:“雷音寺沒來?倒是意料之中,畢竟架子大嘛。”

  見到唐云腰間令牌,當先等候的郡內府主,頓時肅容拜下,大聲道:“屬下等參見唐大人。”

  “免禮。”

  唐云在這五人身上掃過,微微點點頭,目光落在中間特意留出的空處。

  雷火州六郡三十府,襄火郡獨占六府,絕對算得上是大郡。如今六府之主只來五個,缺席一位。

  這家伙沒來的原因唐云知道,副本里的雷豹,進攻的就是這倒霉蛋所在府城,他已經殉職了。

  唐云盯著這位置稍稍靠后,那身披素衣的青年,認出此人乃是殉職府主的兒子,輕聲問:“金光府受創如何?可能恢復?”

  他攔下了赤焰金龜,沒有攔下那雷豹,也沒心思去攔。

  反正雷音寺做戲不是一次兩次了,就算弄死雷豹,也沒有太大意義,至于金光府的人…只能怪他們倒霉。

  青年抿了抿嘴,咬牙道:“回大人話,局勢已經穩定,只是府尹向在下提過,本來越靠近禁地耕田種糧就越加艱難,收成也越少,這次魔物大舉突襲,各方損失都很大。

  但鎮武閣還可調動人馬補充,然城外不知多少良田都已經被魔氣侵染毀壞,若無辦法的話,恐怕今年怕是顆粒無收。”

  唐云皺眉不已:“這是府尹的事兒吧?實在為難便報給郡守便是,為何借你之口說與我聽?”

  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術業有專攻。

  文臣武將各有職責,鎮武閣同樣也有,大家各干各的,或許關系彼此不錯,但很少會穿插職務問題,這玩意越攪越亂,一旦傳上去也不好聽。

  所以唐云才會這么回答,非是不想管,而是他不該管,這事兒也輪不到他管。

  青年咬咬牙,忽然噗通一聲單膝跪地,道:“府尹稟報了襄火郡郡守劉大人,可劉大人大發雷霆,駁回牒子,同時令其按時收繳糧稅。

  可如今金光府傷亡慘重,百姓能不能活到入冬都是問題,哪里還有余糧繳稅啊。

  是故屬下才不得不向大人稟報此事,望大人與劉大人知會一聲,起碼給百姓一條活路,撥糧賑災。”

  “竟有此事,我會問問的。”唐云扯了扯唇角,適時露出詫異驚愕的表情,遂凝重的點點頭,算是應下了這件事。

  當然,也僅僅只是應下。

  唐云話可沒說滿,沒拍著胸脯打包票,一定會說服對方撥糧賑災。

  該說的他肯定會說,但劉大人答不答應,那就不管他的事了。反正這事跟唐云沒關系,上面責怪也怪不到他頭上。

  青年聞言,頓感涕零,連忙起身不斷感謝。

  一旁靜等的本地官員,對此倒是沒啥反應,論玩心計這方面,這些當官的比鎮武閣的還玩的溜。

  他們很輕易就聽出了唐云話里的潛在意思,所以對這青年的話只是心里嗤笑,沒半點慌張。

  唐云信步來到劉源面前,拱拱手笑道:“劉大人,剛剛他的話您也聽到了,不知可有什么為難之處?”

  劉源聞弦音而知雅意,嘴角往下一撇,儒雅的五官頓時皺了起來,滿是悲苦之色,長吁短嘆道:“大人初臨此地,對其中詳情或許不清楚。”

  他讓開身位,與唐云并肩入城,邊走邊說。

  似是故意讓青年聽清楚,劉源的聲線很高,時而悵然頹嘆,時而痛心疾首,時而苦笑莫名,時而委屈為難…

  唐云不露痕跡瞥了眼那青年,恍然大悟的點頭:“原來如此,身在其位則謀其政,大人卻有難處,為何不當時與府尹言明?”

  劉源接到提示,心里頓生感激,滿含歉意的道:“若非大人相詢,本官也不會說,說出來就是推卸責任,世間無兩全,只恨本官能力不足,無法令治下百姓滿意吧。”

  “倒是錯怪大人了。”唐云適時露出歉意。

  劉源苦笑:“情理之中。”

  一唱一和,鍋就被丟到了炎魔頭上,丟到了魔物身上。順帶賺了一波眼淚,洗白了一波,樹立了形象。

  什么是默契?

  這他么就是默契。對于這種發難,唐云他們自然會相互打太極,越推越小,最后不了了之。

  唐云對此可沒有半點愧疚,在他看來那些百姓死就死了,管他屁事。

  不是信佛嗎?

  有錢給禿驢上供,沒錢給朝廷納糧交稅?還想讓朝廷撥糧賑災?

  你怕是想屁吃。

  怎么不去求佛祖保佑了?實在不行求雷音寺也行啊。

  雷音寺家大業大,各地有分寺不下數百,搜刮這么多香火錢都上哪了?怎么不拿出來關心關心這些信眾呢?

  皆大歡喜,一眾人浩浩蕩蕩進城。

  唐云令鎮武閣的人先散去,遂在劉源的虛引下,被一群官員,以及本地的地頭蛇,還有私立武院的高層簇擁著,徑自來到早已備好的酒宴處。

  作為東道主,劉源自是坐在首位,唐云坐在側首,隨后就是各個勢力的頭頭。

  人很多,單就有資格落座的最起碼數十,且多數人背后還帶著小輩見世面的,更有侍女等,總計布下數百人。

  劉源舉杯,起身道:“大人平調來襄火郡,實乃蓬蓽生輝,常聞大人事跡,今日得見真人,本官只能說見面更勝聞名,怪不得朝中對大人頗多贊譽。”

  花花轎子人人抬。

  唐云舉杯道:“大人謬贊了,雷火州本就地廣人稀,且炎魔滋擾,百姓苦不堪言,此前本官在州城常聞有人提及大人。

  襄火郡又地處禁地跟前,大人能穩住襄火局勢,更是勞苦功高,此后更是要多多麻煩大人呢。”

  “此乃分內之事,大人屆時可別嫌本官嘮叨才好。”

  劉源一飲而盡,盡顯豪氣,落座后虛抬雙手,掃視全場:“不日前妖魔滋擾,令襄火郡損失巨大,如今唐大人來此,那妖魔也囂張不了多久了。”

  言罷,侍女悄然續杯,劉源再度邀杯:“此杯,敬唐大人,諸君共飲。”

  “共飲。”

  眾人附和,撩起袖子揚頭飲盡酒水。

  酒過三巡,氣氛逐漸被推到高潮,更有佳麗入席獻舞,一時間場中熱鬧非凡,賓客盡興。

  唐云瞇了瞇眼睛,低頭夾了一片肉塞到嘴里。

  剛剛劉源那一番話,看起來深明大義,合情合理,然而實際上卻是將唐云架在火堆上炙烤。

  禁地之事,殃及雷火州又不是一年兩年了,換了多少個官兒都沒有解決,憑什么你就一句話咬死,他唐云有把握解決此事?

  你們顧忌唐云的面子,難不成還指望妖魔顧忌?

  這是擺明要把唐云推出來分擔壓力,連帶著之前劉源的推脫責任,這么一番話傳出去,襄火郡的人本能就會將更多注意力放在鎮武閣身上。

  屆時但凡唐云有所差池,迎接他的就是口誅筆伐。

  這不代表劉源把唐云當敵人,這只是劉源為了分擔壓力,不得已為之的辦法而已,若非情不得已,他怎么可能得罪唐云這個在皇帝眼前的紅人?

  為官之道,明哲保身,可以理解。

  甚至可以說,唐云樂于他這么做,否則之前的交談中,也不會故意引導劉源往這方面走了。

因為接下來可是要唱一出大戲啊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唐云不介意先賠點,反正以后有的是機會賺回來,些許名望而已…他賠得起。

  某處,張崇勛慢條斯理的吃著飯菜,束音成線對身后的方瑜二人道:“好好看,好好學,此番若是看懂了,老夫也有把握替你們牽個線。”

  方瑜和張發對視一眼,微不可查的點點頭,頻頻望向唐云那邊。

  尤其是方瑜,美眸閃爍著精芒,死死盯著唐云腰間的冥琊,她很確定當初禁地遇到的唐云,就是面前的唐云。

  那把劍當時固然有黑布包裹,但是外型,長度,細節棱角無不與她記憶中的相符合,且二人的身形各方面九成九的相似。

  再想到當時唐云的話,她心里長舒一口氣,或許是唐大人先一步出手,將妖魔截殺在禁地深處,所以那一股妖魔才沒能禍亂郡縣…

  可惜大人做的更多,卻無人親眼知曉,方瑜暗暗嘆息。

  她十分聰慧,療傷的這段時間,通過跟院長的交談,如今已大概清楚唐云當初為何暗中來此的原因。

  無他,試探。

  唐云很清楚自己大張旗鼓過來,襄火郡肯定會將污穢遮掩,盡顯光鮮,他更想見到襄火郡真實的模樣,所以暗中提前到來。

  如今因為方瑜等人的原因,唐云暗中來過的消息,早已傳入了某些人的耳目,固然這些人盡皆收斂,然而為時已晚。

  該看的,唐云肯定早就看到了。

  該知道的,唐云也早就知道了。

  若不出預料,那么接下來唐云就會動手了。

  張崇勛的意思,就是要他們仔細看好,唐云接下來會怎么動手,怎么…針對雷音寺。

  沒錯。

  唐云的到來,其實不僅僅讓雷音寺注意,讓雷火州各勢力有動靜,就連天下各個宗派,也不免朝這里投入注視。

  眾所周知,陰謀這東西,用一招少一招。

  唐云一路走來,針對宗派玩的陰謀著實不少,各大宗派早已警惕至極,如今有雷音寺頂在前面,他們正好想看看對方有啥動靜。

  畢竟,雷音寺絕對是個龐然大物。假如唐云連雷音寺都能斗敗,就意味著,就是天下宗派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張崇勛起身抖了抖袖子,端著酒來到唐云面前,笑吟吟的道:“唐大人,在下張崇勛,如今為襄火武院的院長,今日前來有一不情之請,若是唐突還望大人見諒則個。”

  唐云與他對視片刻,忽而笑著跟他碰了一下杯子:“張院長,久仰久仰,有話直說便是,自己人何必如此生分。”

  張崇勛笑了笑,道:“是這樣的,大人乃是天下武院的創立者,如今各地武院紛紛建立,這些學員對大人都仰慕已久。

  我有一想法,不知大人可有閑暇,前往襄火武院講演一番,讓襄火學子一睹大人真容,也能激發奮起之心。”

  唐云嘴角一抽,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這什么意思。

  感情這‘云牌’雞湯,喝著還上癮了?

  真當我是杰克馬?

  唐云揉了揉太陽穴,忽然發現還挺巧的,他跟杰克馬的名字都有個云字,都是男人,都會英語,都成了雞湯,都…有錢。

  唐云給他倒滿酒,輕笑:“院長可知,在下沒讀過幾年書,吟不出詩詞歌賦,作不出錦繡文章,此舉是否有些唐突?”

  張崇勛搖頭,笑著道:“詩詞歌賦,錦繡文章從來都是士子玩物,故作清高的東西而已,對于天下百姓而言,這些連一斗米都不如,我看重的就是大人的實踐。”

  唐云思索片刻,點點頭回答:“既然院長誠心邀請,本官就舍命陪君子了,若有不合心意之處,還望院長海涵,畢竟咱是個粗人。”

  “如此倒是多謝大人成全。”張崇勛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的回到自己位子上。

  他心下不禁暗嘆,怪不得這家伙短短這么點時日就能爬到如此地步,說話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啊。

  一如在城門前,唐云面對青年的回答,此時面對張崇勛的邀請,唐云固然答應,但依舊沒有把話說滿,可謂給自己留下了充足的余地。

  方瑜躊躇著,有些扭捏的瞥了唐云一眼,輕聲道:“院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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