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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佛子赴宴,圖窮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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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崇勛什么人吶,眼皮子一耷拉,便知道她要問啥“你是想問,為何你與他明明打過照面,今日他卻對你視若無睹?”

  “嗯。”方瑜用力點了點頭。

  張崇勛環視全場,輕笑“你看看在座這些人,尤其是那些勢力的頭頭,誰不知道唐云早已來過?但大家都在裝做不知,你知道為何嗎?”

  “不知道。”方瑜很老實的搖頭。

  “很簡單,誰也不想當出頭鳥。”

  張崇勛眼底冷意一閃即逝,嗤笑“他們很清楚,一旦透露出唐云提前來過的話,這就是給了唐云發難的機會,屆時以他的手段,整治這些家伙簡直占盡優勢。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提前提防,故作不知,從而不給唐云話頭,死不承認他曾經來過,只要他們不先說此事,就算唐云挑明,他們也能找各種借口掩飾過去。

  唐云故意沒認識你,原因也在于此,他很清楚這些人的想法,所以拿捏這件事沒有意義,倒不如順水推舟,同樣裝傻不知。

  有些東西,只要自己知道就行了,他不說此事,那些人就提心吊膽,因為不清楚唐云要玩什么手段,所以睡覺都睡不安穩。”

  方瑜吶吶低語“我可以作證”

  “你?”

  張崇勛回頭看了她一眼,笑了“憑什么?你說的話有何證據?人微言輕,那群老油條隨便都能找借口糊弄過去,說不得還會反咬一口呢。”

  說到這里,他嘆了一聲,說道“你們兩個現在還年輕,不要好高騖遠,天下只有一個唐云,也只能有一個唐云,容不下第二個,也不會有第二個。”

  言語看似嚴厲,可卻包含了他對這兩人拳拳愛護的心意,人生在世,免不了要攀比,但攀比也得找個合適的對象,否則只會弄巧成拙。

  如唐云這種,誰他么跟他比,誰就是個沙比。

  天下武者這么多,能在同輩人中,單以修為追上唐云的,掰掰手指頭還是有那么幾個的,譬如雷音寺的佛子,其他頂級宗派的佼佼者等。

  換個角度,以文學素養,城府手段而言,同齡人沒一個比得上,就算是那些沉浮半世的老油條,面對唐云也得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

  當這兩種合在一個人身上,且這家伙還背靠著朝廷…

  放眼天下,誰能比擬?

  所以也只能有一個唐云。

  朝廷,皇帝,之所以對唐云如此賞識,非是所謂的修煉天賦,更不是城府手段,而是他提出的種種建議。且這方面已經被唐云捷足先登,若有后來者也無非拾人牙慧。

  所以跟誰比也不要跟唐云比。

  就在這時,忽然場面一靜。

  眾人聞聲望去,卻見外面來了一群和尚,讓眾人驚訝的是,郡城內的雷音寺主持,竟然沒有站在首位,反倒退居在一年輕俊逸的和尚身旁。

  觀其神態,頗為尊敬,儼然這年輕和尚地位非凡,不是一般人。

  主持雙手合十,面露歉意的道“阿彌陀佛,諸位大人恕罪,貧僧…”

  唐云眼中紫光閃過,遂對面一女子忽然一僵,繼而恢復如初,望著他們道“貧僧?看您這一身,可不貧吶。

  嘖嘖…這袈裟的料子,該不會是雷蠶金絲編織的吧?這玩意可都是論根賣的,你這一身拿出去,起價三千兩黃金,翻兩番都不是問題。

  金光府遭受大難,雷火州缺錢缺糧,百姓還巴巴的把錢送到廟里,誰知竟然變成了…呵呵,當然這算不得什么。

  畢竟佛嘛,一張嘴怎么說都是你們有理,實在不行扯到下輩子,上輩子,罪孽怨孽上面唄。”

  場面霎時陷入死寂。

  所有人不禁陷入呆滯,駭然轉身望著出言說話的女子,遂低頭落在這女子身前,同樣呆滯的中年男子身上。

  眾人臉上分明寫滿了一句話“你是真的狠,為了討好唐云,至于這么拼命嗎?這是擺明了不給雷音寺臺階下啊,真不怕事后雷音寺懟你?”

  “…”男子嘴角抽搐,忙不遲迭起身,怒氣沖沖揚手就要抽自家女兒。

  “慢2”

  唐云與那年輕僧人同時出聲。

  僧人微微頷首,笑道“大人先說。”

  “我尋思,她說的也有那么點道理啊。”

  唐云露出一抹促狹的笑容,施施然起身,來到這邊桌前,將男子的手放下,看著小女孩,他揉了揉對方的腦袋。

  遂,轉身笑吟吟的望著這群臉色陰晴不定的僧人“童言無忌嘛,咱們是為了生活,不得不阿諛奉承,趨炎附勢,說著假話干著臟活。

  但小孩沒那么復雜,想到什么便說什么嘛。

  再退一步,就算她說錯了,讓諸位十分生氣,說不定也是佛派來磨礪你們心性的人,貪嗔癡嘛,要去成佛,必須得經歷諸般困難,我想諸位應該能理解。”

  眾人眼觀鼻,鼻觀口,納頭緘默,閉嘴不言,甚至連呼吸都放到最輕,生怕搞出動靜惹禍上身,同時兩只耳朵死命的支棱起來,心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唐大人不愧是唐大人,好話壞話都他么讓你說完了,不但把那女孩的責任摘下,還順帶將鍋加倍扣到了本就挨懟的禿驢頭上。

  這一招…真他娘狠。

  你反駁也不是,不反駁憋得慌。

  難受?

  難受就對了。

  要怪只能怪你們自己,誰讓你們佛門吹牛比吹那么大呢。

  人做好事,是修福報。

  人做壞事,會造報應。

  好人沒好報,是上輩子作孽。

  壞人有好報,是上輩子福報。

  凡事逃不過輪回,諸般全都是因果。

  好賴話都是你們的,道理都是你們的。

  反正干啥都是命中注定,天下就你們佛最牛比。

  現在好了,用你家的話,指著鼻子抽你的臉,疼不疼?

噠,噠  唐云鐵靴在地面碰撞,砸出一聲聲悶響,就如同重錘般砸在所有人的心頭。

  鞋底與地面摩擦,唐云站在年輕僧人對面,細細打量著他,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僧人笑了笑,仿佛根本沒有受到剛剛的刺激,輕聲道“大人此言甚是有理,大人也有修佛嗎?”

  “這倒沒有,不過我知一句話。”唐云扯動唇角,輕言慢語的回答。

  僧人含笑“小僧洗耳恭聽。”

  唐云前傾身子,嘴唇開合在他耳畔輕聲道“佛遠在天邊,劍近在眼前。上次若知是你,你已經去見佛了。”

  僧人倒也不怒,輕笑著回答“那是小僧的榮幸,在這世間苦海,輪回遭苦,不就是為了早登極樂嗎?”

  “是嗎?”

  唐云后撤一步,替他整理了一下胸口的佛珠“那我就努努力,讓你盡早實現這個愿望吧。”

  “榮幸之至。”僧人微微頷首。

  唐云轉身,沖劉源拱拱手,笑道“劉大人,連日趕路,又飲了不少酒水,本官身子乏了,就先告退。諸君繼續…”

  說罷,不管劉源了然的臉色,及其握著酒杯青筋暴露的手背,迅速離開了這里。

  徒留下這群滿頭霧水,卻冷汗頻出的人,以及尚未落座,還站在門口拗造型的僧人。

  劉源這次只是官面的接風宴,唐云回去后,沒過兩天再度被邀請,參加了以武院為主的宴會。

  張崇勛之前的舉動,早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且當時二人交談也非是隱秘,不出半日便傳到了各個武院主導人的耳朵里。

  有好處,自然得大家分嘛。

  面對這些套交情的,送禮的,套近乎的人,張崇勛苦在臉上,樂在心里,武院這一塊,誰的牌面能有創始者唐云的牌面大?

  襄火武院是襄火郡響當當的一流武院,放在唐云曾經那世界,就類似于許多城市的實驗高中,一中,一高。

  然而不比那個世界,固然朝廷推行教師福利,但終歸時間太短,所以在各個私立武院的重金下,其實襄火武院的實力,名聲跟強大的私立武院相差不多。

  張崇勛人老成精,自然有野心萌生,他就是要借唐云這層虎皮,狠狠的將其他學院踩下去。

  其他人也不傻,本來襄火武院,就是襄火郡最高等級的武者學院,其他各府武院都要低一級,也就是說他們本就沒有沖突。

  一家人嘛,你張崇勛吃肉,總得給兄弟們一口湯喝吧?

  他們爭相過來,無非是想借此機會,同樣壓一壓本地的私立武院,可以說整件事就是層層往下套。

  與張崇勛熱火朝天的這邊相比,私立武院就有點心里膈應了。

  咋回事?

  人家是自己人,說白了朝廷武院就是鎮武閣培養的預備役,所以請唐云過去是理所應當,合情合理。

  但私立武院…e,不是一家人啊。

  當然這群家伙是不要臉的,他們暗搓搓的去找唐云了,結果被唐云一句話懟回來“私立武院批準,算是一筆生意。

  你們交錢買資格,培養你們自己人。朝廷收到錢,不找你們麻煩,這他么是兩清的買賣,關我屁事。”

  幾個吃了閉門羹的家伙是懵逼的。

  不過他們也不是毛頭小子,來回反復琢磨了一下唐云的話,很快便品出了里面的潛在意思“想讓我過去?可以啊,掏錢啊。”

  于是這群人悟了,于是付出了莫大代價后,終于成功邀請到了唐云,這也算是稍稍破了張崇勛的計策,挽回了幾分面子。

  寺廟。

  縱然天色已晚,但主持房間依舊燈火通明。

  老僧捻動著念珠,說道“原來他早在此前就暗中來過襄火郡,恐怕裴家的滅亡,跟他脫不了干系,就是不知裴家何處惹了他。”

  佛子淡淡的道“很正常,裴家拐賣人口,旁門左道玩的不少,且袁鳳龍死的不明不白,很可能也跟裴家有關。

  裴家他們膨脹了,以為唐云也是袁鳳龍那種貨色,不帶腦子的做事,后果自然不言而喻,不是嗎?”

  說到這里,他稍稍有些停頓,繼而眉頭皺起“我疑惑的是,唐云就算實力很強,事先來過襄火郡,是故略有了解,但他有何理由,這么快便與我等撕破臉呢?”

  這是他不解的地方。

  唐云向來謀后而動,他初來襄火郡毫無根基,首當其沖的處理鎮武閣的事情,抓住大權,其次則是處理金光府事宜。

  做完這一切,依照他的手筆,定然不會放任那些勢力玩什么狗屁龍蛇混雜利益網,一劍劈死殺干凈才是正事。

  也就是說,唐云在沒有搞完上述這些事,沒有把整個襄火郡搞得鐵板一塊時,心里再想針對雷音寺,也不會輕舉妄動。

  咬人的狗兒不露齒。

  唐云這家伙沒有完全把握,絕不會傻乎乎的跟你呲牙,暴露自己的敵意。

  然而這次唐云在宴會上做的,卻完全不同他的行事風格,這是讓佛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也是他為何來此之后,一直低調做事的原因。

  因為,他真的拿不準唐云的底牌,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此番下山,佛子受命來襄火郡,最大的責任就是看住唐云,并且與之對壘。

  二人就是天下局勢的縮影。

  唐云代表朝廷,佛子代表宗派。

  毫不夸張的說,無論誰勝誰負,都關系到接下來的各方動向。

  責任太重了,佛子就算天之驕子,就算心如禪定,也不免有被壓力影響,他不想敗,也不能敗。

  一僧人有些不解佛子的疑慮,輕聲問道“佛子為何如此重視?據消息,唐云不過九品…”

  “錯了。”

  佛子閉眸,喃喃道“我此前下山,突然心神不寧,覺得或許有我們不清楚的地方,所以繞到他路,從而與唐云打了個照面。”

  照面?

  原來二人早有照面。

  幾個僧人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主持才低聲問“唐云不止九品?難不成是八品通脈境?”

  說到這里,房中氣氛不免一松,八品當然很強,但主持本就八品實力,自然不懼唐云,如今又有佛子坐鎮,自然底氣更足。

  眾人釋然,可佛子卻面露凝重,輕聲道“他突破到辟穴境了。”

  “…不可能!!!”

  短暫的靜默,一人忽然搖頭,不可置信的失聲道“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達到七品辟穴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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