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理想現實,人心思變
百無禁忌！
頭頂沒有絕對強勢的大佬看著，那是能喊出、并且能做到——這一屆的先天神圣不行、我要全部推倒重來的狠神！
頂尖的大神通者們狂喜，一個個都不老實了。
換作曾經。
別說這么帶節奏、營銷洗腦…就是單純的倚仗職務便利，多摸上個百八十萬的伏大頭。
那板子也一定會打下來，被天帝嚴肅處理。
——連親妹妹也別想逃脫，破產破的她想哭，人都站在了天臺上，泫然欲泣的表示要往下跳，卻被兄長冷著臉嗤笑“要跳快跳，反正摔不死，裝給誰看”。
如今。
哪怕玩的這么嗨，又如何？
即使被蒼生黎庶知道了問題的根源，是誰在薅他們的羊毛…頂天了就是自罰三杯，公關一二，下次還敢。
正所謂。
小事沒啥事，大事必有事。
但事情太大，那就又都沒事了。
如果…事情大的離譜？
那就只好請曾經的最高人物出來背鍋！
好吧，這是洪荒，修行文明昌盛，強者不死，盤古依舊在活蹦亂跳，冷眼看世界，沒人敢把鍋給甩到那位頭上，明目張膽的批判。
可是…不是有羅睺嗎？
事情捅破天，就給這位毀滅魔祖安排上…魔祖自己都習慣了。
“我們的戰術很成功！”后土語氣振奮，“往后的時日里，要再接再厲，擴大戰果，明白嗎？”
“明白！”有九位祖巫齊聲應道。
“嗯？帝江？雷澤？風曦？你們怎么不說話？”后土眸光一轉，有些奇怪。
帝江眉頭微皺，雷澤憨憨厚厚，風曦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風曦先開口了。
“后土祖巫，我只是覺得…這一次行動，我們太順利了，順利的超乎想象，天庭方面的抵抗根本不符合預期的估算。”風曦猶豫著道，“讓我擔心，是否會有什么陰謀？”
“俺也是這么覺得的！”雷澤跟進，憨憨的附和著。
“我也認為有問題…”帝江幽幽開口，“天庭方面，并非沒有智者，能主持應對這種事務。”
“帝俊也不是什么傻缺——自己孩子什么水準，心里會沒有點逼數？”
“一旦看到事態不對，絕對不會硬撐，讓自己的孩子在這件事上純粹的送鳥頭，必然會親自過問，指揮代打。”
“具體的，可以參照一下人族王庭，火師現在的儲君…那個子矮矮的小女娃。”
帝江很淡定的說著某些不好見光的內容，頓時便讓殿堂中的氣氛微妙了起來，后土祖巫與共工祖巫間的氣壓很不對頭。
不過，現在正是大家共同發財的時候，利益能作為彼此間的緩沖屏障，于是還可以勉勉強強坐在同一個屋子里，并且不用互相甩眼刀，打算用眼神來殺人。
“或許，是因為大司命的攻勢太猛烈了吧？”句芒祖巫輕笑著開口，緩和了一下氣氛，順帶給出個人的猜測。
“可能吧。”帝江祖巫不置可否，“但是，天庭又不是沒有其他能人了。”
“大家好好想想，不要太自負…咱們巫妖兩邊，哪邊的智商高、唔，不對，是哪邊的頭頭腦腦更陰險一些？”
帝江長嘆一聲，“天庭那頭，除卻天皇帝俊，還有羲皇太昊、妖帥白澤這樣的頂尖戰略家。”
“其余的高層，欽原吶、商羊吶…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再看看我們這邊…像共工祖巫，自己都能把自己給搞沒了，又如句芒祖巫，當年稀里糊涂的被架空，當成了吉祥物擺件。”
“就燭龍道友好些，位列頂流，可以一爭。”
“有些吃虧啊。”
“現在…對手那么安靜，幾個大核都沒有出來搞事，讓我始終覺得，眼下的勝利成果很不踏實。”
“后土小妹，不要驕傲啊！”
帝江在教誨勸說著。
“哼！”后土的冷哼一聲，臉拉的很長，“帝江，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是不存在的嗎？還是我是笨蛋嗎？”
“天庭那邊有頂尖戰略家，我巫族里頭，除了燭龍，我難道不是？”
后土高傲的昂起頭，“我又不是共工那貨，眼那么瞎，連自己手下有問題都看不出來，還大力扶持，最后被背刺一擊，人沒了，錢還在！”
“以龍為師，吾不復也！”
“…”一旁，共工祖巫用力的捂著心口，臉色扭曲，一副很想要吐血的樣子。
他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睛，死死看著正在交流中的帝江和后土——
你們兩個，交流就交流罷！
這順手往我心口捅一刀…是什么意思？
翻老子的黑歷史？
老子不要面子的嗎？
再說，老子翻臉了啊！
打你們兩…打你們一…算了，好龍不跟女斗，單挑你帝江一個就好了。
什么玩意兒嘛！
不會說話，就少說點！
“好啦好啦…后土小妹冰雪聰明，智冠天下。”句芒從旁插嘴，說了兩句好話，舒緩后土的心態，“不過，帝江說的也不是沒有一些道理，妖族方面的應對確實是不合常理了些。”
“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導致在接下來的行動中出現失敗。”
“對。”祝融忽然間有些復雜的說了一聲，“當心被反攻過來…雖然是我們放的火，但這火勢不可控，誰也不知道最后會不會燒到我們自己的身上。”
“到時候，樂子就有些大了。”
“嗯，這的確是一個需要注意的點。”燭龍頷首，“巫族還好，當初篩選出來的，都是心志堅定的人族英杰，以戍守邊疆、保衛族群，為自身崇高理念，能在最苦的地方，堅持執行最艱難的戰斗。”
“倒是人族方面…思想的防線，就需要好生計較一二了。”他看看風曦，“人王陛下，現今的人族如何？思想建設程度怎樣？”
“還行吧。”風曦略微思索，給了個答復，“按照當初女媧娘娘的意思來設計，走的是一條相對調和的道路。”
“一方面，承認并且追逐理想的道路；另一方面，也接受現實的情況，辯證的處理問題…為此，還同意審批了道德天尊的學派思想流傳，以成為傳世的哲理。”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后相隨…”
風曦輕聲念了一段道德天尊所著的經文。
這位天尊的學說，承認美好與丑陋并存，善良與邪惡皆在…很多事物，不存在絕對的純粹，屬性的定義，正是因為對比才體現出來，相反相成。
作為領袖，要辯證的看待問題，以引領子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當然。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畢竟…有良品率這種東西存在。
哪怕是最精密的工廠，從材料到流程的把控都拉滿，尚且無法保證生產出來的全部都是良品，需要進行抽檢。
生靈呢？
不同的成長環境，不同的天賦思維，不同的教育資源…啥都不同，敢指望成品都是滿節操、滿道德的賢者？
所以。
承認不同，也是一種進步。
而教化的意義，也因此而生。
讓人們認識到善與惡，丑與美，接受自己，改變自己，逐漸走向一個美好的人道紀元。
誰能做到這一點，教化整個人道蒼生，誰就理所當然成為新的盤古！
不過這個紀元，顯然是沒多少戲的——人道都沒統一呢，教化個錘子！
血與火的時代，還是掌管刀與劍的政權，更加的吃香，被最頂尖的大神通者們親睞。
等啥時候，這時代過去了，盤古的風口變了…大家也不介意一窩蜂的跑去投資某些教派學說，在里面混個位高權重、不干事只分錢的馬甲。
“道德天尊的理論是完備的，貼合女媧娘娘的要求。”風曦言道，“不過，就是對領導者的要求比較高。”
“圣賢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惟不居，是以不去。”
“難度比較高，以此來服眾，帶領子民走向美好。”
風曦想了想，“不過我個人認為吧，有時候還是要強力些好…畢竟，那樣效率可能會更高。”
“就是不知道，女媧娘娘怎么看？”他看向后土。
“我其實也覺得強力些，效率會更高。”后土老神在在，“但我這也是無奈之下的選擇。”
“當年有人搞強力，成就大一統天庭，匯聚最高的權威，得到最大的擁戴，讓一個時代，整個洪荒，涅槃升華，掃清了曾經所有戰亂的影響。”
“可那又如何？”
“人道求變，人心欲望永遠在更新…當在輪回的問題上，人道和天帝意志不同——死者不甘，想要保持自我重新來過；天帝不認可，覺得容易出現生而高貴、強者恒強，太過不公，既是輪回，就要打碎一切，全部格式化，一丁點的記憶都別想偷渡出去，于是便有了最慘烈的戰斗。”
“彼時，除了幾個道路比較特殊的，剩下的先天大羅，都要成為人道手中的刀，成為魔神，攻殺盤古，以此了斷因果。”
“當然，最后的下場也很簡單…”后土嘟囔道，“沒一個能打的，幾千魔神并肩子上，聯手圍毆人家一個都輸了，被砍的原地撲街。”
“據我所知。”
“當年的盤古，癲狂殺戮的時候，一邊眼中含淚，一邊嘴角帶笑…我當時靠的比較近，大略能感受到其心聲。”
“似乎他在拉著清單…這個誰誰誰，某年某月某日，貪走了多少多少錢，加大了他的工作量；那個誰誰誰，某年某月某日，竟然敢往上報假賬，敢把他當傻子糊弄…”
“弄死弄死，統統弄死！”
后土回憶著，讓大殿里的空氣很沉悶。
風曦嘴角抽搐，看著回憶中的后土，有些好奇，又不太敢直接詢問——
娘娘，您當時又沒有被大斧子砍下來，原地撲街呀？
伏羲會不會家暴女媧…那樣的畫面，想想都很讓人求知欲滿滿。
不過。
風曦盡管不怕死，但他不作死。
這種問題，他就是在心里想想，不會當面問出來…因為太敏感了。
女媧要是被伏羲砍撲街了，那絕對是她神生中的一大黑歷史，很明白證明“媧不如羲”，怎么洗都洗不掉，以后跟人吵架，會成為永遠的痛腳。
——“我媧皇，拳打鴻鈞，腳踹帝俊，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你被你哥揍了？”
——“我媧皇，創生萬物，輪回蒼生，功德無量，誰不稱賢！”
——“你被你哥揍了！”
——“艸！你能不能換一句話？”
——“你被你哥揍了。”
反過來，要是女媧被伏羲給放過了…這豈不是體現了太昊天帝的不公正、親親相隱？
那么多犯事的魔神被砍死了，就因為往昔的賬本。
講道理。
當年最秀的秀兒，可是生意紅遍天上地下的——有巢地產吧？！
結果女媧被輕輕放過，罰酒三杯，下不為例…
風曦覺得，這個問題還是莫要探詢的好。
他只是繃著個臉，認真聽后土講述一些過往。
“當年的盤古伏羲，大殺四方，不可一世。”
“三千魔神，全都退場…當然，這里面除了一些私怨，也算是給兜底吧。”
后土說道，“等于是他一人，給所有神圣背鍋，把這件捅破天的事情揭過。”
“再有三千魔神橫死的怨氣，點化羅睺，叫囂滅世…湊活著就過去了。”
“只是有此一遭，大家也算是看的清楚了。”
“天帝那么努力，曾經是最堅定的理想派，一點點掃除舊弊，并且用冠絕三千大羅的易道修為俯瞰未來，選擇出一條通往最美好未來的道路。”
“看的那么長遠，思考過可能有的隱患，打算提前拔除…結果卻栽在了現實上。”
“我嘛，能力還算湊活，卻也不敢跟當年巔峰姿態的兄長較量…多大的能力，做多細致的活。”
“湊活湊活，調和著過下去，就行了。”
“反正，這是一個有些比爛的時代。”
“只要我把對面的天庭給捶爆了，吞下他們的資產，就可以愉快的轉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