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縱使天下人厭你
無常丹不愧是桃花島療傷圣藥，李莫愁這才服下沒多久，身上的傷就好了不少，原本蒼白的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只是她此次受傷實在是太過嚴重，無常丹雖是桃花島極為珍貴的藥物，卻也不是仙丹，只一粒服下，堪堪保住了李莫愁的性命已是大幸，要想完全恢復，卻不知還要多少日的精心調養。此時更是渾身酸痛，全然使不出半點力氣。
楊過好歹也在全真教呆了一年，那牛鼻子趙志敬瞧他不起，處處與他為難，這一年來從未教過他半點武功，但楊過是何等的聰明機靈，閑暇時候總會悄悄地躲在暗處偷學上幾招。再加上這一年來，全真教內多數費體力的活計都被安排在了他的身上，是以他的體力被鍛煉得極好，李莫愁全身的重量壓在他身上也不覺得疲累。
楊過扶著李莫愁找到了一家客棧，在挑房間時他略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兩人同住一間房。
“好姐姐，你身上可還有多余的銀錢嗎？我終南山腳一路過來，身上的錢已經花得干干凈凈了。”
李莫愁早先就注意到，楊過身上原本還算干凈的道袍已經變得破破爛爛，他一連三日都穿著同一身衣服，料想應當是銀子不夠，舍不得換，心想他一路追來定是吃了不少苦頭，心中感動之余，一雙如水的眸子里滿是柔情。
楊過帶著她從陸家莊出來，說是扶著，其實卻是抱著。即使到現在她身上也是半點力氣也沒有，大半個身子都靠在楊過身上才能堪堪站穩，方才生命垂危之下還不甚注意，直到現在楊過和她說話這才反應過來。此時她的右手正環住楊過的脖子，楊過的左手摟著她的纖腰，李莫愁俏臉一紅，竟覺得雙頰有些發燙。
要知道她這二十多年來，從未與男子肌膚相接。當年與陸展元癡戀苦纏，始終以禮自持。江湖上有不少漢子見她美貌，不免動情起心，可是只要神色間稍露邪念，往往立斃于她赤練神掌之下。誰知今日被楊過抱在懷中，她心中卻是提不起半點殺意。
李莫愁心中念頭百轉千回，一時間竟忘了回答楊過的問題，直至楊過再三呼換這才回過神來。
想起楊過方才所問，心中更是大羞，有心從懷中摸出銀子來給他，但她實在無力，卻是動動手指都不能，只得低下頭去輕輕的道：“在我懷中，你，你自己拿吧…”
聲音如流水般細微輕盈，若非李莫愁嘴唇就在他耳邊，他還真不一定能聽得清楚。
李莫愁說話的聲音極低，但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她呼出的極其細微的氣息仍舊輕輕地吹在了楊過耳朵上，李莫愁如水般柔弱無骨的身子和他緊緊靠在一起，讓楊過的手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變得極為緊張。
“哦，我知道了…”
楊過咽了一口唾沫，好不容易從心猿意馬的狀態中脫離出來，右手顫顫巍巍的伸進李莫愁懷中，一股溫熱的氣息傳來，楊過的小手緊緊貼在李莫愁的肚子上，更是讓他讓他緊張萬分。但他還是沒忘記此番伸手要做的事情，接著將右手往上一滑…
“哎呀，你干什么呀，腰袋在下面…”
李莫愁一陣氣苦，委屈得眼淚都快流了下來。
“啊？什么？”
佳人婉轉輕吟的話語在耳畔響起，楊過萬分緊張之下，突然發現右手握住了一個圓圓的東西，有一股柔軟飽滿的感覺，下意識的用手這么一捏…
“啊…”
李莫愁身形一顫，俏臉羞紅像要滴出氵來。
“臭弟弟，小小年紀就知道占姐姐便宜，等姐姐身體恢復了，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對不起，對不起。”
楊過忙不迭的道歉，卻對李莫愁如情人般撒嬌的威脅毫不在意，忍不住在心中回味著剛才手心傳來的盈盈一握的嬌嫩柔軟。
好不容易從李莫愁懷中摸出銀子，楊過對著身前的掌柜說道：“來一間上房。”
那掌柜的很是怪異的看了他們一眼，一個二十多歲，長相極美的道姑趴在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身上，這，這城里人也太會玩了吧？
掌柜的如是想著，表面上卻不做聲色，這間客棧來來往往人不知凡幾，總會遇到那么幾個厲害角色，若是有人觸了他們眉頭，定會吃下不少的苦頭，這樣的事兒他見的多了，也讓他養成了不惹事兒的好習慣。
李莫愁臉上的紅潤還未散去，她細聲在楊過耳邊呢喃：“臭弟弟，只開一間房，你竟還想占姐姐便宜嗎？”
楊過聽見李莫愁如此說，不禁苦笑道：“好姐姐，你想什么呢？我可還只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年。再說了姐姐你現在身受重傷，沒有人貼身照顧怎么能行？大不了待會兒你睡床上，我睡地下就是了。”
李莫愁見他如此調侃自己，不禁又是俏臉一紅，但聽他說話的語氣，卻是如此的誠摯。
“那好吧。”
李莫愁輕輕應了一聲，便有埋下頭去，一句話也不說了。
付了銀子，客棧老板打點好一切，楊過便一手摟著李莫愁上樓去了。進入屋子，楊過將她緩緩放在床上。
李莫愁躺在床上，一時間竟有些懷念方才被楊過抱在懷中的感覺，不由得啐了一口，在心中暗罵自己，竟對十二三歲的少年有感覺。她收回心思，一雙秀目溫柔如水的看著楊過，道：“好弟弟，快跟姐姐說說，你是怎么到這來的？”
從陸家莊逃出后，重傷之下的李莫愁竟第一時間沒想著日后如何回去報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楊過的身上，就連原本積聚了十年的仇怨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楊過見她如今自顧不暇還這么關心自己，心中感動萬分。他知曉曾經的李莫愁本是一個天真善良的可愛少女，后來因為被愛人拋棄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可現在自己與她見面不過三天，她便對自己關心備至，可見她是一個多么深情的女子。
“在原書中不論是正派反派，除了小龍女對她有點姐妹情分之外，所有人都憎她厭她，最終她身中情花之毒，死于情花火海之下，可她本是一個癡情善良的女子，萬不該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
楊過如是想著，他原本就有著改變李莫愁可憐命運的想法，現在與李莫愁幾番接觸，了解到她癡情柔軟的一面，心中的想法不由得更深了。
“這世上沒有人對她好，那么就由我來對她好！”
“若是天下人厭你，那我便與天下人為敵！”
楊過在心中暗自發誓，然后回答李莫愁的問題。
“姐姐你在江湖中威民盛廣，我幾番打聽之下，知道了你和陸家莊的恩怨，那也就不難猜出你要去的地方了。”
見楊過對自己眨眼，李莫愁心中卻有些慚愧，自己在江湖中的名頭可不怎么好聽，什么赤練仙子，以前聽別人說起還會有幾分得意，現在不知怎么竟覺得有些討厭這個名號。
“所以我花了一些錢去租了一匹快馬，但我知道自己騎術比不過你，只好多花些時間了。所以我一路追來都沒有住店哦，馬兒累了就休息一會兒，緊趕慢趕，終于是在陸家莊見到你了。但是我好像一點忙都沒幫上誒，不僅如此，還害姐姐你受了重傷。”
李莫愁聽楊過說完，忍不住心頭一緊。
原本她還疑惑，自己趕往陸家莊的時候心中著急，趕路的速度比起平時還要快上不少，竟會被一個小孩子給追上。現在才知原來他是不分晝夜的騎馬，一路上不知經歷的多少的辛苦，原本干凈的衣服變得又破又臟…
“都說了讓你等我七日，你怎么這么不聽話。”
見楊過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傻笑，想到他不顧危險從這么遠的地方追過來，李莫愁心中頓時泛起萬千柔情。
“好弟弟，我們當時不過是第一次見面，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嘿嘿。”
楊過笑了笑，很是干脆的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反正就是一見到你就覺得很親切，想要一生一世保護你。”
“你…”
李莫愁聽到這話心神一震，一時間有萬千話語想要說出口，臨近嘴巴時卻又如鯁在喉，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