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不器從張記酒館回到家里,已經是兩天后了。
這兩天,他已經拜托酒館的伙計幫忙,準備好了上箕尾山所需要的東西。
回到家,打開院門。
進門的瞬間,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畢竟,作為一個從來沒有出過鎮子的少年來說,這幾日的經歷著實稱得上震撼了。
屋子內的墻上已經有蜘蛛結了網,安了家,而且還孕育了下一代。
幾日不見,床板上的“鄰居”依舊是老樣子,還是那么瘦弱,讓人無法生出吃它的欲望,這也不失為是一種生存之道。
孟不器走到墻角的一堆陶罐前,把手伸進其中的一個罐子內。
拿出了幾塊兒碎銀子,裝進懷里。
因為他就要去箕尾山了,如果能活著下山,自然就能賺到李府的十兩銀子,然后聽從齊先生的話,離開小鎮。
因為他相信,齊先生是不會騙他的。
倘若不能活著,那再說其他的也就沒有什么意義,萬事皆休。
遠途不知吉兇,清清冽冽而行。
孟不器先是去了躺李府,跟李管家打了個招呼,告訴他,自己要上山了。
李管家并無其他表示,只是叮囑他,如果拿到白狐皮,一定要第一時間交給他。
然后又去了一趟張記酒館,想跟張大成告個別,卻不曾想,他根本不在酒館,只好作罷。
找到店伙計,拿到讓他幫忙準備的東西,算了算竟然和他要二兩銀子。
一想到,都這個時候了,孟不器也就沒有跟他還價。
依依不舍的付了錢,轉身,向箕尾山的方向走去。
悅來客棧,五個有些灰頭土臉的年輕人坐在一張桌子旁。
其中一個冷艷的女子開了口。
“周志坤,這就是你說的萬無一失?”
錢胖子見狀,也開始落井下石。
“都是你,害得我們幾個白白浪費了幾天時間。”
“如果被別人給捷足先登的話,這個后果你承擔得起嗎?”
周志坤聽到這些話,臉上青筋畢露,太陽穴一跳一跳的,一拍桌子,正要說話。
歐陽劍開口了。
“都別吵了,現在我們只剩下箕尾山還沒有去,也就說明我們要找到的機緣就在箕尾山上。”
楚蝶兒撅起嘴,有些不情愿。
“能不能歇一會再走啊,我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歐陽劍搖搖頭:“不行,我們已經耽擱很長時間了,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
說罷,轉身出門。
其他人見狀連忙也跟了上去。
當孟不器來到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是大汗淋漓,渾身都濕透了。
他從背后的竹婁里拿出一個通體黝黑的酒葫蘆,拔下塞子,頓時酒香四溢。
孟不器一口氣就喝了半葫蘆,一時之間,竟有些醉眼朦朧。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齊先生的身影,正在對著他笑,不知道為什么,笑得很是開心。
他忽然想起了齊先生說曾經念過的一首詩。
不自覺地就念了出來。
“一詩一酒一江山。”
“一夢一歌一華年。”
“人間大夢,不負此生。”
說罷,仰天長笑,大步流星,向山上走去。
剛走到半山腰,忽然傳來了一聲虎嘯,響徹山林,震得頭頂上的樹葉簌簌地落下。
孟不器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這家伙怎么也出來湊熱鬧了。”
只聽聲音,他就知道,一定是箕尾山上的那只虎王,要出來覓食了。
他晃了晃腦袋,接著向山上走去,只是那步伐卻是越來越謹慎了。
山上的白狐貍,他只見過一次,還是曾經跟王獵戶上山的時候見到的。
當時他就想著要抓一只回去養著,可是卻被王獵戶臭罵一頓。
“你小子給我記住了,千萬不要去招惹狐貍,尤其是白色的狐貍。”
“師傅,為什么不能招惹狐貍呢?”
每次這個時候他就會一臉嚴肅的說道。
“因為,這個世界上不止有我們人,還有妖。”
每次聽到這樣的回答,孟不器的臉上總是一副我跟本就不相信的表情。
但是,現如今,他已經知道人是可以修行的。
那妖呢?誰又能說動物就不能修行呢。
孟不器又走了一會,眼前的路已經是荊棘滿布,最矮的也得有一人多高,所以路到這里,就算斷了。
平時鎮子里有上山的人,最多只走到這里,再往上走的話,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了。
久而久之,這條路到這里就斷了。
他一伸手,從背后的竹簍里拿出一柄柴刀,瞄準根部,胳膊掄圓了就砍。
不知道揮了多少次柴刀,就連胳膊都有些酸痛。
也不知道流下了多少汗水,腳下的土地已經有些泥濘。
總算清出了一條足夠一個通過的小路。
孟不器將砍下來的樹枝、荊棘放到一邊,打好捆。
心里想著:“如果鎮子里有人上山的話,就會看見這些柴禾了,就當是我最后再為鎮子上做的一點事吧。”
他把背后的竹簍解開,放到地上。
拿出里面的酒葫蘆,灌了一大口就酒,然后用袖子抹了抹嘴兒。
靠在一棵大樹下,閉目養神。
這時,箕尾山的山腳下,也迎來了五個人。
為首一人,頭戴金冠,手拿寶劍,衣著華麗,只是有些風塵仆仆的味道,正是周志坤。
“各位,這就是箕尾山,我們到了。”
楚蝶兒看著映入眼簾的箕尾山,頓時激動地手舞足蹈。
“沐姐姐,你快看呀,好高的山啊。”
箕尾山高聳入云,終年有云霧繚繞。
好似一位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忍不住讓人產生絲絲聯想。
所以小鎮的老人都說箕尾山有靈,山頂上是山神的住所。
聞言,沐清雪抬起頭,露出了雪白的脖子。
吸引了在場所有男人的眼光,除了歐陽劍。
周志坤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欲望,被他隱藏在內心深處。
而錢胖子的眼神中隱藏更多的是一種玩味。
沐清雪頗有些不以為意。
“這山也就那樣吧,一個小地方而已,算不得氣派。”
楚蝶兒有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少頃,平復心情。
歐陽劍對其他人示意:“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