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又頂撞了鄭公子您,所以必須要給予嚴懲。”
那個小胖子一臉不耐煩:“有屁就快放,別磨磨唧唧的。”
麻桿兒連忙點頭稱是。
“這樣吧,我們全都脫下褲子,往他身上尿尿,就算給他的懲戒,這件事也就過去了,鄭公子您意下如何?”
小胖子連忙拍手稱快。
“都聽見了吧,快點,都把褲子脫了,往他身上尿尿。”
小叫花子滿身腳印,滿臉鮮血的躺在地上,雙目無神,喃喃自語:“為什么會這樣,我只是想活下去。”
就在這時,在他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待到再近點看,那是一只白色的鳥。
等到再近點就能看清楚那是一只鶴,通體雪白,高貴優雅。
等到白鶴在他頭頂上盤旋的時候,他還看見在白鶴之上坐著一個鶴發童顏的老道士。
不光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見了。
那只白鶴優雅的落下,小胖子他們全部呆若木雞,鴉雀無聲。
沒有管他們,老道士徑直走到了那個小叫花子面前。
俯下身子,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
目光中帶著一絲心疼。
父母拋棄了他,他沒有哭。
十天沒有吃東西,他沒有哭。
哪怕是經常挨打,他也沒有哭。
可是,這一刻,他哭了。
老道士的那雙大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寬厚的肩膀讓他靠著,連那一身潔白如玉的道袍被他弄臟都枉若未聞。
老道士摸著他的頭,語氣溫和。
“這些年,沒有看著那么容易吧,”
聞言,他哭得更厲害了,撕心裂肺。
這時小胖子戰戰兢兢地問道:“老先生,你是這個小野種的什么人?”
說完,臉色煞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給了自己兩巴掌。
“老先生,我父親是城里的鄭屠戶,求求您,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連忙跪在地上不住磕頭,連連求饒。
麻桿兒使了個眼色,那些跟班見狀也連忙照做。
開玩笑,一個乘著仙鶴從天而降的人,怎么看也不是好惹的。
欺負比自己弱的,所有人都好像無師自通一樣,駕輕就熟。
可是遇上比自己強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去面對。
無他,人性如此爾。
老道士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越來越冷,除了躺在老道士懷里的他。
小胖子感覺到了變化,嚇得屎尿其流,臉上的肥肉都控制不住的顫抖。
馬上哭爹喊娘的求饒:“老先生,別殺我啊,別殺我啊,是有人蠱惑我做的啊。”
說罷,一把抓住身邊的麻桿兒,按倒在地上。
“老先生,都是他,都是這個人讓我做的,跟我沒有一點關系,您要殺就殺他吧。”
被按在地上的麻桿兒把嘴唇都咬出了血,緊緊地攥著拳頭一言不發。
小胖子有些急了,手上的力氣又大了幾分,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兒稻草。
“麻桿兒,你趕緊承認啊,都是你指使我的,不然你娘就活不下去了。”
他聽到這,一直緊緊攥著的拳頭松開了,仿佛用盡了全部力氣說道。
“是我指示他的,全都是我干的,跟鄭公子一點關系都沒有,您要殺就殺我吧。”
說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小胖子面露喜色,十分討好的說道。
“老先生,我幫您把罪魁禍首給找到了。”
老道士依然沒有說話。
這時躺在他懷里的小叫花子,捏來捏他的手。
“老爺爺,讓他們走吧。”
這句話一出口,周邊的溫度頓時恢復正常。
小胖子猶如死里逃生般,一個人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剩下的的小孩子互相看了看,架起了躺地上的麻桿兒,也強撐著走了。
老道士問道:“為什么要放他們走?”
小叫花子想了想:“他們其實也不壞的,這么多年了,也沒真的把我怎么樣。”
“尤其是那個麻桿兒,他也是沒有辦法的。”
“他娘臥病在床很多年了,全靠鄭富貴他們家的肉鋪接濟,才能活到現在。”
老道士點了點頭:“你叫什么名字?”
“我沒有名字,我父母嫌棄我,在我五歲那年就離開了,也從來沒有給我起名字。”
“不過他們都叫我小叫花子。”
老道士聞言笑了笑:“你想不想有個名字啊?”
他一臉認真:“想,但是大家都說名字得有親人長輩起的才算數,自己起的是不算做數的。”
說到這,一臉黯然。
他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名字了吧。
可誰知道,對面的老道士就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樣。
“那我給你起一個名字吧。”
他十分緊張地擺弄著手指頭,一臉糾結:“老爺爺,我也很想有一個名字。”
“可是我跟您只是萍水相逢,按照家鄉習俗,是不能接受您給我起的名字的。”
老道士哈哈大笑,摸了摸胡子。
“這個簡單,你拜我為師就行了。”
“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按照你們家鄉的習俗,我身為你的師傅自然就可以給你起名字了。”
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我拜您為師的話,每天能吃飽嗎?”
迎著他無比期待的目光,老道士重重的點點頭,十分篤定:“當然能。”
小叫花子聽到這樣的回答,毫不猶豫的說道:“那我拜您為師。”
現在的他絲毫都沒有想到,日后這件事兒,會成為老道士炫耀的資本,逢人便說。
“你們都學著點,老道我用一頓飯就收了一個謫仙苗子當徒弟。”
每當這個時候,老道士都會被人暗中腹誹。
但他自己卻樂在其中,無法自拔。
老道士想了想:“你以后就叫張希象吧。”
“因為我姓張,而希象二字,取自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張希象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喃喃自語。
“我以后就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
忽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師傅,您是多高的高手啊?”
老道士瞇縫著眼睛,笑了笑,用手比劃了一個高度出來。
“為師大約有三層樓那么高吧。”
張希象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也不覺得三層樓有多高。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這三層樓到底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