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會突然有這樣的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就算是面對加爾魯什的時候也沒有這么緊張和痛苦過。
“有東西讓這個世界不安。”納薩諾斯又重復了一遍自己想表達的意思。阿萊克絲塔薩看起來有些困惑。紅龍女王還不知道他和這個世界的連接。
“是什么東西?”
“不清楚。”納薩諾斯又咽了口唾沫。他的心臟明明沒有跳動,但是他卻體會到了極速的心跳對胸口的壓迫感。他感到眼冒金花,又作嘔惡心。在咳嗽了好幾下過后,他才緩過勁來。
這期間,阿萊克絲塔薩試圖用自己的力量幫助他減緩痛苦。盡管這沒多大用,他還強迫自己向紅龍女王報以笑容。
“謝謝,我好些了。”
阿萊克絲塔薩用手掌幫助納薩諾斯站起身。
“我必須好好想想剛才發生的事。”凋零者喘息著說道,“我想這意味著即將發生什么。”
“為什么不和我說說你會…這樣?”生命的縛誓者追問道,眼里充滿了柔和。也許向她娓娓道來或許能得到她的幫助,可這樣也會將紅龍們卷入紛爭。凋零者不愿意這樣做。
“我會告訴你的。”納薩諾斯揉搓著額頭,“但我不希望給你帶去麻煩。我更想在更加輕松的氛圍里向你坦白一切。”他躬著身離開,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想想剛才發生了什么。他來到了上層精靈的密室,聽說這是一個墮落王子平時所在的地方。
這樣的情況只發生了一次。
納薩諾斯召喚出艾澤拉斯之心,與這條項鏈融為一體之后,他第一次感覺到這件飾品是如此的不安。放在他手里面微微顫動,像是害怕脫手而去。給予他無窮力量的艾澤里特能量正在迅速激蕩,躍躍欲試。可惜他看不見造成這異常的東西是什么。不然他可以提前做好準備。
贊達拉的地理位置離東部王國更近。納薩諾斯決定從洛丹倫出發,對那片土地來一次快速的訪問。這趟旅程是絕密的,包括許多被遺忘者高級將領都不知道。
出發前一天晚上,摩爾圖斯告訴納薩諾斯,希爾瓦娜斯之前來過洛丹倫,并希望和他見上一面。
他們有幾天時間沒見過了,也應該再見一次。凋零者心想如果要向別人透露自己身上的秘密,希爾瓦娜斯也應該是第一個。
他把見面時間定在贊達拉之行結束后。
凋零之劍號第一次代表被遺忘者踏上了從未航行過的路線。船長室內,納薩諾斯正拿著工具在地圖上測量。
贊達拉是一個比暗夜精靈還要久遠的名字,更是這個世界過去的統治者。雖然領地現在僅剩下一塊島嶼,但沒有人不會敬佩這個已經傳承了上萬年的帝國。更何況,贊達拉的力量仍然不可小覷。他們在潘達利亞的行動已經震驚了這個世界。
出發前,納薩諾斯還查閱了大量的資料。贊達拉這個名字第一次被寫進檔案的時間是在黑暗之門開啟前。那時在荊棘谷,有部分贊達拉巨魔致力于解決血神哈卡的問題。多年后在諾森德,又有贊達拉巨魔在祖爾德拉克對付墮落的冰巨魔。好消息是:這個巨魔部族分辨的清正義邪惡;壞消息是:被遺忘者在雷神島上和他們發生了戰爭。現在被遺忘者和贊達拉是敵對關系。
退一步說,被遺忘者與贊達拉之間的沖突僅源自于理念上的不同。但要是有哪一方的人出現在另一方的國土上,那矛盾就會升級為入侵,更別提納薩諾斯現在是親赴贊達拉。
“海面上情況如何?”納薩諾斯抬頭對面前的水手問道。
“現在霧很濃,陛下。觀察員在瞭望臺上尋找著陸地的痕跡,還需要一些時間。”
“不用著急。”凋零者說,“我們的時間很充足,告訴船員們,隱蔽才是最重要的。”
贊達拉巨魔侍奉的洛阿神靈千奇百怪。每一位都有特殊的能力。如果不能躲避他們的視線,想要不被察覺的抵達贊達拉是不可能的。
納薩諾斯拿起壓著地圖角的書,上下打量了一眼,他手里的書講述著古老的贊達拉史。書的內容已經過時,寫的是萬年以前的贊達拉帝國。只不過凋零者認為仍能從這些古老的記錄中找出一點有用的訊息。
艦船順利的航行。導航員保證方向是正確的,最開始是這樣。但到了后來,納薩諾斯看到他的臉上出現了不確定性。追問之下才得知,霧已經完全遮蔽了他們的前路。
凋零者的臉仿佛咔噠一下僵硬了起來,他沉默著盯著桌案上的海圖,好一會兒才做出了答復:“將風帆降半。所有人保持警戒。”
說完,他就走出了船長室,并立馬感覺到了空氣的不同。海風帶著鹽味,雖是陰天,撲面而來的卻是熱浪。
他們就快要抵達目的地了。
“有東西在靠近。”觀察員在船體上方喊道。“東北方向。”
納薩諾斯也許不是第一個看過去的,但他和更快轉移視線的被遺忘者一樣,看到的全是白茫茫一片。他只聽得見聲音,飛動的雙翼,那翅膀比獅鷲的要大得多。
一頭翼手龍突然沖出迷霧,快速從凋零之劍上方穿過,幾乎同一時間,發出警告的觀察員掉落下來,胸口上穿著一根長矛。
“該死。“納薩諾斯詛咒道。
又有五根長矛從白霧后面飛來,準頭極佳,無情地傾瀉在被遺忘者船員身上。四名水手和另一名恐怖衛士倒在甲板上。
加上剛才那個,對方一共有六名成員。納薩諾斯意識到這應該是贊達拉在海岸邊的巡邏部隊。
船上的被遺忘者迅速進入戰斗狀態。
“只準使用弓箭!“納薩諾斯喊道,風將他的聲音帶給那些裝填火炮以及槍械上膛的被遺忘者。不管這道命令是否強人所難,都有必要執行。炮火和彈藥出膛的聲音只會吸引來更多巨魔的注意。
暴風般的箭羽從船上齊射,飛過納薩諾斯的頭頂,織成巨網籠罩向敵人。納薩諾斯一直在數被擊落的巨魔數量。只剩下兩個巨魔沒有被消滅。讓人驚訝的是,這對家伙竟然沒有逃跑,還有膽量繼續攻擊。
“不能讓他們活著回去!”凋零者叫道。他眼神突然一擰,脖子和手同時反應,不僅躲過了想要他命的長矛,還抓住了它。
攻擊他是個錯誤。納薩諾斯決定將這個道理告訴給那些不懂這點的人。當又一頭翼手龍飛出迷霧,它立刻成了被瞄準的對象。長矛被納薩諾斯擲了出去,騎在翼手龍后背的巨魔應聲栽倒進海里。
翼手龍坐騎飛動的聲音暴露位置。納薩諾斯抽出骨弓。圍繞著黑暗能量的弓箭射穿了最后一個巨魔的腦袋。
“我們贏了嗎,陛下?”船長跑過來詢問。
“沒有,我們已經暴露了。”納薩諾斯回應,他走到船體邊緣,目光凝視著一具漂浮在海面上的尸體。鮮紅的血會吸引來鯊魚。但他們已經死得其所。巡邏隊的任務不是趕走闖入領土的敵人,而是隨時向大本營匯報異常情況。這些巨魔只是為了拖延時間,他們進攻前一定派人回去通風報信了。
“收斂傷員,加速前進。我們離陸地很接近了。”
艦船靠岸的時候已是夜晚。船體在和沙灘發生了劇烈的摩擦后停了下來。
月色的黑幕下,樹木的樣子歪歪曲曲,空氣中多了一絲腐朽。
納薩諾斯拉下兜帽,露出自己不滿的神色。邦桑迪可沒說過他的窩是一片沼澤地。對被遺忘者來說算得上是好消息的一點就是只看得到螢火,沒有非自然的光亮。
連巨魔都不愿意來到這個地方,可想它有多危險。邦桑迪稱這里為“納茲米爾”,一個很合適的名字。
“陛下,上岸前是否探查一下?”船長問。
“不,讓所有人呆在船上,一步也不準離開。”納薩諾斯重新戴上兜帽。“你們在這里等我。”
船長驚訝地張大了嘴,“您一個人獨自前行?這太危險了。”
“服從命令。”凋零者怒道,站上了船邊的圍欄,一躍落在海岸的沙灘上,頭也不回地深入叢林。
他去過很多讓他厭惡的地方,現在這份地點名單上又多了一個名字。
到處都是沼澤。隨處可見巨蟒和鱷魚活動的痕跡。湖泊里看得到食人魚。還有原始動物細顎龍和魔暴龍。最給人威懾感覺的還是人形骨架。看樣子這里并不是沒有巨魔。
時不時會有蟲子飛到納薩諾斯的臉上,到后來,他必須用黑暗力量才能將它們趕走。
那個洛阿死神到底在哪兒?凋零者的耐心正遭受著考驗。邦桑迪是個有些浮夸的洛阿,他的領地一定很好辨認才對。可走了這么久,他還是沒有感覺到死神的氣息,倒是覺得自己被人監視了。
他左右看了看,什么也沒有,只有一只從草叢里面跳出來的青蛙。
但被跟蹤的直覺那么強烈…
又一個蠢貨。納薩諾斯猛然轉身,輕而易舉地就抓住了偷襲者的脖子,順掉了對方手里的匕首。上面的毒藥可真難聞。
這是個穿著暗紫色長袍的贊達拉巨魔,樣子看起來有點像邪教徒。正當納薩諾斯準備掐斷他的脖子時,轉念一想,為什么不讓這個家伙帶他去邦桑迪的領地?
納薩諾斯松開手,任由巨魔跌倒在地上,給了他一點喘息的時間。
“報出你的名字,巨魔。抓住你還能說話的機會。”他用暗矛巨魔的語言說道。巨魔有許多分支,但是他們的語言文字有很多的相似性。
巨魔緩緩抬起頭,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像瘋子似地。嘴里嘀咕出一個名字:“漢扎布。”
很貼切巨魔的名字。納薩諾斯點了下頭。“聽著巨魔,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給我引路,剛才你所做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不怕死亡。”漢扎布站了起來,沒有一點挫敗的樣子。“我歡迎死亡,死亡只會把我帶到我的神靈面前。”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納薩諾斯極力掩蓋住自己的笑意。他正犯愁找不到邦桑迪的蹤跡,死神的信徒就來到了他的面前。這是故意安排的嗎?
“這么說你信奉死神?他在哪兒?我正要找他。”
“我剛才差點就送你去見他了。”
顯然納薩諾斯不喜歡這個玩笑。于是,漢扎布好好打量了一下凋零者,還用鼻子嗅了嗅,然后說道:“不不不,邦桑迪可不喜歡沒死透的人。我不會帶你去見他。”
“你可沒有這個權力。”凋零者又一次掐住了漢扎布的喉嚨,向下用力,迫使巨魔跪下。“應該沒有多少人侍奉死神吧,我倒想看看,邦桑迪會不會在乎自己為數不多的信徒。”
漢扎布用力反抗,他的眼睛已經開始渙散,向上泛白。而納薩諾斯還在用力,絲毫不給巨魔掙脫的機會。就在這時,一股力量從巨魔的身體里突然竄出,將納薩諾斯的手彈開,讓他后退了兩步。
“終于來了?”凋零者問。
漢扎布喘息著抬起頭,兩只眼睛盯著某個納薩諾斯無法看到的東西。“是的…”他咬緊了牙關,“您確定他沒有威脅嗎?”然后,他似乎是在傾聽,仿佛一個聲音正在回答他。“好的,好的。我這就帶他和和貢品來見您。”
休息了一會兒,漢扎布站了起來,撿起了那把匕首,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干凈上面的泥土。
“跟我走,外來者。邦桑迪要見你。”
之前納薩諾斯并不喜歡納茲米爾這個地方,但冥宮這個地方讓他改觀了不少。
斷裂的石橋、詭異的宮殿、還有一踏進這片區域就能看見的天空中懸掛著的月色圓月。作為死神,邦桑迪很有品味。
當漢扎布將匕首放在納獻的石臺上時,納薩諾斯才知道所謂的“貢品”是何物。這個巨魔在遇到他之前不知道暗殺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