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家(上)
What？
他只是在十一月底的節目上隨口一說，沒想到福克斯還真就把事情給辦了？
俗話說得好：‘拿錢不積極，腦袋有問題。’
作為一個講究原則的家伙，羅蘭其實早就思考過，福克斯到底會在什么時候，把錢打給自己，為此，他甚至向與福克斯合作過的卡梅隆咨詢過，他們的結算流程，到底是什么樣的，而用卡車司機的話來說，那就是：‘你可別覺得他們會提前付款，該扣留的錢，他們就絕對不會早一天交到你的手上，雖然北美院線聯盟每二十八天會和各大影業公司清算一次票房分成，但演員的票房獎金，并不會按批次給予，只有電影在北美正式下線之后，才會分配。’
既然卡車司機都說的這么直白了，那羅蘭也就不指望自己能在九零年年底拿到錢了。
可現在——
對方竟然把錢打過來了？
真的是奇怪！
似乎是瞧見了羅蘭臉上的意外，但又更像是聽見了丈夫的話語，本還在沙發上看著女兒拆禮物的加耐蒂調轉目光，笑著道：“噢，親愛的，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平安夜、圣誕節這兩天，不和羅蘭談工作上的事情…”
“可我們還說了，要給羅蘭一個surprise…”大衛笑著聳了聳肩，并沒覺得自己的話語有啥問題，“羅蘭之前不是在節目上說，希望福克斯能夠早點打錢嗎？”
“既然這是他的心愿，那我在平安夜這天把消息告訴他，難道有什么不對嗎？”
“當然不對！”
還沒等加耐蒂有所回應呢，正在拆禮物的兩只小loli就已經叫嚷了起來。
“既然是surprise，那就應該出現在襪子里！”
“Dad，Mom的意思是，你宣告驚喜的流程弄錯了。”
“你應該在羅蘭今晚睡覺的時候，把三百萬已經到賬的銀行回執放進他床頭的襪子里，等明早羅蘭起來時，他就能發現，福克斯已經給他打錢了…”
見兩個小loli用興奮炫耀的眼神望著自己，似乎是想要讓自己認同她們的跳脫想法時，羅蘭也沒猶豫，半開玩笑地說道：“Oh，阿什莉、瑪麗，如果按照你們這么說的話，我可能沒辦法接受非常有味道的三百萬…”
“But…”然而，還沒等羅蘭說完，已經將羅蘭所贈禮物拆開的詹姆斯戴上了內里的蜘蛛俠頭套，甕聲甕氣的打斷道：“我爸爸絕對不會介意，那些錢上，留有你的腳氣。”
“哈哈哈哈…”聽詹姆斯這么一說，加耐蒂率先笑了起來。
“Oh shit，我沒有腳氣。”羅蘭則翻了個白眼，抬手就在詹姆斯的肩頭錘了一下。
而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三只小loli則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四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最先提起票房獎金的大衛？
無奈苦笑的他，正在做眼保健操第二節——擠按睛明穴。
被詹姆斯這么一打岔，本還繚繞在羅蘭心頭的疑惑陰云，也隨之散去。
與和睦的家庭相比，福克斯為啥打錢，這根本就不重要。
況且，羅蘭覺得加耐蒂阿姨說得挺對的。
既然都已經過節了，為啥不好好的放松放松，非得提起日常接觸的工作呢？
在孩子們的搗蛋下，大衛也閉上了嘴巴。
陪著大伙拆開羅蘭所贈與的禮物，那一個個驚喜，令娃娃們兩眼放光。
羅蘭送給詹姆斯的，是一套蜘蛛俠的Cos服以及一個可以拆卸的最新手辦，上面，還有編劇斯坦-李的親筆簽名，看著那全新配色的彼得-帕克，詹姆斯直接就扯掉了腦袋上的頭套，興奮的吼道：“噢！羅蘭！你是從哪里弄來的？”
“這可是全新的版本！”
“要到新年的時候才會售賣！”
“簽名版更是限量發售四千九百九十九個啊！”
“你很喜歡？”羅蘭明知故問。
“當然！”詹姆斯用力的點了點頭。
“你喜歡就好。”羅蘭雙手環抱，笑瞇瞇的說道：“這是我拜托另一個詹姆斯給我弄的。”
既然卡車司機在萬圣節那天收了他的酒，卻沒有給出相應的簽名，那他便換了個思路，希望在圣誕節到來之際，對方能幫自己弄到個蜘蛛俠手辦。
而這種‘小事情’，對于卡梅隆而言，實在是太簡單了。
近些年來，卡車司機一直為拿下蜘蛛俠這個IP而努力，他不僅和現在的IP擁有方卡洛克商談多次，還與位于紐約總部的漫威，溝通了數回，想要搞清楚他們的IP授權合同文本里面，究竟有哪些約定，在這種情況下，讓助理跑一次總部，搞一個手辦，在貓進斯坦-李的董事長辦公室，讓其在盒子上簽個名，整個流程非常的輕快且簡單。
正因如此，詹姆斯才能在平安夜這天，收到這個全美僅此一份的禮物。
等羅蘭說完全部流程之后，那個小胖墩更是激動抱住了羅蘭，想要用自己的方式，來宣泄內心的感動，“噢，羅蘭，你竟然對我這么好！”
“抱歉，我之前為了簽名，騙了你…”
看著那越湊越近的大胖臉，聽著那充滿歉意想要彌補的懊惱之音，羅蘭連忙抬起雙手，擋在了自己的身前，“Ok，Ok，我知道你很高興，但是你能別抱著我嗎？”
“哇，你實在是太胖了，都快把我給勒死了…”
“Shit！”本還在醞釀感情的小胖墩聽羅蘭這么一說，頓時就放開了他。
不僅如此，幾秒鐘之前，那閃露激動的眼睛里，現在可是充滿了不善！
平安夜這天，說啥體重啊！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還想在今晚，多吃點呢！
驟然變化的詹姆斯，也令羅蘭撇了撇嘴。
男人都是鱔變的。
這句話，果然沒錯。
當然了，除了給詹姆斯帶來獨家禮物外，其他幾人，也沒有被羅蘭隨意應對。
阿什莉和瑪麗收到了迪士尼的限量公主套裝，大衛收到了一塊手表，加耐蒂得到了一對耳墜，至于那個即將兩歲，會喊哥哥姐姐爸爸媽媽以及謝謝的伊麗莎白…
這家伙則被毛絨玩具給包圍了。
當羅蘭將屬于伊麗莎白的數十個盒子一一拆開時，看著比自己還高的泰迪熊、布偶貓等毛絨玩具，伊麗莎白高興的拍起了手，而等羅蘭將玩具塞到她面前后，伊麗莎白的兩只小眼珠子，更是直愣愣的盯著羅蘭，那副興奮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的模樣，令大伙笑了出來。
拆完禮物后，一家人便來到了餐廳，享受早已準備好的平安夜晚餐。
由于明日便是圣誕節，所以烤火雞、烤乳豬、烤玉米粥這些硬菜，并沒有在餐桌上出現。
三文魚、糖蜜烤火腿、碎肉餡餅、奶香土豆泥…
羅蘭環顧了一圈，發現桌上的菜肴，基本上全是葷的。
雖然他不用和女演員一樣過量節食，但休息兩周回去后，總不能從雷神變成雷神Plus吧？
所以，面對豐富的菜式，羅蘭也只是點到而止。
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在和大伙聊天。
像什么阿什莉和瑪麗又要去拍新的一季青春滿屋了——在羅蘭人氣爆棚之后，不少電影片約都盯上了她們——就連伊麗莎白都收到了試鏡邀約——詹姆斯用羅蘭的簽名大掙了一筆，最后卻被大衛沒收了一半——等等等等…
大伙聊得都是羅蘭不在的期間，家里發生的那些瑣事。
以及電影上映之后，羅蘭那驟然爆棚的人氣。
“很多人給我打來了電話，希望阿什莉和瑪麗她們能夠往電影圈那邊發展。”
“但…”
“我和大衛商量之后，還是希望她們在大一些比較好。”
“不僅如此，由于我經常帶著伊麗莎白往片場跑，很多劇組希望伊麗莎白能去客串。”
“可動機，也是相當的不純，他們希望你也能一同過去。”
“畢竟，現在已經三個億了。”
雖然加耐蒂面帶微笑，但語氣倒是十分不善。
在圈中混了這么多年，她當然知曉，這群家伙，都是那些掙快錢的爛人。
若是有演員掉進錢眼里去了，那或許還真會和他們，立馬簽約。
而當先例出現后，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這就像是尼古拉斯-凱奇在日后遭遇的境況一樣。
沒錢怎么辦？
接爛片。
接了爛片口碑崩毀怎么辦？
繼續再接爛片。
這其實就是一個無法拯救的死胡同，用職業生涯換錢，是一個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那…你把我的經紀人搬出來不就行了嗎？”
看著身旁的伊麗莎白想要品嘗餐桌中央的大物件，羅蘭在說話的同時，也非常自然的用手挑起一片切如紙薄的蜜糖烤火腿，直接送到對方的嘴旁。
瞧此情形，令還是娃娃的伊麗莎白頓時笑瞇了雙眼。
“媽媽當然是這么做的。”沒等加耐蒂有所回應，正在那兒扒拉土豆泥的阿什莉便開口道：“媽媽讓他們去找你的經紀人談合作，當他們聽到CAA和薩曼莎后，便全都走了。”
稚嫩的話音令羅蘭笑了起來。
一個經紀人最主要的工作，除了幫助客戶商談報酬外，就是為他們挑選影片了。
但羅蘭和薩曼莎的之間的關系，可就不是那么簡單了。
雖然羅蘭只和對方見過一次面，并且對方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給他談過項目，可這并不妨礙對方擁有擋箭牌的身份——
和猶太幫談撈錢的爛片項目？
這特碼的不是腦子有坑嗎？
就算他們要撈錢，也不會和你們這群專搞小成本電影的家伙合作啊！
說白了，這些垂涎羅蘭熱度的家伙，甚至連上桌分一杯羹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當他們得知，羅蘭已經被簽下后。
他們便主動掐斷了讓奧爾森家族和自己一起恰爛錢的打算。
既然大家尿不到一塊兒去，那就索性別聯系。
而這，也讓羅蘭想起了一個問題。
前世的奧爾森姐妹可是拍過不少爛片。
很多電影，其實就是在恰爛錢。
而這一世，隨著自己的介入，那些恰爛錢的片商主動消失了？
這不就意味著，除非她們真的很想撈金，不然的話，想接一個水準線以下的項目，都很困難？
雖然這一改變，對于自身口碑而言，的確是一個好事，但與此同時，在錢的方面，就會少上很多啊！
而當想明白的羅蘭向那兩只正在吃飯的小loli詢問此事時，她們的回答，倒是令羅蘭有些意外，“羅蘭哥哥，媽媽說了，除了拍青春滿屋外，其他的都聽你的。”
都聽我的？
看著加耐蒂阿姨那點頭微笑的模樣，羅蘭頓時就想通了。
在好萊塢，人脈才是最重要的資源。
加耐蒂又不是傻子，在有上升門路的情況下，還讓女兒在那些爛片里打滾。
雖然她不是職業制片人，但辨析好壞的能力，還是有的。
除非真的是晉升無門。
不然又有哪些家長，希望自己的孩子，賺取那些時效短，見效快的爛錢？
細水長流才是王道。
而當餐桌上的話題正朝著先前大家都閉口不談的工作上不斷偏移時，一直在負責傾聽與微笑的大衛，沖著羅蘭眨了眨眼。
Get到對方想法的羅蘭沒有猶豫，率先起身，表示自己需要去趟廁所。
而等他離開后不久，大衛也把餐桌上的事情丟給了妻子，起身上樓，說是要去看看羅蘭出啥事情了。
當兩人在書房里再次碰面時，擺在桌上的果汁飲料點心小食讓大衛笑了起來，隨手拔掉一個瓶塞，將擁有清甜香味的葡萄酒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猛灌一口后，這才感嘆道：“加耐蒂一直都是這樣，她不讓我說，自己卻說個不停…噢，你看看她剛才都干了些什么？先是抱怨我談論工作，然后在餐桌上，和你大談工作，這真的是…嘿…”
雖然大衛的話語中充滿了抱怨，但羅蘭聽得出來，這個漢子，并沒有不爽的意思。
這只是無奈的日常吐槽而已——老夫老妻之間的。
如果他真的和加耐蒂有所矛盾，那就不會暗示羅蘭上樓。
而是直接在餐桌上，就讓自己的妻子Botton up了。
“好吧大衛，我們是繼續一開始的話題，還是說一說其它的事情？”
羅蘭沒有在意對方的話語，而是抓起一個切好的橙子，啃了起來。
“隨便，都行…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大衛也沒有浪費時間，直接道：“福克斯提前把錢打過來，是希望和我們商談小鬼當家的續集的。”
“在宣發費用不明朗的情況下，一千五百萬的投資，撬動而出的三個億全球票房，已經完全能夠享受到續集綠燈的待遇了…”
是的，雖然福克斯從一開始根本就不看好小鬼當家這個本子，但只要是能賺錢的項目，他們都會將其當成親爹，更別說這種投資回報率可能超過百分之一千的項目了，在一九九零年，五個億的全球票房已經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最重要的是，這還僅僅只是票房，若是在算上拷貝錄像帶和后續版權的盈利，整個項目，就是一只會源源下蛋的母雞，在這種情況下，趕在羅蘭沒有長大之前出個續集繼續圈錢，才是最主要的事情，為此，他們甚至可以破例的先把一部分分紅交給羅蘭，以此來表達自己在下一個項目上的誠意。
“所以你答應了？”羅蘭齜牙咧嘴的問。
當然了，他這不是沖著大衛做出的搞怪表情，純粹是被公橙子酸的。
“怎么可能！你現在有經紀人了，這些事情就不用我在管了。”
大衛將腦袋搖晃的和撥浪鼓一般，直接道：“更何況，我們之前可是說好了，演或不演，決定權在你的手上，除非是對方要求我必須進行隱瞞的事項，不然的話，你的事業你做主。”
五億美刀的票房，可以復制的模式，羅蘭的超高人氣以及他背后的一切。
這所有的東西，已經能夠讓福克斯陷入瘋狂了。
但就算他們愿意用錢砸，大衛也沒有松口的意思。
本來嘛，第一部電影就是羅蘭想拍，所以他這個半吊子才出馬張羅的，而現在，有更專業的人士在，那這些活計，自然就得丟給他們了。
最為重要的是，除了版權以外，三名主演、一名導演，全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讓猶太幫出馬捆綁銷售，這可比大衛單打獨斗，更加劃算。
利益最大化，才是他這個商人現在所考慮的事情。
至于最優先級？
那當然是羅蘭自己本身的意愿咯。
而大衛的這種決定，自然和羅蘭的想法不謀而合。
小鬼當家的最終票房還沒出來呢，終結者2明年夏天就能上映，在這種情況下，他急個屁啊！
前世的麥考利-卡爾金可是從小鬼當家2這個項目上卷走了八百萬美金的片酬，而他這種簡歷若是不叫上十，他甚至都覺得，第二部沒有任何拍頭。
羅蘭想的十，自然是以million為計量單位。
一部商業電影拿走一千萬，他不覺有任何問題。
雖然這個年代能拿到一千萬片酬的家伙只有那么十幾個，甚至連好萊塢常青樹梅麗爾-斯特里普她們也沒再后世超出這個價格，但羅蘭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錢不給夠我為啥要浪費時間過來拍戲？
有這閑工夫，貓在斯皮爾伯格他們的劇組里不好么？
想要讓我少拿錢？
沒問題！
除非你們的項目組里有能讓我提升的人，不然的話，我為啥要去？
和那些需要關心日常生活的演員不同，羅蘭雖然沒錢，但也不用掙錢養家。
就算他不拍戲，大衛也能把他養的很好。
不僅如此，有地方待的他也不會失業。
既然福克斯能夠拿到他在終結者2劇組里的照片，那就一定會知道，拍戲對于羅蘭而言，不過是一個入圈的手段罷了，至于他到底想干什么？
只有上天知道。
在這種情況下，甭管是砸錢還是封鎖片約，對他來說都沒用。
如此一來，壓力就在福克斯那邊了。
他們希望在羅蘭長大之前拍攝續集。
而時間，不等人。
一旦羅蘭確定不拍，那有沒有續集，對于背后有靠山的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但對于福克斯而言，那就是巨大的損失，因為誰也不知道，換人之后，電影是否還會成功。
最為重要的是，福克斯找不到第二個，能夠把斯皮爾伯格和卡梅隆拉做宣傳的演員。
光腳不怕穿鞋的？
不——
好萊塢這個圈子里，最怕的就是那種不擔心生計，又特碼有人氣，還特碼有靠山的家伙。
雖然好萊塢里有一條鐵律：永遠不要讓一個邀約變冷。
但——
有的家伙就是能軟硬不吃。
現在的羅蘭已經不是一年前那個入行無門的家伙了。
既然拿到了史詩開局，那之后的選擇，就更顯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