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技術科,檢測實驗室內。
當盧薇薇利用顧晨的圖片提示,將現場異常情況還原出來時,大家這才恍然大悟。
合著搞了半天,一直找不出兇手的最終痕跡,原因或許就在于…現場根本就沒有第三者?
可如果是這樣,那么所謂的“兇手”,或許就在二人之間。
但是從許澤雨和陸熙雯的傷勢來看,很顯然,根據顧晨剛才還原的情況,似乎許澤雨處在絕對的劣勢。
而且顧晨從許澤雨身上的傷口來看,也能發現,許澤雨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尤其是剛才顧晨在眾人跟前還原揮刀的動作,已經將水滴濺灑在背后薄紙上,而且位置基本和陸熙雯的睡衣后背和肩上幾乎沒有太大區別。
“原來是這樣。”沉默許久的王警官,也是不由分說道:“可能房間內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兇手,而陸熙雯口中的兇手,似乎壓根就不存在。”
“不是不存在,或許兇手就是她陸熙雯自己,她賊喊抓賊。”盧薇薇也是插嘴說。
原本大家還在因為兇手的蹤跡而苦惱,可現在看來,似乎這種情況也能有一定解釋。
顧晨收回手機,也是來回走上兩圈后,說道:“雖然從理論上看,兇手在與許澤雨和陸熙雯連續打斗之后,卻并沒有留下任何蹤跡,這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如果說,兇手是個反偵察高手,善于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跡。”
“但是在這種復雜情況下,尤其是在夜晚,我就不信兇手能夠在打斗過程中倉皇而逃,并且沒有留下一點問題,這顯然存在貓膩。”
“陸熙雯,一定是陸熙雯。”王警官甩了甩手指。
老王同志現在對陸熙雯的懷疑,也更加堅決:“你們想想看,現場什么情況,完全都是出自陸熙雯她自己的講述。”
“兇手什么樣子,她說沒看見,可聽她這口氣,兇手是在跟她丈夫許澤雨打斗之后,捅傷了許澤雨,又跟陸熙雯打斗。”
“然后在發現情況不可控的時候,這才倉皇的逃離,逃離過程中,總能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吧?”
“但是很可惜,一點都沒有,這就說不過去吧?”
“嗯。”一直默不作聲的高川楓,在聽完幾人的講述之后,也是默默點頭,插嘴說道:
“如果按照你們這種分析,那么兇手留下痕跡是必然的,你們想想看,陸熙雯和她丈夫許澤雨,都在現場留下那么多凌亂的痕跡,兇手怎么可能就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呢?”
“如果是這樣,那只能說明,陸熙雯口中的兇手,或許根本不存在,這一切都只是陸熙雯在演戲而已。”
“沒錯。”見大家都已經統一了意見,顧晨也是發表看法道:“其實房間里的每處角落,我都有認真檢查。”
“包括水池,還有地下車庫,但是這些地方,跟陸熙雯所說的情況有很大出入。”
“兇手既然是倉皇逃走,那么又怎么會在逃走的同時,將現場痕跡擦拭干凈呢?所以我認為,陸熙雯在撒謊。”
“可她為什么要這樣做?”盧薇薇表示不解,繼續說道:“她才跟許澤雨結婚,卻又要至許澤雨于死地,難道說,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出現了問題?”
“我覺得也是。”顧晨默默點頭,也是道出自己的想法:“其實,從那天婚禮就可以看出。”
“就如盧師姐所說的那樣,陸熙雯原本不應該跟劉洋見面,但是他們兩個還是見面。”
“而且當初陸熙雯離開劉洋,似乎也帶著一些主觀情緒,也就是,她或許知道,劉洋在江北那頭的處境都是擺誰所賜,但是她裝瘋賣傻,故意跟劉洋產生矛盾。”
“對,這種情況,完全是有可能的。”盧薇薇上前兩步,也是趕緊解釋:
“首先,劉洋經常被混混騷擾,這點肯定跟許澤雨脫不了關系,但是當時許澤雨跟劉洋之間,顯然有著許多矛盾。”
“因為劉洋在學校的時候,特別出風頭,也曾經利用自己的影響力,教訓過許澤雨,籃球場上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許澤雨找人報復劉洋,這說的過去,而且許澤雨當時也在追求陸熙雯,顯然這樣一來,劉洋的精力就不在陸熙雯這里。”
“而且還會因為各種頻繁的進出派出所,導致人設崩塌,朝著負面人設發展下去。”
頓了頓,盧薇薇抬頭看著大家,又道:“還有就是,陸熙雯她真的不了解劉洋嗎?我看未必。”
“跟劉洋相處這么久時間,尤其都在學校,劉洋的為人,她應該是最清楚才是。”
“但很可惜,她卻在劉洋最困難的時候,選擇疏遠劉洋,這讓劉洋寒心。”
“她這樣做,顯然是想借此機會,擺脫劉洋,跟許澤雨在一起。”
“可能是吧。”聽聞盧薇薇的分析,顧晨雙手抱胸,也是若有所思: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這個陸熙雯,的確看上去很不簡單。”
“她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才要對新婚丈夫痛下殺手呢?還是因為其他什么原因?”
“我們現在也并不好判斷啊。”王警官隨意找了張凳子坐下,也是沒好氣道:“這畢竟是我們目前的猜測。”
“當然,現場的情況,倒是可以將兇手指向陸熙雯,可是她的殺人動機,這需要去具體調查。”
“不好。”顧晨突然想起什么,忙道:“如果陸熙雯的目的是殺掉許澤雨,那么許澤雨沒死的話,陸熙雯的殺人行為豈不是被暴露?”
“而且兩人好像好都在同一所醫院。”盧薇薇也恍然大悟。
王警官眸子一瞪,趕緊道:“得立馬通知小袁,讓她小心陸熙雯,可千萬不要讓陸熙雯單獨和許澤雨待在一起,否則那許澤雨就完蛋了。”
“我…我打電話。”見情況緊急,盧薇薇立馬掏出手機,開始撥通袁莎莎電話號碼。
沒過多久,電話接通,盧薇薇直接小聲問道:“小袁,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頓了頓,盧薇薇看向周圍幾人,隨后又對電話道:
“小袁,你給我盯住陸熙雯,沒錯,根據我們從現場調查情況來看,可能兇手就是陸熙雯。”
“所以,我們現在懷疑,陸熙雯肯定會對許澤雨不利,如果許澤雨沒死,那就是對陸熙雯的最大威脅。”
“因此,陸熙雯一定會利用一切手段,將許澤雨殺害。”
“而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給我死死盯住陸熙雯,尤其是陸熙雯接近許澤雨的時候。”
話音落下,盧薇薇短暫的安靜了幾秒,這才嗯道:“對,你給我盯住咯,我們馬上過來支援,嗯,好,就這樣,一會兒聯系。”
掛斷電話,盧薇薇也是神情緊張道:“小袁說,陸熙雯正在接受傷口清洗之后,已經待在病房內休息,而許澤雨目前已經接受手術,轉入ICU病房。”
“我們現在過去。”顧晨感覺,目前的情況刻不容緩,現在對于陸熙雯來說,似乎已經到達魔怔的地步。
要知道,陸熙雯如果真是兇手,那么他突然捅傷自己的丈夫,并且要至自己的丈夫許澤雨于死地。
那么此刻的陸熙雯,思想上肯定已經到達了一個極端的表現。
人在極端恐懼,或者思維短路的情況下,原則上什么瘋狂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顧晨跟檢測室里的高川楓簡單交代幾句后,便帶著盧薇薇和王警官,繼續火急火燎的趕往醫院。
江南市人民醫院。
此時已經是凌晨4點30分。
眼看天就快亮了,整個街道上,車輛也并不算很多。
當顧晨幾人匆匆趕到的同時,袁莎莎已經站在一處病房門口,對著顧晨幾人招招手。
有了之前盧薇薇的電話提醒,袁莎莎現在一刻也不敢離開陸熙雯。
表面上,袁莎莎表示自己是保護陸熙雯而留在病房,但實際上,是替大家監視陸熙雯的一舉一動。
畢竟從目前的重重跡象來看,陸熙雯似乎有很大可能就是兇手。
因此,看住陸熙雯十分有必要。
“顧師兄。”見顧晨帶人走到跟前,袁莎莎也是上前兩步,整個人顯得異常疲憊。
“陸熙雯呢?”顧晨問。
袁莎莎指了指后排的病房,說道:“在病房。”
“她來這里之后,有沒有什么異常反應?”盧薇薇問。
袁莎莎想了幾秒,這才說道:“異常倒是沒什么異常,只是她不讓同志家屬,怕家里人擔心,說是等她老公許澤雨度過安全期后,再通知家人,免得家人擔驚受怕。”
“還有呢?”王警官也問。
“沒有了。”袁莎莎也是搖搖腦袋,表示只有這些。
顧晨透過病房大門上的透明玻璃,瞥了眼病房內躺在床上的陸熙雯,這才對著大家簡單交代幾句后,輕輕的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這間病房一共四張床位,但是目前只有陸熙雯一個人躺在里頭。
此刻的陸熙雯,閉目養神,似乎早已陷入沉睡。
袁莎莎湊到顧晨耳邊,也是小聲提醒:“醫生給她縫好了傷口,護士也幫她打完吊瓶,現在估計是太累了。”
“知道了。”顧晨聞言,也是默默點頭,這才緩緩走到陸熙雯窗邊。
似乎是聽見了一些動靜,陸熙雯緩緩睜開雙眼,這才帶著虛弱的口吻問顧晨:
“顧警官,是我老公許澤雨有消息了嗎?”
顧晨不太清楚這邊的情況,于是看了眼袁莎莎。
袁莎莎趕緊回道:“你丈夫許澤雨,目前已經接受手術治療,聽剛才給你輸液的護士說,總算保住了性命。”
“但是就目前來情況來看,仍然非常危險,已經轉入ICU病房,重點看護。”
“那就是說,我老公許澤雨還活著?”陸熙雯有氣無力道。
袁莎莎默默點頭:“還活著。”
“呼!”聽聞袁莎莎說辭,陸熙雯幽幽的嘆口氣,也是閉目養神。
感覺自己的體力已經完全透支,因此現在連說話都顯得有些疲憊。
顧晨見此時的陸熙雯,身體的確非常虛弱。
加上現在已經是深夜,如果這個時候再來問話,那么陸熙雯完全可能找借口需要休息而搪塞過去。
想想之后,顧晨感覺,目前并不是一個合適的談話時間。
感覺可以等天亮之后,陸熙雯的精力完全恢復之后,再來問話也不遲。
“那你先休息,這里有我們保護你,你不用擔心。”顧晨說。
陸熙雯默默點頭,也是感激著說道:“謝謝你們,謝謝。”
回頭瞥了眼眾人,顧晨又道:“盧師姐,王師兄,小袁,要不你們先回去休息,陸熙雯這里有我看著。”
“也行吧。”王警官打著哈欠,感覺今晚睡的斷斷續續,已經讓自己耗盡了精力。
現在也迫切需要找地方好好休息。
而袁莎莎也同樣如此,從春溪湖畔,跟著救護車一起來到醫院。
現在就一直根據顧晨的要求,守在陸熙雯身邊,時刻保護著陸熙雯,并且實時跟顧晨這邊保持溝通。
要說袁莎莎也是個兢兢業業的警察,沒有顧晨的允許,她根本不敢閉眼休息,就這么一直值守在醫院。
現在整個人也是昏呼呼的,感覺站著都能睡著。
顧晨來這接自己的班,袁莎莎也是松上一口氣,沒精打采的說道:“那就有勞顧師兄了。”
“盧師姐也回去休息吧。”顧晨說。
盧薇薇搖搖腦袋:“我要留在這里陪你,再說了,這里最少需要兩個人,你但凡離開,我都能耐一直守在病房。”
顧晨也看得出,盧薇薇是有意留下來陪伴自己,想想自己身邊也需要人手。
于是顧晨果斷答應道:“那行,盧師姐留在這里陪我值班,王師兄和小袁回去休息。”
簡單安排好工作后,大家各自散開。
盧薇薇和顧晨,一人找了一張床鋪,躺在一旁休息。
盧薇薇是倒下之后便呼呼大睡,但顧晨得保持足夠的清醒,以防止陸熙雯有意外發生。
因此,整個晚上,顧晨都不敢有絲毫懈怠,閉眼的同時,也只是輕睡過去。
翌日清晨,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照射在顧晨的臉上。
顧晨微微睜開雙眼,第一時間看了眼身邊的陸熙雯。
此刻的陸熙雯,似乎也睡得很死。
如果不是昨晚的現場勘查,顧晨很難想象,睡在病房當中,疲憊不堪的陸熙雯,竟然有可能是謀殺丈夫許澤雨的兇手。
當然,這還只是根據已知線索做出的推測,還需要對陸熙雯展開進一步調查。
坐起身,顧晨扭動胳膊,這才穿好鞋子,將臨床的盧薇薇叫醒:
“盧師姐,盧師姐。”
“嗯?”盧薇薇嘟囔一聲,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
看見面前的顧晨后,也是打了記哈欠,笑笑說道:“早啊顧師弟。”
“盧師姐,這里有你看著,我去給你買早餐。”顧晨說。
“好。”盧薇薇又是一記哈欠,趕緊拍了拍嘴,坐立其實。
目光也是第一時間看向臨床的陸熙雯。
顧晨推開房門,走出病房,一路下樓之后,來到江南市人民醫院的門口附近。
這里有許多餐館,賣早點的也到處都是。
顧晨買了三瓶熱牛奶,還有一些發糕和包子,這才匆匆趕回病房。
路過病房樓下的草坪時,顧晨發現有道身影,從另一處走進了建筑視角,跟自己成相反方向。
顧晨不由一愣,心里喃喃道:“這個人好像有點眼熟啊?難道是我們警隊的同事?”
緩慢行走,回想了幾秒之后,顧晨這才又重新加快腳步,返回病房。
此時此刻,陸熙雯也已經睡醒,盧薇薇正拿著病房內配發的一次性毛巾,在給陸熙雯洗臉。
兩人也是隨意交談。
畢竟,參加過陸熙雯的婚禮,又幫助陸熙雯解決了前男友徐洋的事情。
大家彼此之間,也變得有些熟悉。
顧晨將熱牛奶和早餐放在床頭柜上,也是緩緩說道:“我們三個人的早餐已經買過來了。”
“謝謝顧師弟。”幫陸熙雯洗完臉后,盧薇薇這才返回洗手間,簡單的用隨身攜帶的濕巾,給自己擦了擦臉。
而另一頭,顧晨直接將吸管插入牛奶,交到陸熙雯手里。
陸熙雯脖頸上,套著護具,因此也不能扭動腦袋,只是微微點頭,表示感謝:
“顧警官,真是麻煩你了。”
“不客氣。”顧晨說話之間,又將肉包和發糕遞了過去,問道:“自己可以拿住嗎?”
“可以的。”陸熙雯微微點頭,用右手接過早點說:“我的左手臂被劃傷,但是右手還能活動。”
“另外,醫生說,脖子上的刀傷也很危險,好在是沒有傷到頸動脈,否則現在就已經看不見今天升起的太陽了。”
“是你脖子上的項鏈救了你一命。”顧晨拿起自己的牛奶,也是淡淡說道。
陸熙雯“嗯”了一聲,也是認同道:“沒錯,好在是脖子上面帶著項鏈,兇手的刀刃,正好劃在我的項鏈上。”
“否則這一刀下去,估計傷口會很麻煩。”
“好的。”顧晨默默點頭,表示理解。
幾人簡單的沉默下來,顧晨也趁著這份間隙,趕緊將自己的早餐解決。
半個鐘頭的時間,盧薇薇也將空牛奶瓶,直接丟進垃圾桶,隨后用腳撥到一側。
與顧晨面面相覷后,兩人都心領神會。
眼看用餐結束,那就是一天工作的開始。
顧晨將掛在肩章上的執法記錄儀打開,對準面前的陸熙雯。
隨后又將筆錄本掏出,這才問陸熙雯道:“陸熙雯,關于昨晚你家中遭遇兇手襲擊的事情,我想再跟你了解一下,可以嗎?”
“可…可以的。”剛吃完顧晨送來的愛心早餐,陸熙雯現在也恢復了體力。
“很好。”顧晨微微點頭,直接開門見山道:“那就把你跟兇手當時打斗的情況,跟我詳細的解說一遍好嗎?”
“啊?”沒想到顧晨問的是這個,陸熙雯簡單猶豫幾秒后,問顧晨:“那你想知道些什么?”
“打斗的全過程,就從你聽見樓下動靜開始說吧。”顧晨說。
“好吧。”陸熙雯秒懂顧晨意思,也是在短暫回想了幾秒后,這才說道:
“當時,我老公許澤雨在我的要求下,去樓下查看情況,隨后就聽見一陣劇烈的打斗動靜,然后就聽見我丈夫的慘叫聲。”
“我當時害怕極了,就趕緊過去查看情況,然后,就發現我丈夫倒在一樓客廳,嘴里還發出痛苦的叫喊。”
“嗯,繼續說下去。”見陸熙雯有所停頓,顧晨抬頭繼續敦促。
手里的書寫筆,也在快速書寫記錄。
陸熙雯微微點頭,繼續說道:“我當時很害怕,但是我老公許澤雨有危險,我很矛盾,不知道樓下發生了什么?”
“直到后來,我在樓梯口,短暫的停頓之后,發現樓下沒有任何動靜,我才敢走下樓梯,然后快速跑到我丈夫身邊。”
“當時的燈光是打開還是關閉?”一旁的盧薇薇問。
“是打開狀態,但是,只是打開了一樓客廳的一盞暖色電燈,并不是很明亮的那盞,就是帶氛圍感的那種燈。”
“好的。”顧晨將這個記錄下來,問陸熙雯:“所以那盞燈光,只是氛圍燈,并不是很明亮,但能保證基本的照明對嗎?”
“對。”陸熙雯也是微微點頭,肯定的說:“因為大晚上的,突然將客廳內最亮的燈光打開,會對眼睛有傷害。”
“所以晚上開燈,我們一般都開這種暖色調的氛圍燈。”
“可是當時情況危急,你為什么不把客廳內最亮的燈光打開?”盧薇薇問。
陸熙雯有些委屈,也是撇著嘴說:“我當時嚇壞了,腦子里空空的。”
“因為許澤雨倒在客廳,我也不敢貿然開燈,而且我也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就感覺客廳有人的樣子。”
吸了吸鼻子,陸熙雯又道:“我只是躲在樓梯口,暗中觀察了好一陣子,在確定一樓客廳沒有動靜之后,我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可當我接近我老公許澤雨時,他已經倒在地上,身上流了很多血。”
“我當時嚇壞了,根本沒見過這種情況,所以我就想過去看看情況。”
哽咽了一聲,陸熙雯也是滿臉驚恐道:“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黑影,突然從樓梯下邊竄了出來。”
“我當時只感覺背后刮來一陣陰風,扭頭還沒反應過來,脖子上突然感覺一陣冰涼,一把刀就這么劃傷了我的脖子。”
說道這里,陸熙雯時候還一陣后怕,整個人戰戰兢兢道:“當時完全沒想到,身后竟然還藏著人。”
“而且那家伙搞突然襲擊,直接就要殺人的樣子,我感覺我的脖子肯定是受傷了,好在是項鏈幫我擋住了致命一擊,但還是流了很多血。”
“我當時已經嚇壞了,整個人直接就倒在了地上,然后,他向我撲了過來,手里的刀子,好像要結果掉我的性命。”
“然后呢?”顧晨記錄完畢之后,抬頭又問。
“然后?然后我就拼命反抗,我知道,如果我退縮,那我就死定了,所以我拿起茶幾上的茶杯,就往他那邊砸了過去。”
也就在陸熙雯提到茶杯的同時,顧晨和盧薇薇不自覺的相互對視一眼。
要知道,按照大家之前的現場調查來看,茶幾上面應該是沒有杯子。
而玻璃水杯,應該是放在餐廳位置的餐桌上,那里有一個專門存放玻璃杯的水杯盤。
而且大家從案發現場的玻璃碎屑可以看出,摔碎的茶杯,至少是三個。
而玻璃碎屑,卻又全部覆蓋在血液之上。
至少在顧晨看來,玻璃殘渣上面,并沒有沾血跡。
這說明,所有的玻璃碎屑,都是在慘案發生之后,才被砸碎,然后覆蓋在血液之上,依次起到迷惑作用。
因為這樣一來,可以讓大家感覺,這是在打斗過程中砸碎的杯子。
很顯然,陸熙雯這樣做,是要制造一種打斗激烈的場景。
可現場所有的玻璃碎屑,卻都沒有沾血跡,這讓陸熙雯的解釋自相矛盾。
趁著陸熙雯解釋的間隙,顧晨突然打斷道:“你是說,你被兇手割傷了脖子,然后倒在地上,而這個時候,茶幾上正好還放著杯子,所以你就當成武器,順手砸了過去對嗎?”
“對,就是這樣。”陸熙雯說。
“那你一共砸了幾個杯子?”盧薇薇也問。
陸熙雯心里咯噔一下,表情也是有些詫異。
但是在回想了幾秒之后,陸熙雯也是趕緊說道:“好像是三個杯子,我連續砸了三個玻璃杯,這才讓那個兇手感覺有些害怕。”
“所以我趁著他猶豫的時候,直接想要奪走他手里的刀刃。”
“你想空手奪白刃?”盧薇薇聞言,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畢竟陸熙雯看上去,屬于那種柔弱女生。
要跟兇手廝打在一起,并且奪走兇手手中的利刃,這看上去有點夸張。
見盧薇薇不信,陸熙雯則趕緊解釋:“是真的,我當時感覺,如果不搶走他手里的刀刃,那我肯定要被他殺掉的。”
“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主動出擊,所以我才跟他拼命,搶奪他手里的刀刃。”
頓了頓,陸熙雯也是驚魂未定道:“可能是別我當時的樣子給嚇到,兇手可能也沒想到,我會主動出擊,所以在打斗過程中,顯得有些招架不住。”
“但是刀在他手里,我還是處在弱勢,不知不覺中,他也被嚇得不輕。”
“一把將我推開之后,他丟掉了刀刃,這才趕緊逃之夭夭。”
“那你呢?你當時什么情況?”盧薇薇趕緊追問。
陸熙雯喘息兩聲,也是一臉后怕道:“我當時感覺整個人全身無力,就這么癱倒在地上。”
“這時候我才發現,我的左手,已經鮮血直流,在之前打斗的過程中,竟然被他劃傷了手臂。”
“但那個時候,我只想活下去,壓根也沒注意這些。”
“可能剛開始的時候,只感覺手臂突然一陣刺疼,可后來也沒去管這些,直到我倒在地上休息的同時,才發現,我的手臂已經被刀刃劃傷。”
抬頭看著面前的顧晨和盧薇薇,陸熙雯也是有氣無力道:“再看到我老公許澤雨倒在血泊中,我當時差點嚇暈過去。”
“所以你趕緊打電話報警對嗎?”顧晨抬頭問她。
陸熙雯緩緩點頭,也是附和著說:“沒錯,但是我并沒有馬上打電話,因為我當時懵了,感覺腦袋里什么都沒有,愣是發呆了很久,才從這種驚險的狀態中緩過神來。”
“當時記得我們門口的報警電話,所以就打了過去,再然后,就是你們在外頭敲門,剩下的,你們也都清楚。”
說完這些,陸熙雯也是重重的嘆息一聲,感覺整個人都不想再回憶昨晚的驚魂時刻。
顧晨將這些記錄完整之后,卻又問她:“陸熙雯,既然你跟這個兇手已經交過手,那你看清楚他長什么樣子沒?”
“沒有。”陸熙雯搖搖腦袋,也是一臉無奈道:“我但是傻就傻在這里,明明可以把燈光打開,但是我卻沒有。”
“整個客廳,也只是我老公許澤雨打開的氛圍燈,整個客廳色調很暗,很難看清對方的長相。”
“而且那個人好像帶著頭套,只能看到一雙眼睛,反正黑燈瞎火的,再加上當時實在是太緊張了,所以根本就沒注意這些。”
“那具體樣貌總能描述一下吧?就比如…身高、體型等等。”
感覺陸熙雯的說辭,十分具有代入感,但是盧薇薇也得問清楚。
畢竟,這個兇手來自于陸熙雯的口述。
從頭到尾,目前也只有陸熙雯看見過。
也就是說,陸熙雯是目前唯一的目擊者,這對于案件偵破具有重要作用。
陸熙雯見盧薇薇一副追根到底的樣子,也是短暫回憶了幾秒,這才說道:“好像挺高大的樣子,體型…不胖不瘦吧?比較強壯。”
“我在跟他扭打在一起的時候,明顯感覺在力量上要遜色許多。”
“不過當時我全力以赴,那人可能也是被我的激烈反抗給嚇壞了,所以才把我劃傷之后,這才逃之夭夭。”
深呼一口重氣,陸熙雯又道:“反正,這就是我跟兇手扭打在一起的全部經過。”
“很好。”見陸熙雯還算配合,顧晨微微點頭,表示滿意。
但同時卻停下筆,目光死死盯住面前的陸熙雯,繼續問她:
“陸熙雯,按照你這說法,你們家茶幾上,放著三個杯子對嗎?”
“啊?”陸熙雯似乎還沒跟上顧晨的思路,整個人懵了一下。
顧晨則是提醒著說:“你不是說,你當時被樓梯下邊,突然沖出的兇手擊倒在地上嗎?然后情急之下,開始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向對方?”
“對呀。”陸熙雯默默點頭:“我當時就是這么做的。”
“很好。”見陸熙雯上道,顧晨繼續追問:“那么你連續拿著茶幾上的杯子,砸向兇手,還連續砸碎了三個杯子對嗎?”
“對啊。”陸熙雯臉色僵硬,但還是點頭承認。
而另一邊,顧晨則是坐正了身體,也是義正言辭的問她:“咱就是說,你茶幾上正好擺著三個杯子?而你又正好利用茶幾上的三個杯子,砸向兇手,是這樣理解的對吧?”
“呃…”聞言顧晨的說辭,陸熙雯有些懵圈,也是一臉遲疑的問他:“所以,這有什么問題嗎?”
“客廳內那么多玻璃碎屑,都是我砸碎的杯子,如果不是我這么瘋狂反擊,恐怕那家伙也不會被我給嚇退。”
“可是為什么這三個玻璃杯會放在茶幾上,而不是放在餐桌上呢?”顧晨見陸熙雯自己上套,便也開門見山,繼續說道:
“我們勘察過你家的現場,發現這種玻璃杯,跟餐廳那邊的餐桌上,擺放的玻璃杯茶具是一模一樣。”
“可原本放在茶幾上的玻璃杯,又為什么會出現在茶幾上,還一次出現三只杯子?難道你們家喝茶都用這種共用的杯子嗎?”
顧晨連續的發問,頓時讓陸熙雯有些懵圈。
但看著顧晨那雙犀利的顏色,似乎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這個…”陸熙雯此刻有些遲疑,但還是認真回復顧晨的說辭:“顧警官,是這樣的。”
“昨天晚上,我跟我老公許澤雨在客廳喝水,每個人用一只杯子。”
“可是后來,我離開了一陣之后,再回來就搞不清楚,哪只杯子是我用過的,但我又有潔癖,所以不愿喝到我老公許澤雨喝水的那杯。”
“所以,所以我才又拿出一個新杯子裝水。”
似乎是解釋的通,陸熙雯微微抬頭,盯住顧晨問:“所以顧警官,這有什么問題嗎?”
顧晨搖搖腦袋:“這個倒是沒什么問題,但問題是,你說你在連續雜碎三只水杯之后,又跟兇手扭打在一起對嗎?”
“對…對呀?”陸熙雯似乎也感受到,顧晨對自己的懷疑,心里也是不由咯噔一下,回答的聲音也開始變得有些微弱。
“那好。”顧晨將筆放下,繼續追問:“那這么說來,那些杯子在雜碎之后,你跟兇手還有過打斗。”
“而打斗的過程中,你還有受傷,而且當時的打斗非常激烈對吧?還導致了你手臂胳膊上血流不止?”
“對,沒錯,就是這樣。”見顧晨將這些情況道出,陸熙雯也是直接點頭承認道:
“當時就是這個樣子,兇手也是被我這種瘋狂的舉動嚇壞了,我剛才不是跟你說過嗎?”
“可是,這跟現場情況有些不太一樣。”顧晨也是打斷了陸熙雯的說辭,再次用犀利的眼神盯住她。
陸熙雯眼眸一怔,也是微微的皺起眉頭,問顧晨:“所…所以,顧警官想說什么?”
顧晨也不廢話,直接將自己的手機從口袋掏出,隨后,找到案發現場,自己拍攝的血液痕跡照片,亮在陸熙雯面前道:
“這是我在你家拍攝的現場照片,這些血跡,全部都是在你家拍攝的,你覺得哪里有問題?”
顧晨這次將問題直接拋給了陸熙雯。
而面對顧晨的質問,陸熙雯心里七上八下,總感覺和顧警官似乎有問不完的問題。
見陸熙雯行動不便,顧晨甚至主動幫陸熙雯劃動手機觸屏,將照片依次翻過。
陸熙雯也是在反復觀看之后,依然是一臉懵圈。
她不清楚,顧晨給自己看現場血跡的照片做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顧晨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樣?
尤其是顧晨這雙犀利的眼神,竟然讓自己有些畏懼。
“還沒看出問題嗎?”顧晨問她。
陸熙雯一臉懵圈,也是弱弱搖頭,問顧晨道:“顧警官,我不知道你想表達什么?但是這些血跡,肯定都是我跟我丈夫的血跡。”
“我知道,但我想說的并不是這個。”顧晨立刻給予糾正。
這下,陸熙雯更加慌張了,也是黛眉微蹙,加重語氣問:“顧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你想問什么?”
“你真不知道?”顧晨見陸熙雯表情復雜,也是一臉焦急的樣子,于是主動替她解惑道:
“那我就告訴你好了,這里的照片,記錄的全部都是現場血跡。”
“但是從現場血跡來看,除了你丈夫許澤雨的身邊,有一些形狀不同的血跡外,其他地方的血跡,都是呈現低速滴落的狀態。”
頓了頓,怕陸熙雯不太明白,顧晨則是比劃著雙手,繼續解釋:“大概是這么高的位置,低速低落狀態。”
“因為血滴的形狀是圓形,這說明是垂直低落,沒有受到加速度影響。”
“而你說,你在跟兇手激烈扭打在一起,并且你當時的脖頸部位,已經被劃出許多鮮血。”
“再加上你手臂在打斗過程中也被意外劃傷,還流下許多鮮血。”
深呼一口氣,顧晨也是納悶的問她:“那么我就奇怪了,既然是激烈打斗,那為什么我們在現場,尤其是你說的那個打斗位置,拍攝下來的血滴形狀,卻都是圓形的?這說明什么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