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客廳內。
顧晨為什么會這樣說?因為這跟顧晨之前調查過的案件都有所不同。
按照凌亂的打斗現場來看,兇手與許澤雨和陸熙雯,都進行過激烈的打斗。
有打斗,必定會留下可疑痕跡。
但是顧晨在這里并沒有發現。
不僅如此,現場雜亂的情況,讓顧晨心生疑惑。
各種血跡分布,都讓人感覺頭皮發麻。
但是顧晨目前也并不清楚,現場這些血跡,哪些是許澤雨的?哪些又是陸熙雯的?以及哪些是兇手的?
“看來,兇手或許是熟人作案。”王警官走到茶幾胖,也是若有所思道:
“首先也不清楚,這兇手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偷竊?可既然如此,那茶幾上的錢財和金手表,為什么沒有被拿走?”
“或許是慌亂打斗中,沒有顧及到這些。”盧薇薇也是若有所思。
顧晨默默點頭,也是附和著說:“有這種可能,所以這些東西,也麻煩盧師姐拍照取證一下,把這些東西帶回去看看。”
想了想,顧晨又道:“另外,這些血跡,提取一些帶回市局技術科,看看有沒有兇手的血液樣本。”
“明白。”盧薇薇爽快答應,可是看著現場如此多滴灑的血跡,頓時又有些煩惱道:
“可是,這到處都是鮮血,提取樣本有些困難。”
“沒關系。”顧晨左右看看,也是提醒著說:“我們一起來幫忙,必須要把現場所有區域的血液樣本都提取一遍,萬一漏掉兇手的血液樣本可不好。”
“我同意。”王警官走到二人跟前,也是附和著說:“這個片區的血液樣本都不能漏掉,但是也不要死腦筋。”
指了指其中一塊區域,王警官說道:“就比如這些血跡,明顯就是從一個人身上流下來的,提取其中一份即可。”
扭頭看向許澤雨剛才到底的區域,王警官又道:“還有這邊,這邊應該都是許澤雨的血液,但是你最好也編號取樣。”
“客廳的血液取樣完成之后,待會兒我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看看又沒有其他新發現。”
“那還等什么?不過取證袋有些不夠,我去后備箱再那點過來。”盧薇薇說。
幾人在客廳內簡單商議之后,盧薇薇直接離開了房間。
而王警官和顧晨,則開始對血液樣本進行現場取證。
顧晨先是用特殊紙巾,將地上的血液稀釋上來,隨后丟進小號透明取證袋中,并且在取證袋上做好編號。
最后再將編號紙片,放在血液區域,進行拍著取證。
這樣繁瑣的工作,在整個客廳內進行了十幾分鐘。
盧薇薇也將眾多小號取證袋放在一側,數一數竟然有20份之多。
王警官在將最后一份血液樣本提取之后,這才扭了扭胳膊,有些疲憊不堪道:“我這邊結束了,你們那邊怎樣?”
“我這邊也結束了。”盧薇薇說。
隨后二人將目光看向顧晨。
顧晨將手里的血液樣本提取拍攝之后,忽然又道:“好像還漏掉一份。”
“漏掉一份?”王警官左右觀察。
發現客廳位置,早已被各種編號小卡片擺滿,也實在找不出任何細節。
盧薇薇也趕緊確認著說:“我連洗手間的血液,也利用了魯米諾試劑找了出來,并提取到一些。”
“總體來說,現場的血液樣本,應該是全部提取到位了,也沒有哪里漏掉了呀?”
“難道你是說…車庫那邊?可是車庫那邊我們還沒過去搜查呢。”王警官也是補充著道。
但顧晨卻是搖搖腦袋,提醒著說:“你們忘了,陸熙雯當時跟兇手搏斗的時候,穿是那件睡衣?”
“睡衣?”盧薇薇聞言,這才恍然大悟:“對呀,她陸熙雯當時穿著睡衣,我怎么把這事給忘了?”
“穿著睡衣跟歹徒搏斗,又是穿著睡衣受的傷,那睡衣上的血液,肯定也要提取一下。”
“沒錯。”王警官也才反應過來,不由嘖嘖兩聲道:“剛才陸熙雯出門的時候,換下了睡衣,我都把這事給忘了,應該是放在樓上吧?”
“沒錯,希望能找到含有兇手的血液樣本吧。”顧晨也只能心里祈禱,感覺現場的血液樣本當中,總有一份是來自兇手。
于是三人一同來到了陸熙雯的二樓臥室。
此時此刻,臥室內的一個直立衣架上,陸熙雯那件換下的睡衣正被掛在上頭。
顧晨打開房間燈光,小心翼翼的將睡衣取下。
此時大家立馬圍攏過來…
盧薇薇也是不由感慨道:“這兇手下手太狠,你看陸熙雯的睡衣,這些破洞明顯就是被刀刺破的,也難怪陸熙雯會流那么多血。”
“好在當時的陸熙雯求生欲很強,直接跟兇手硬杠,愣是嚇跑了兇手,連自己受傷都沒發覺。”
“那是當然的。”王警官聽聞盧薇薇說辭后,也是嘆息著說:“人在那個極度恐懼的情況下,早已不知道什么是疼痛。”
“就比如,你跟對方都在拼命,注意力往往都在對方身上,至于打斗過程中,有沒有被對方用利器劃傷,這個可能在打斗過程中并未察覺。”
“這主要是注意力轉移的原因,如果從一開始,你的注意力就在自己的傷口上,那肯定會疼痛難忍。”
“我懂,就跟兩名劍客比武一樣,總能看見兩位劍客在刀光劍影中,各種拼殺絕技,等二人分開之后,背對彼此時,才會有一人在站立幾秒之后,這才緩緩倒下,電視劇里不都是這么演的嗎?”
“呵呵。”感覺盧薇薇好像說的有點道理,但又好像什么都沒說的樣子。
王警官不由干笑兩聲,附和道:“差不多一個道理吧。”
瞥了眼顧晨,見顧晨依舊在檢查睡衣,王警官問道:“有多少刀傷?”
“不多。”顧晨指了指幾處方位,也是提醒著說:“只有幾處破洞位置被刀刺穿。”
“那有血跡嗎?”盧薇薇問。
顧晨默默點頭:“有的,睡衣的洞口位置,都有血跡,很顯然這些睡衣上,破洞位置的血跡,都是來自陸熙雯的。”
“那也得找找,有沒有其他血跡,其他血跡,或許就是陸熙雯與歹徒在掙扎過程中弄上去的。”王警官也是提醒著說。
盧薇薇則是翻看幾下,指著睡衣外頭幾處血液痕跡道:“這不是嗎?這些或許就是兇手的。”
“先不管這些。”顧晨也是有些頭大,不由分說道:“把這件睡衣折好,也一起帶回去。”
客廳位置,大家已經將現場血液樣本收集完畢。
而此時的吳小峰和吉喆,以及在值夜勤的丁亮和黃尊龍也都先后趕到現場。
大家立馬將案發地點,用警戒線纏繞起來,隨后在門口位置等待幾人的出來。
但此刻的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并沒有急著走出房間。
而是推開客廳的側門。
這道側門,通過樓梯,可以直接走到地下的停車位。
停車位有兩個車位空間,另外還堆放著一些雜物。
顧晨將燈光打開之后,沿著樓梯緩緩走下。
每一步,顧晨都在觀察地上的痕跡。
可以說,車庫和客廳一樣,臺階上非常干凈。
但是走到車輛周圍,顧晨卻并未發現其他異常。
只是車庫的卷閘門半虛掩著,用手輕輕向上一提,卷閘門直接抬起。
“這不是自動的。”盧薇薇走過來說:“這就是普通的卷閘門,我還以為按一下遙控裝置,這個卷閘門就自動打開關閉呢。”
“你也得看看這是哪里?”一旁的王警官也是調侃著說:“就這種爛尾別墅區,連物業都沒有,你還指望安裝遙控卷閘門?普通卷閘門就不錯了。”
“住在這里,我看人家許澤雨家的裝修也沒有很豪華,只是簡約的裝修。”
“沒錯。”顧晨走到二人中間,也是淡然說道:“住在這種地方,你還指望能裝修成什么樣子?”
也就在此時,負責外圍警戒,正在將警戒線固定的丁亮、黃尊龍,以及吳小峰和吉喆也都圍攏過來。
“怎么樣了顧晨?”丁亮問。
“還在找線索。”顧晨也是無奈道。
“這種地方,看著都挺滲人的。”黃尊龍看看一側的小水塘,感覺有種詭異的氣氛。
吳小峰也是上前一步道:“沒錯,這種地方,感覺最起碼也得建個圍墻什么的,但是什么都沒有。”
“住在這種地方,安全是沒有保障的,外人可以隨意進出,還沒有安裝監控。”
“可能是因為爛尾樓的緣故吧?”吉喆也道。
大家各種說辭,都在議論這片區域,感覺樓盤爛尾也就算了,開發商竟然連最起碼的圍墻都不砌,這就有點過分了。
顧晨搖搖腦袋,也是無奈說道:“春熙湖畔,其實之前叫過好幾個名字,也換過好幾個開發商。”
“而且這邊的別墅,建設的時間又比較久遠,所以爛尾,沒人氣,也很正常。”
“顧晨,我看這邊也沒多少人居住,這黑燈瞎火的,還真是頭疼。”王警官原本還想找人問問情況。
可現在卻發現,許澤雨家的別墅,周圍幾棟都是毛坯房。
可見這種樓盤,還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換多少個開發商,投入都是無底洞。
好在是周邊的樓盤,這些年逐漸給力,才把周圍的房價給抬了起來。
估計等附近的中小學建好之后,這邊的開發商或許會重新裝修之后,再打包出售。
這邊,王警官還在跟眾人各種議論,但顧晨卻又再次折返庫,并且沿著樓梯,一步一步的走到客廳。
盧薇薇見狀,也是跟在身后。
兩人回到客廳內,顧晨開始將放在一側的血液樣品拿走,準備帶上警車,隨后送到市局技術科。
而盧薇薇也開始伸手幫忙。
再次從客廳內走出別墅,丁亮這才問顧晨:“顧晨,那我們…”
“你們留在這里,把周圍搜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疑線索,另外,把這棟別墅封鎖起來,不要讓任何人進出。”顧晨說。
丁亮默默點頭,比了一個“OK”的手勢:“這事交給我們。”
這邊的案發現場處理完成之后,顧晨帶著盧薇薇和王警官,帶著各種證物,直接前往市局技術科。
可此時的市局技術科檢測室,高川楓正帶著兩名助理,將各種檢測儀器打開,開始預熱。
見顧晨已經將血液樣本帶了過來,這才打著哈欠說:“顧晨,你不厚道啊,這些樣本就不能明天一早再檢測嗎?”
“時間緊任務重,老規矩,雞腿給你安排。”顧晨知道高川楓這么說的想法是什么?
無非就是雞腿套餐。
高川楓甩了甩手指,微笑說道:“得雙份雞腿。”
看了看身邊兩名小助理,高川楓又道:“另外,我這兩個小助理也得算上。”
“沒問題,趕緊把這些血液樣品檢測一下。”
顧晨不想跟高川楓在這扯犢子,現在自己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兇手的血液樣本是哪個?
畢竟,現場凌亂程度,已經遠超自己想象。
但是自己卻無法判斷還原出之前的作案現場,這讓顧晨有些頭疼。
尤其是兇手在案發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什么特殊的蹤跡,因此,顧晨現在寄希望于血液樣本的檢測。
“我的天吶,顧晨,你過來一下。”這邊顧晨還在思考著血液樣品的檢測情況,另一頭,高川楓便開始抱怨起來:
“顧晨,你跟我開玩笑吧?你搞出這么多血液樣本?”
“沒錯。”顧晨走過來,直接說道:“現場情況非常復雜,到目前為止,我都沒有找到兇手的可疑蹤跡,所以只能從血液樣本入手。”
“但是由于現場的血液分布并不規律,所以…你得辛苦一點。”
“看來剛才答應的太草率了。”高川楓一拍額頭,感覺就這工作量,估計忙到天亮也不見得就能搞定。
三份雙倍的雞腿套餐,現在感覺有些劃不來的樣子啊。
這邊高川楓還在猶豫,一旁的盧薇薇則有些焦急,趕緊催促:“高川楓,趕緊的,我們時間很寶貴的。”
“現在兇手還下落不明,我們還等著這份血液檢測報告去找兇手呢。”
“可也得講程序啊?”高川楓聳聳肩,指著一對血液樣品,整個人也是沒好氣道:“這你們送一兩份血液樣本過來,我都可以幫你們輕松搞定,可你們這…得有20多份吧?”
隨意拿著其中的一份透明取證袋,高川楓觀察了幾秒,這才又道:“有些血液樣品提取的還并不是很明顯,這得加大我們的工作量。”
“所以說你們是萬能的技術員,沒你們我們還真不行。”盧薇薇雙手搭在高川楓肩膀上,將他原地轉圈,面向檢測臺,這才用力一推,將高川楓送了過去。
“也罷。”高川楓搓了搓臉,這才對著兩名見習法醫助理道:“大家都打起精神,今晚通宵。”
“是。”
“沒問題。”
兩名法醫助理回答的也是有氣無力。
關鍵大家都想睡個好覺。
平時其他單位的樣本,可以等到第二天上班再來完成。
但唯獨劉法醫給顧晨團隊開綠燈。
由于檢測實驗室,顧晨也可以使用,因此顧晨將這里當做自己的第二辦公地點。
而高川楓又是顧晨的搭檔。
顧晨辦案,高川楓也得積極配合,這是師傅劉法醫的交代。
同樣都是劉法醫的徒弟,很顯然,高川楓感覺自己更像個工具人。
夜里,整個檢測室內,各種儀器在“嗡嗡”作響。
穿著防護服的高川楓團隊,開始緊密配合,不時對血液樣品進行仔細鑒別。
但是說好的通宵,并沒有那么夸張。
兩個小時過后…
高川楓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這才長舒一口氣,扭頭瞥了門口位置的長椅上,正在呼呼的大睡的幾人,不由喃喃自語道:
“這幫祖宗,我們干的熱火朝天,他們倒是睡得挺香。”
“師兄。”一名高瘦的法醫助理問:“血液樣品基本檢測完畢,要不要把他們叫醒。”
“嗯。”高川楓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隨后瞥瞥下巴,示意讓高瘦的法醫助理,將呼呼大睡的幾人給帶過來。
片刻之后,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三人,已經圍攏在高川楓身后。
顧晨直接問道:“怎么樣了?”
打著哈欠的高川楓,在檢測表格上書寫一番,這才沒精打采的回復說:
“你帶過來的血液樣本,我已經幫你全部檢測完畢,總體來說,所有血液樣本,都來自兩個不同的人員。”
“兩個不同的人員?”聞言高川楓說辭,盧薇薇有些不可置信,忙問高川楓:
“你會不會搞錯了?這應該是三個人的血液樣本才對。”
“不會搞錯的,我的姑奶奶。”高川楓瞥了眼盧薇薇,也是無精打采道:“我們的檢測是不會出問題的。”
“而且你們這些提取的血液樣本中,有些還并不好檢測,但是我都已經盡力鑒別,已經盡力了,所有的結果都在這里。”
話音落下,高川楓將檢測報告遞了過去,也是指了指說:“自己看,匹配起來,只有兩種不同的血液,并沒有第三種出現。”
“也就是說…現場只有兩個人的鮮血?”顧晨若有所思,不可置信道:
“這就奇怪了,按理來說,陸熙雯和她丈夫許澤雨都是受過傷的,那么我們在現場搜集的血液樣本,等于全部都是這兩人的?”
“不會吧?”王警官也是一頭霧水,無奈說道:“那這么說來,兇手壓根就沒受傷?這…這兇手也太強悍了吧?”
“就是,連續刺傷兩人,結果自己還在打斗過程中,并沒有受傷?那要是這種情況,我們還怎么去尋找兇手的蹤跡呢?畢竟現場已經很難找到兇手的痕跡了。”盧薇薇也是不吐不快道。
要知道,大家之前在案發現場,都有搜尋過兇手的蹤跡。
但是很可惜,所有的一切痕跡,似乎都無法辨別。
“那指紋呢?”顧晨指著兇器道:“指紋上有沒有發現問題?”
“有。”高川楓拿起用透明取證袋包好的兇器,解釋說道:
“這把水果刀的刀把位置,的確能夠提取到一些指紋,但是好像有些殘缺,似乎是有擦拭過的痕跡,比較雜亂。”
頓了頓,高川楓也是若有所思:“我估計是兇手在作案之后,害怕自己的指紋被印在上面,又或者,上面的殘缺指紋,根本就不是兇手的,只是受害者使用時留下來的。”
“畢竟,從你們所說的這些情況來看,兇手似乎是個清除痕跡的高手。”
“如果兇手連在現場留下痕跡都沒有,那兇手肯定會注意自己的指紋。”
想了想,高川楓又道:“又或許,兇手在作案的同時,也穿戴了腳套和手套。”
“嗯,有可能。”王警官默默點頭,也是附和著說:“這個得問問當事人才知道,現在許澤雨的狀況非常糟糕,雖然目前還在搶救,但是情況也不容樂觀。”
“再加上陸熙雯現在受驚過度,也需要修養,感覺還是明天抽時間過去問問清楚,你覺得呢?顧晨。”
王警官話音落下,目光看向顧晨。
顧晨點頭同意:“沒問題,就按王師兄的意思辦,但是現在,我還是有些疑點,想要在這里調查清楚。”
“顧師弟,你是指…”盧薇薇從剛才進入檢測室開始,就發現顧晨心事重重。
但是又不好去打擾,想著等血液樣本檢測結果出爐,自己再來問問。
顧晨將手機相冊點開,將現場圖片打開道:“血液的形狀。”
“血液的形狀?”高川楓有些懵圈,也是趕緊伸過腦袋,一探究竟。
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圍攏過來。
顧晨則是遲疑著說道:“從現場的血跡形態來看,大多數都是這種腰部滴落的圓形血跡。”
“這種低速血跡表明,出血的一方,是處于靜止狀態,這與陸熙雯描述的情況有些不符。”
“沒錯,這個顧師弟之前就說過。”盧薇薇也是接話解釋,趕緊又道:
“你之前在現場也跟我們說起過,按照正常情況,雙方都在扭打,那么在激烈動作下,血液應該不是這種形狀,應該是有些濺灑的樣子才是。”
“但是…”
簡單猶豫了兩秒,盧薇薇抬頭繼續說道:“但是,就算這些低速的血跡,是陸熙雯在靜止狀態中低落的,可那些濺灑形狀的血跡,多少也會有一些,但是卻好像沒有多少的樣子。”
“有是有一些,但不多,就比如這兩個血液樣本。”顧晨繼續翻動手機,找到其中兩張編號不同的圖片說:
“這兩個血液濺灑走向,大概率是來自許澤雨的血液,可也僅僅就是這些。”
“要知道,陸熙雯的傷勢我看過,胳膊上有傷,脖頸上也有傷。”
“而且,她脖頸上的刀傷非常致命,好在是被她那條項鏈給攔住,否則割傷頸動脈,恐怕就得一命嗚呼。”
“她應該算是走運,撿回一條性命。”王警官說。
但接下來,顧晨的一番說辭,卻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我覺得,現場根本就沒有第三人。”
“你…你說什么?現場沒有第三人?”盧薇薇一臉懵圈的看向王警官。
而王警官也驚呼道:“顧晨,你在說什么?現場沒有第三人?那按照你這意思,難道現場根本就沒有兇手?”
“嗯。”盡管王警官和盧薇薇都反應強烈,但顧晨還是將自己的心中所想道出:
“我覺得,兇手就算再如何狡猾,只要來過別墅,必然會留下一些痕跡。”
“這些在我們辦理多次的案件中,都得以體現,但是這次卻非常蹊蹺。”
“盡管我們排查了許多地點,但我始終無法找到兇手留下的痕跡,這不科學。”
“顧…顧師弟,你繼續說下去。”盧薇薇之前也有同樣的疑惑,因此盧薇薇非常贊同顧晨的說辭。
而顧晨在短暫停頓幾秒后,這才又道:“其實,首先我們都可以看出,一個入室搶劫者被陸熙雯的丈夫,也就是許澤雨發現后,兩人扭打在一起。”
“然后許澤雨被刺傷,幾乎差點斃命,并且流了很多血,緊接著又是陸熙雯。”
“陸熙雯也同樣跟兇手扭打在一起,同樣遭到兇手的各種攻擊,以至于胳膊和脖頸部位都被劃傷。”
“之前我說,陸熙雯是幸運的,因為她胳膊被劃傷,但是傷勢并不嚴重,只是流了不少血,但總體問題不大。”
抬頭看向眾人,顧晨也是繼續解釋:“畢竟,這個是我檢查過傷口,所以我最清楚。”
“那她脖頸部位,不是也被刺傷了嗎?”盧薇薇說。
“嗯。”顧晨默默點頭,也是繼續說道:“她的脖頸部位,的確也有受傷的痕跡,是脖頸上的項鏈救了她一命。”
“這說明,陸熙雯在跟兇手搏斗的同時,兩人的動作都非常激烈。”
“陸熙雯也被刺傷,并且流了很多血,但是現場到處都是血跡的情況下,我們卻并沒有找到兇手的任何痕跡,這根本說不過去。”
話音落下,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相互看看彼此,似乎也認同了顧晨的說辭。
而顧晨卻并沒有停頓的意思,則是繼續解釋:
“其實,事實證明,陸熙雯的傷勢,除了脖子上的傷口,險些致命,其余都是皮外傷。”
“還有一個疑點就是,陸熙雯的那件睡衣。”
“睡衣?”高川楓聞言,立馬拿起身邊剛剛檢測過的睡衣問:“是這件嗎?”
“沒錯。”顧晨默默點頭,繼續說道:“通過檢查陸熙雯晚上穿的睡衣可以看出,她的睡衣上有破洞,而破洞確實是被刀刺傷的。”
“但是在衣服的后背上,我發現了幾滴細小的血跡。”
“沒錯,背后的確有血跡。”高川楓非常配合顧晨的說辭,也是戴著白手套,將睡衣證物緩緩展開,露出睡衣的背部位置。
盧薇薇和王警官見狀,則趕緊走過來一探究竟。
“天吶,這背后還真有幾滴細小的血跡,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真難發現。”
盧薇薇抬頭看著顧晨,也是繼續說道:“顧師弟,看來你觀察的很仔細,可是,這又能說明什么呢?”
“睡衣上面的血液,應該都是陸熙雯自己的,還有許澤雨的對嗎?”顧晨沒有馬上回答盧薇薇的問題,而是詢問身旁的高川楓。
高川楓默默點頭:“沒錯,從這件女士睡衣上,我們的確只檢測到兩份不同的血液樣本。”
“那就對了。”顧晨知道,法醫高川楓只在這些血液樣品中,檢測出兩種不同的血液樣本。
因此也就說明,這兩種不同的血液樣本,分別來自于陸熙雯跟許澤雨。
于是顧晨解釋說:“兩份血液樣品,來自陸熙雯和許澤雨,這說明什么?”
“該不會是兩人打起來了吧?如果…如果第三者并不存在的話?”盧薇薇也是做出推測。
而顧晨也是微微點頭,認同的說道:“從實際情況來看,兩人相互毆打的可能性很大。”
“可這就很奇怪了。”王警官雙手抱胸,也是一臉納悶道:
“那按照你顧晨這么個說法,后背的血跡能說明,陸熙雯可能不是受害者,而是施暴者嗎?”
“那是當然的。”顧晨知道大家還有遲疑,于是繼續解釋自己的看法:
“我們來分析一下,什么情況下?才會有許澤雨的血跡,濺灑到陸熙雯衣服的后背上,以及肩頭上呢?”
話音落下,現場鴉雀無聲。
但是片刻之后,檢測經驗豐富的法醫高川楓,立馬設想著說:“難道是這樣?”
“是哪樣?”盧薇薇問。
高川楓扭過身來,也是比劃起動作:“難道是…不斷揮舞著長刀的人,她的手不斷的揚起又落下,才會濺到衣服的肩頭和后背上?”
“沒錯。”見高川楓說道了要點,顧晨也是趕緊比劃起剛才講述的動作:
“大家看我的動作,首先我手里有把長刀,隨后,我不斷揮舞著長刀。”
話音落下,顧晨擺出一副拿刀反復揮舞大動作:“看見沒?我現在正在不斷的刺向面前的許澤雨,因為許澤雨的胸膛,的確是被刺傷了幾刀。”
“而這個時候,也就是我不斷揮舞著長刀的時候,我的刀刃上,是不是會沾上一些血跡?”
“沒…沒錯。”盧薇薇若有所思的點點腦袋。
“所以呢?”顧晨繼續簡單的揮舞手臂,問道:“我揮舞刀刃的時候,刀尖上的血跡,是不是會因為動作的慣性,在加速度的作用下,從刀刃上分離出來?然后濺灑到我的后背?”
“呃!理…理論上好像是這樣。”王警官感覺顧晨說的有些道理,也是結巴著回應。
見大家都還存在遲疑,于是顧晨重新站直了身體,說道:“要不,為了更好的驗證一下,我們就在這個檢測室里,做個實驗如何?”
“那你準備怎么做實驗?”高川楓問。
顧晨指著一旁的卷紙說:“你幫我拿些卷紙過來,就是鐵架上的那些。”
高瘦的法醫助理聞言,立馬主動走到鐵架旁,拿起一卷白紙說:“顧隊,是這個嗎?”
“對,這種紙吸水性強嗎?”顧晨說。
高瘦法醫助理默默點頭:“吸水性很強,這種紙很薄,一般是用來包裝用的。”
“那就好,再幫我找些雙面膠。”聞言高瘦法醫助理說辭,顧晨也是默默點頭,表示滿意。
沒過多久,顧晨要的東西,高川楓這邊都給他配齊。
隨后,顧晨用手將卷紙撕下,并且將雙面膠站在紙張的各處角度,隨后交給盧薇薇道:
“盧師姐,幫我個忙,幫我把這張占有雙面膠的薄紙,貼在我后背。”
“我明白。”盧薇薇明白顧晨的意思,于是在紙張的邊角部位的中間位置,還特地撕成一個半圓形。
這樣一來,顧晨的脖子可以卡進去。
隨后,盧薇薇將半圓的兩側,分別粘在顧晨的肩膀位置。
再將紙張緩緩貼平在顧晨背后。
顧晨將自己的警用匕首拔出,走到檢測室洗手池邊,用自來水將刀刃浸濕。
之后,重新來到大家面前。
“現在實驗開始,大家讓一讓。”顧晨說。
所有人見狀,不由后退兩步,讓出空間。
而與此同時,顧晨做出自己預想的刺殺動作,不斷揮舞沾有水漬的警用匕首。
一下,兩下,三下。
隨著三次的揮舞,顧晨重心站直了身體,問道:“看看我后面現在什么情況?”
“我的天吶!這也太神奇了吧?”當盧薇薇看到顧晨的肩上和后背上紙張之上,突然出現水漬的濕潤時,不由驚喜著說:
“顧師弟,你的背后和肩上,現在都有一些水滴的印跡。”
“所以,你的判斷或許正確,陸熙雯睡衣的后背上,還有肩上留下來的細小血滴痕跡,的確可能是陸熙雯在揮舞兇器的同時,不小心濺灑到后背位置的。”
“先幫我把紙張取下來。”顧晨得到盧薇薇的提醒,對于自己心中的判斷,不由增加了幾分信心。
盧薇薇聽話照做,將撕下的薄紙,交到顧晨的手里。
而顧晨則趕緊來到一處平臺上,將陸熙雯的睡衣背部位置,與自己這張薄紙進行對比。
很顯然,睡衣的血跡位置,跟白紙上的水滴浸濕位置,幾乎相差不大。
顧晨這才感覺,自己之前的判斷沒有問題,甚至連刺殺動作都比較相似。
“這個陸熙雯看來真的很有問題,她丈夫許澤雨,可能是被她捅傷的。”顧晨說。
王警官聞言,也是不可置信道:“這怎么可能?他們才剛結婚不久,陸熙雯怎么會對許澤雨痛下殺手?”
感覺這的確有些恐怖的樣子。
畢竟在大家看來,陸熙雯更像個乖乖女。
這樣漂亮的女孩,怎么會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
可大王警官和盧薇薇回頭一想,兩人也都帶著疑惑。
畢竟,案發現場,早已被打斗弄得凌亂不堪,但是卻很難發現兇手的痕跡,這的確說不過去。
見王警官和盧薇薇已經陷入迷茫,一旁的顧晨則繼續提醒:“還有一點我想說的是,也是之前調查現場找到的問題,那就是玻璃碎屑。”
“我知道。”記得顧晨在案發現場也說起過,于是盧薇薇趕緊附和:
“你說,這些玻璃碎屑,全部都是覆蓋在血跡之上。”
“沒錯。”顧晨打了記響指,也是肯定著說:“如果兇手有可能就是陸熙雯的話,那么這些打碎的玻璃,很可能是在陸熙雯行兇之后,再故意偽造上去的。”
“畢竟,如果現場不夠凌亂,也無法彰顯出,當時的打斗激烈程度。”
“顧師弟。”讀懂顧晨意思的盧薇薇,也是長嘆一聲,有些無奈道:
“那按照你的意思,客廳里的凌亂現場,都是之后再偽造出來的?”
“有可能。”顧晨也并沒有把話說死,也是不由分說道:“從玻璃杯的碎屑,其實我就看出了許多問題。”
“畢竟,幾乎是所有的玻璃碎屑,都覆蓋在血液之上,這只能說明,當時打斗已經結束。”
“那為什么?案發現場卻又會多處這些碎屑呢?”
“而且根據我對現場勘查發現,找到了三只玻璃杯的握把部位,這說明什么?”
“說明被摔碎的杯子有三個。”高川楓接話說。
顧晨默默點頭,甩了甩手說:“就是這個意思,打斗既然已經結束,那為什么還要摔碎三個杯子,將現場弄得一片狼藉呢?”
“還包括現場茶幾的錯位,沙發的錯位,感覺有些可疑的痕跡。”
話音落下,顧晨又從手機相冊中,找到了自己從二樓臺階位置,從上帝視角拍攝的客廳畫面,亮在眾人跟前道:
“大家看,這是案發現場的具體情況,如果從客廳角度,或許看得并不明顯。”
“但是如果你從高處來勘察現場,就可以明顯看出,這些凌亂的背后,似乎帶著一些刻意的程度。”
“嗯。”盧薇薇默默點頭,指著茶幾方位道:“這個茶幾被撞開的可能性有,但的確,要撞成這個樣子,有些離譜。”
“還有這個沙發,那沙發我之前還坐在上頭,感覺挺重的。”
“如果需要移動方位,那必然要花費很大力氣,反正我感覺,這需要使勁的用力推搡,才能將沙發推到這種角度。”
“但是兩個人在激烈打斗,就單純碰撞來說,也并不會發生錯位,更像是刻意移動。”
“盧師姐,你還能看出點什么?”顧晨問。
盧薇薇雙手抱胸,看著顧晨手機里的圖片,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杯子,茶幾上的杯子,其實是放在廚房那邊的桌上,就是這個地方。”
顧晨聞言,立馬將手機圖片不斷放大,移動到靠近廚房方向的餐廳位置。
“對。”盧薇薇叫了一聲,趕緊說道:“水杯是放在餐桌上的,并不是放在茶幾上。”
“這些水杯,都是放在餐桌上的一個盤子當中,全部倒放。”
“如果地上的這些碎屑,都是這種杯子,那只能說,現場在打斗結束之后,有人走到餐桌上,取來三只杯子,分別砸在客廳的不同方位,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