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存在和眷族,一種奇妙的關系。
就像是太陽普照眾生那樣,前者跨越時間和空間,給予多元宇宙,乃至于其他多元宇宙的所有眷族相關的力量,神通,乃至于傳承,并且不索取任何回報。
只要正式踏上了追隨偉大存在們正確的道路,成為了異于常人的存在,那么無論身在何處,哪怕是最幽邃的深淵,亦或是最圣潔的天堂,從仙神的領地,一直到神魔的神域,只要有存在走上了這條道路,他們便都會蒙受眷顧。
然后,獲得繼續走下去的力量。
——偉大存在,為什么會需要眷族呢?
祂們自有永有,本身就是完全,無需任何其他人去證明。
培養眷族這種事情,似乎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啊。
但這個想法,本身就錯了。
因為并不是偉大存在需要眷族。
而是眷族需要偉大存在作為支柱,偉大存在允許了而已。
對于眷族而言,偉大存在是慈悲,是愛。
是寬容,引領,容許,注視還有期盼。
“其實我一直都在想,我們這個多元宇宙的亂象,是否都是偉大存在的過錯?”
“有了偉大存在的力量,像是魔帝,降靈會,虛無教團,先驅空間中的一些為惡的探索者,像是這種人,就獲得了實現他們心中惡念欲望的方法。”
“但是我卻又很清楚的知道,我們這個多元宇宙中,并不僅僅只存在惡的眷族——像是諸多神木,埃利亞斯,瑟諾斯提亞人,明正德,乃至于我自己,都是因為偉大存在而獲得力量,所以才能施行一切善良的欲望。”
一道青紫色的魂光,于銀白色光輝的保護下急速穿行虛空。
停滯的虛無,就像是被冰凝固了那邊,呈現出碎裂的結晶結構。
無窮世界綻放的光芒,在這些結晶中反反復復地傳遞,聚焦,擴散并閃耀。
但這些光的來源卻沒有任何生命。
整個多元宇宙中絕大部分世界都是死寂,荒蕪和寂靜的:它們破碎不堪,凌亂無比,就像是戰爭過后無人整理的廢墟,或許需要億億萬萬年的時間才能將其復還生機。
但是在此之前,這個作為囚牢的多元宇宙,或許就會崩塌,碎裂。
一切燃盡的灰燼中可能不會再有機會長出新芽,而所有囚徒都未必能掙開枷鎖,得到自由。
就在這被蒼白光芒籠罩的冰凝虛空中,有赤色的蛇靈與青紫色的魂光隨行。
魂體的狀態,一切的感知變得更加敏銳,一切的思維也變得更為直接,無需轉換為語言,而是直接將想法表達,難以撒謊。
——因為有了偉大存在,任何邪惡都會被允許。
——同樣有了偉大存在,任何善良都會被鼓勵。
破壞需要力量,幫助也需要力量。
不說多元宇宙,就像是地球,蘇晝自己。
倘若他的父母并非警察和醫生,一個寬裕的家庭。
而他的朋友也并非是邵啟明這樣的富家子弟,能為他提供‘友情’和‘金錢’上的支持。
那么無論是行善還是為惡,他都沒有力量。
因為他需要思考的,是生存。
有了力量,才能去幫助其他人;才可以去阻止罪犯,打斷人販子的四肢,讓校園欺凌的混混閉嘴恐懼,將不愿悔改的小偷手掌折斷,將劫匪打個半死。
有了錢與資源,才能購買裝備,得到儀式的初始資金,才能成為更強者,令一切良性循環,制造出一個更好的世界。
蘇晝太過幸運,在最開始,就得到了所有可以去改變的力量。
但正因為如此,蘇晝比誰都要清楚:這個世間除卻自己這樣的幸運兒外,肯定還有更多的普通的人是愿意去行善的。
只是他們還需要工作養活自己,還需要為家人和親友思索。
他們有善和愛,但是肯定先傾注在自己親近的人身上后才能向其他人分享。
他們當然想。看著世間那些悲慘的事情,那些山區中的孩子,貧困鄉村中被遺棄的老人,那些戰火紛飛之地茫然的無辜平民,有愛的人都會感同身受,想要幫助他們脫離困境。
只是他們辦不到罷了。
蘇晝再也清楚不過了,像是自己這樣的人才是少數,普通人即便心懷善意,也不可能將行善視作生活,更不可能像他這樣諸界漫步,將自己的善意散播在自己所有能踏足的世界。
同樣,為惡也是如此。
沒有力量的惡,永遠無法發芽,即便一時的瘋狂,也不過是將自己帶向毀滅,更不可能將行惡視作人生信條,忽視一切阻礙履行下去。
他們甚至對人揮舞刀刃,都會被嘲笑,然后被人空趴下,緊接著送進監獄。
而偉大存在,便是這一切的支持。
無論是什么人,什么種族,國家和信仰;之前有是什么模樣,身處于什么地方。
無論是善是惡,只要踏足于偉大存在的正確之道,成為眷族,他們就都有了履行自己心中正確的力量。
無論這力量的來源是突變,覺醒,得到超能力,亦或是傳承與神通;總而言之,他們都擺脫了‘現實的困境’,可以直抵自己‘心中的正確’。
至于這夢想,是黃金一般的璀璨善意,亦或是白銀一般無暇的信念。
這夢想是決絕的鋼,執念的鐵,是古板的青銅,乃至于怨憎的鉛錫…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偉大存在,令一切都極端化了。”
“祂們本就是極端的信念與正確,故而催生出了極端的善與惡——善人可以在多元宇宙中穿行,救助自己想要救助的一切;惡人可以在諸諸天萬界中游蕩,肆意散播自己的惡意。”
“當履行自己的信念本身,就可以獲得力量和傳承,不斷地走下去,那么無論是善是惡,都會變得極端起來。”
“善可以拯救世界,惡可以摧毀世界,這是一個普通世界中不可能出現的情況,在那里,只有秩序和混亂,利益與謀略,善惡都不過是點綴,人的好惡無法影響世界的走向。”
“但是因為有了偉大存在,所以這一切都變得正常,萬物夢想無論好壞,都成為了左右這個多元宇宙未來的主要原因。”
有聲音在虛空中回蕩。
眷族需要偉大存在們作為支柱,而偉大存在們允許了。
所以,對于祂們,偉大存在是慈悲,是愛。
是寬容,引領,容許,注視還有期盼。
偉大存在的道路,就是他們的夢想。
所以,對于那些眷族們而言。
祂們才是真實不虛的正確。
——多元宇宙·冰凝虛空——
——大空無區域——
蘇晝使用天神刻度開啟時空門,順應著噬星者留下的黃昏氣息,朝著‘黃昏世界群’所在的方向飛馳而過。
在這過程中,他一直使用大道之樹給予他的坐標,進行一次次精準的再定位——不然的話,天神刻度的指引就不會那么準確,而是但凡有些黃昏氣息的世界,都會被視作終點。
但是,就在這過程中,卻又宛如海潮一般的震蕩自遙遠彼端傳來,進而傳遍萬界。
冥冥之中,有昏暗的光芒亮起,化作似存非存的光霧,朝著虛空中所有的一切蔓延,進而染上昏黃色的光澤。
天神刻度支撐起的傳送光球也是如此,它觸碰到了這光輝,也被染上了這色澤。
不過什么都沒有發生。
“先驅者空間…在震蕩?”
青紫色的魂光閃耀了一下,蘇晝本身并沒有感知到任何異常,甚至周圍的世界中也沒有任何改變,仿佛只是單純無意義地將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怪異的濾鏡而已。
但是他卻驚訝地發現,遠方那些無窮延伸的對稱輻射線,也就是先驅空間的代表,卻在這昏黃色的光暈中動搖,甚至模糊不清。
緊接著,隨著天神刻度的繼續前進,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冰凝虛空,消失了。
璀璨的光,結晶一般的虛空,一個個世界,連帶所有的波紋,震蕩,全部都消失不見,只有一片空白的虛無,以及昏黃色的光暈寂靜地存在于原地。
空洞,空無。就像是宇宙中,那宛如絲線網絡一般的物質圈之外,那長達數百光年,乃至于更加漫長距離的空洞區那樣,這片虛空中什么都不存在,沒有世界,沒有碎屑,甚至就連時空的波動都沒有。
在黃昏氣息指引下,在大道之樹給予的坐標指引下,蘇晝來到了一片根本沒有任何世界的虛空區域。
“這是怎么回事,雅拉?”
暫時停下了腳步,青紫色的魂光困惑地膨脹又收縮,似乎是在搖頭:“坐標正確嗎?還是說天神刻度也會出錯?”
“…的確很奇怪。”
此刻,即便是雅拉也都給不出答案,赤色的蛇靈微微搖頭,祂不解道:“依照世界之樹和黃昏的戰斗來看,祂們的世界應該是交錯在一起的,既然如此,這周邊的世界已經很多才對。”
“為什么會形成大空洞區域?難道說…”
如今的多元宇宙中,被劃分為了好幾個截然不同,有著獨特特征的區域,這一劃分對于先驅空間的探索者而言算是嘗試,而對于蘇晝這種經常出入世界的世界旅行者而言也不算陌生。
其中,地球宇宙還有周邊世界群,便是位于多元宇宙最頂點的‘封印區域’,這一區域被偉大封印會直接隔斷,甚至可以說就位于偉大封印的核心中樞周邊乃至于之中,與一般的多元宇宙完全隔絕。
然后,便是寂主系世界群所在的‘大灰燼區域’。這一區域中大多都是無數世界被毀滅后虛空殘片,在其他正常世界群中異常寶貴的世界之塵,在這個地方根本是隨地都是,無窮無盡。
緊接著,便是便是完美系世界群所在的‘極黯區域’。這一區域中的世界雖然沒有毀滅,但是卻并不發光,就像是完美世界那樣,進行內部的自我循環,無盡的輪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片很難被發現的地方。
其他的,比如說占據多元宇宙絕大部分的‘冰凝虛空’,本質上就是仍然被偉大封印封鎖的正常世界群。這些世界乃至于周圍的虛空完全地被偉大封印統轄,在那些世界中,恐怕眷族的數量都會很少,進而維持了秩序的穩定。
但是現在…
蘇晝在‘大空無區’中停頓了片刻,然后便再次出發。
“我猜,這里的偉大封印,已經幾乎完全崩潰了。”
此刻,蛇靈趴伏在青紫色的魂光之上,這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青紫色的光球上又趴伏著一個赤色的光球,雅拉的語氣極其凝重:“不愧是黃昏,祂就是蘇醒,什么都沒做,都差點讓偉大封印直接破開…但即便如此,這部分的偉大封印也都搖搖欲墜。”
“而依我所見,偉大封印是有調控多元宇宙內世界位置的能力的,可能感應到了黃昏的危險,所以除卻偉大存在直接影響的那些世界外,所有無關的世界都被封印挪移開了吧?”
“那看來這封印的確是為了約束你們而存在的…為了保護絕大部分普通的生命。”
這只是猜測,不過對于蘇晝而言,并沒有什么區別。
他嘆息一聲,仍有些疑惑:“但是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制造一個什么都沒有多元宇宙,來容納整個封印?明明想著要保護普通人,結果還是讓偉大存在的波瀾攪動虛空…”
“你搞錯了什么。”而雅拉搖頭道:“不是為了封印我們而創造了一個多元宇宙,而是封印本身,就導致了‘封印多元宇宙’的誕生。”
“偉大封印的結構并不僅僅只存在于這個多元宇宙之內,就像是棺材上長滿了青苔,你們…你們的誕生,本就是‘計劃之外,意料之中’。”
“居然如此?那的確是我淺薄了。”
比喻很恰當,蘇晝想了想,居然笑了出來,帶著灑脫:“哈哈,計劃之外,意料之中…看來,我們整個多元宇宙的眾生,都是因偉大存在和祂們的封印而生。”
“難怪咱們這個多元宇宙的瘋子這么多。”
對此,雅拉拍了拍尾巴,沒有回答。
接下來的時光,便在漫長的‘空無區’行駛中度過。
銀色的光輝就像是一顆流星,帶著蘇晝的靈魂飛馳。
很久很久之后,他終于看見了除卻黃昏之光外的其他事物——一些時空波動的痕跡,以及一些類似于大灰燼區域中的世界之塵。
灰白色的世界殘骸幻化為星云般的霧氣,在虛空中飄蕩,而在這些霧氣中,有暗流在洶涌,那是世界和世界之間互相震蕩而產生的共鳴,也是推動世界運動的力量。
黃昏世界群就在前方。
正常的多元宇宙中,整個虛空都被時空亂流占據,但是在封印多元宇宙,虛空被凝固,時空亂流自然不存在。
可是在這里,在‘黃昏世界群’周邊,封印的力量被削弱至最小,以至于時空亂流出現,令整片整片的虛空宛如湍急凌亂的河面,無數波紋紛紛擾擾,令人目眩。
轟——轟——巨大的震鳴聲在虛空中回蕩,那不是真正的聲音,而是世界正常行動產生的不可思議級別的靈氣震蕩,即便是天仙,面對一個世界本身運動的力量,也頗為無力,令青年操控天神刻度,更改軌道,避開了那些世界運行的軌跡。
蘇晝能看見自己的身前已經開始零零散散地出現了許多龐大的光球,熾目而耀眼,那正是一個個世界在虛空中的本相,有黃昏的氣息附著在其上,證明它們黃昏世界群一員的本質。
繼續前進,穿過一重又一重時空亂流,蘇晝能看見的世界越來越多,一直到最后,他的眼前就被漫天星辰占據,無數比銀河中的恒星更加璀璨,更加密集的世界群出現,它們以一種奇妙的軌跡互相旋轉運行,令青年不禁想要感慨。
但是比起青年更加感慨驚訝的,卻是蛇靈。
“…等等?”
在蘇晝深入黃昏世界群中時,蛇靈一直趴伏在青紫色魂光的頭頂,祂盤旋在一起,看似慵懶,實際上卻認真掃視周圍世界中的一切信息。
但是,等到青年抵達一個關鍵位置時,終于看見這片世界群原本‘核心’的雅拉,卻發現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怎么可能…”祂凝視著眼前的一切,那無數紛亂世界的中央。
一個巨大的,‘空洞’。
然后,喃喃自語道:“原初世界…”
“黃昏的原初世界…破碎了?!”
說到這里時,祂的語調不禁提高:“這怎么可能!”
蘇晝順著雅拉的目光,也看向了那片區域。不過和雅拉不同,他只能察覺那個方向的確有一個巨大的空洞——非常非常龐大的空洞,如若說之前的世界群是雞蛋殼和雞蛋清,那么那個空洞就像是蛋黃那么大。
但是他完全看不起清楚細節,只能詢問蛇靈:“發生什么了?”
“黃昏的原初封印破碎,代表著什么?”
雅拉雖然震驚,但還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繼續凝視著那個方向,輕聲解釋道:“原初世界,本質是封印的節點。雖然完全由偉大存在們的力量形成,但反過來,那也約束了祂們的本質。”
“原初世界破碎,只意味著一件事…”
“那就是,偉大封印早已對黃昏毫無約束可言——祂只要想,就能摧毀束縛自己的封印,至少是祂自己的,然后脫離這個封印多元宇宙,恢復自由!”
這一事實,毫無疑問令雅拉震驚無比。
這意味著什么?
倘若黃昏是囚犯,那么祂所在的監獄沒有獄警,牢門虛掩,就等著祂推開。
祂只要站起身,打開門,從容走出監獄,就能恢復自由,無人能夠阻止。
但是祂并沒有這么做。
而是…
“仍然留在這里…”
此時的雅拉,之前的震驚已經完全轉換成了困惑,祂費解地自語道:“為什么?祂為什么還留在這里?”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疑惑也沒用,雅拉。”
同樣為這件事驚訝,但是因為距離自己實在是太遠,所以蘇晝反而比對方更加平靜一點——倘若黃昏已經脫困,那他要死,恐怕早就死了,既然現在沒死,就代表還沒到死的時候。
“我們不就是為了搞清楚黃昏和世界樹的戰斗真相,以及弄明白黃昏以及其眷族的力量本質,進而回到地球,迎擊虛無教團嗎?”
他凝視著眼前一個個從自己視野中飄蕩而過的世界,青年冷靜的說道:“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選擇一個合適的世界,然后進入其中,尋覓真相。”
“的確如此。”
微微點頭,蛇靈甩了甩頭。和蘇晝因為不知道,所以可以保持平靜不一樣,正因為祂曾經接觸過黃昏,所以才清楚現在這個情況的詭異。
不過的確,正如同蘇晝所說,現在應該行動起來。
天神刻度篩選世界的能力并不強,它只是一個可以讓人自由穿梭于多元宇宙間的工具——或許讓它和銀河之星那樣被完全激活后,天神刻度將會展現現在所沒有的神力,但是現在也就僅此而已。
雖然黃昏的原初世界崩碎這點,的確令人震驚,不過蘇晝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前往黃昏的原初世界。
他現在尋找的,是那些和世界樹有關,但卻以黃昏為主導的世界。
這點并不難——因為大道之樹給予的坐標中,還附帶有搜尋世界樹氣息的印記,憑借那印記,蘇晝很快就在無窮的黃昏世界群中,尋找到了大量有著濃厚世界樹氣息,但卻都瀕臨,乃至于已經消亡的世界。
“但數量仍然很多啊!我就隨便一掃,這世界數量就起碼上百萬了!”
感知著大道印記中回饋而來的目標,蘇晝不禁吐槽了起來。
他并不是選擇困難癥,幾件東西在他眼前,很快就能選出自己最喜歡的…但是目前世界的數量級也太大了,找到了一個覺得差不多合適的,立刻就有幾十上百個更加合適,亦或是在另一方面令人頗感興趣的世界出現。
“這很簡單。”
對此,雅拉給出了一個建議:“你可以用自己作為源頭,感應你在多元宇宙中存在的那些‘信息同位體’。”
“可能是燭晝,也可能是普通人,選擇這些同位體,然后降臨在他們身上——這樣一來目標就少了很多,而且有你同位體的世界,自然也是和你契合度很高的世界,不用擔心世界排斥。”
這的確是個好建議,可是蘇晝卻露出了有些排斥的情緒。
“我不喜歡這樣。我不覺得那些同位體和我有什么關系,他們只是因為多元宇宙的無窮概率,浮現和我有些類似的生命。”
他的靈光收縮,仿佛搖頭:“強行降臨,占據他們的身體,根本就是毀掉那些同位體的人生,我還沒有惡劣到那種地步。”
“倒是忘記,你這家伙越來越善良了,不過這樣的想法也不壞。”
此時,雅拉已經將對黃昏如今情況的困惑收入心中。
祂輕笑著搖頭,然后給出了一個介于中間的建議:“這樣的話,你選一個你同位體已經死掉你的世界,不就行了嗎?”
“雖然仍然是占據他的存在,但歸根結底他人已經死了,想必也不會介意吧。”
而蘇晝思考了一會,他微微點頭:“介意肯定會的,但也不能太苛刻。”
“現在的情況緊迫,我們在路上花了太多時間,現在要盡快遴選幾個合適條件的世界進入了。”
一邊說著,蘇晝便開始增加遴選條件,尋覓黃昏世界群中符合要求的世界。
不得不說,加上了所有條件后,浮現在蘇晝眼前的世界本相就少了許多,從一掃便是上百萬,變成了大貓小貓兩三只。
到了這個數量,蘇晝選起來就輕松多了。
黃昏,世界樹,和蘇晝類似的同位體,已經死了…一切有的沒有的條件,它們全部符合。
所以,在評斷了數個世界的光亮,能級,屏障堅韌程度以及黃昏氣息的濃度后。
蘇晝果斷地選擇了最大的那個。
天神刻度在得到指令后,便化作一道光,投向那個黃昏世界。
一個應該是由黃昏原初世界的碎片衍生而成的世界。
在天神刻度的力量下,即便是真正的原初屏障也無法阻攔,更何況普通的世界屏障?
而就在朝著那個世界飛馳而去的同時,蘇晝卻不禁回憶起了自己最開始,在地球宇宙,打開天神刻度的情況。
——世界核心要素·苦難——
——黃昏封印破碎率99——
——冰凝虛空·錯誤·虛無之地——
都沒有說錯,黃昏的封印只差臨門一腳,只要祂打開了虛掩的牢門,便會徹底破碎。
而大空洞區域,也的確稱得上是錯誤的虛無之地。
只是,那個苦難…
“為什么?”
青紫色的魂光混雜著天神刻度的銀光,開始沒入世界之中,蘇晝的語氣帶著疑惑:“既然偉大存在愛著眾生,又為何會帶來苦難?”
而蛇靈在沉默了片刻后,便緩緩地,笑著回答道:“…因為,愛并不是生存的必需品。”
“就像是智慧那樣,生命有些時候并不需要這些東西,就可以很好的延續,變強。”
“智慧讓你理解痛苦,愛讓你感受不甘…偉大存在的愛,在意的是超脫,絕對,無限,永恒,是龐大到凡物無法理解的角度。就像是愛著人類,和愛著某個人類是完全不同的那樣,偉大存在的愛也是如此,你在輪回世界,不就已經很清楚了嗎?”
“偉大存在的愛,對于世間萬物而言,本質上是無可名狀的恐怖與毒啊。”
寂靜出現了。
然后又被打破。
“那我的愛…就不應該是這樣才對。”
如此自語著。
青年的魂光,順著天神刻度,沒入了世界。
冰冷,抖動。
仿佛位于什么行駛在顛簸路徑的馬車中。
能聞到鐵銹的腥味,能聞到人血的腥味,能聞到草木的腥味,卻也能聞到硫磺和巖石的腥味。
還有,一個壓抑著自己聲音的孩子,哭泣的聲音。
“洛亞,別哭了…哭也沒辦法讓教授活過來。”
然后,又有一個孩子的聲音正強忍著恐懼和茫然,安撫對方:“我們現在要保持冷靜,保護教授的遺體回去…”
“可是,伽沙…沒了院長,我們還能活下來嗎?”
忍住了抽泣,哭泣的孩子聲音斷斷續續:“這次任務,這次任務根本不對勁,明明只是說探索遺跡,為什么會突然變得這么危險?”
“我…”
另一個孩子顯然也不理解這點,他卡殼在原地,無法解答這個疑惑。
——看來…這個身體還沒死多久?
聽見了這段對話,蘇晝的意志不禁有些恍然。
然后,便是一陣迷蒙。
仿佛一直在黑暗幽邃的淵中墮落,蘇晝的意志感覺一直都在下墜,下墜。
永無止境的下墜。
那是過于龐大的靈魂涌入狹隘而弱小的軀體時,受到的束縛。
雖然拋下了肉體和絕大部分力量,但作為性之道進而成就天魂業位的仙人,蘇晝的靈魂本身也具備莫大的威能。
可這份威能在不破壞降臨軀體的情況下,又要小心可能存在的世界排斥,以及完美世界時那般,引得本世界強者矚目的情況下,就只能暫時收斂。
不過,在降臨的瞬間,他便開始修補自己這一具殘破的軀體,然后開始一點一點的‘呼吸’,抬起手腕。
這樣的行為,很快就觸碰到粗糙的石壁。
過于堅固和冰冷的觸感,令頭腦有些昏沉的蘇晝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他察覺,自己似乎位于冰冷狹隘的縫隙中,整個身軀動彈不得。
噔,噔,咚。
有這樣的聲音,因蘇晝的行動而產生。
登時,周圍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甚至能聽見,之前正在哭泣和迷茫的兩個孩子,他們小心翼翼,屏住氣息的呼吸聲。
然后,便是一聲驚呼。
“動,動了?!”
“教授的棺材板,居然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