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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今天天氣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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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保林差點沒有被茶水嗆死。

  他努力的保持著和藹可親的模樣,拍了拍坐在他身邊的長子謝景澤的肩膀,謝景澤那宛若在風中顫抖的身體,出賣了謝保林的真實情緒。

  “哈哈哈,今日天氣可真不錯的,瑞雪兆豐年,明年有個好年成。”

  “委實不錯。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謝景澤艱難的附和道。

  “阿爹!大兄!”謝景衣不敢置信的看著二人,這是何等的敷衍!

  不是說好了一起看雪一起看月亮,一起談人生么?為何輪到我了,就結束了!

  連她大兄那一緊張就背詩的壞毛病都被逼出來…

  謝保林咳了咳,言不由衷的說道,“我的兒,有志氣!”

  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說道,“天寶女帝長于鄉野,然乃是滄海遺珠,是真正的帝女;閔皇后出身公門,高女侯繼承祖業。我的兒,阿爹只是個土搓搓的縣令…”

  胸懷大志固然是好,但不知道自己個幾斤幾兩,眼高于頂,便不好了。

  說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但你看那些立于朝堂之上的大人物,哪個不是出身尊貴?出頭的寒門子弟,那也是背靠師門。無可依的金榜題名又如何?多半就有如他一般,把縣令坐穿,能夠得著個通判,知州,那就圓滿了。

  兒郎好歹還能靠科舉逆天改命,女娃又能如何?

  謝保林看著謝景衣無辜的大眼睛,到底狠下心來說道。

  想常人所不敢想,做常人所不敢做,是要上天啊!阿爹慌得有點喘!

  謝景衣眨了眨眼睛,認真的說道,“待阿爹雄霸一方,大兄封侯拜相,大姐誥命加身,二姐成了貴夫人…憂心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我才十三歲,還等得起的。亦或者,我嫁一個貴人,然后弄…”

  謝保林覺得自己不只是喘,他還有些抖!

  謝景衣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他努力的扯出了一絲最和藹的笑容,試探道,“我的兒,要不你換一個夢想?”

  他突然想起,在五歲那年,謝景衣問他討冰碗吃的事了。

  小豆包滿臉含淚,一臉你不給我吃冰碗我就哭死的模樣…那會兒天才剛熱起來,他自然是不允,于是好言相勸,說除了冰碗別的都給你買,結果小豆包瞬間變臉,拽著他就買了四個糖人,差點兒沒有把牙磕掉,害得他被翟氏念叨了好些時日。

  后來還是謝景衣自己說漏了嘴,謝保林才知曉,這熊孩子一早就是沖著糖人去的。

  她一溜煙的在其他三個孩子那里都打了賭,說若是她討來糖人吃,其他人就要開箱籠讓她任意挑選一件玩意兒。

  謝景衣沮喪的低下了頭,“唉…既然如此,我就勉強做大陳的陶朱公吧。興南街的鋪子…”

  謝保林頓時長出了一口氣,“我的兒,給你了。”

  那興南街的鋪子,原本就是他同翟氏給謝景衣置辦的嫁妝。興南街那頭才剛剛建起來,十分的便宜,去那里買貨的,也都是一些平頭百姓,翟氏給四個孩子一人買了一間,婚嫁之時說起來也好聽一些。

  謝景衣頓時心滿意足了。

  她眨了眨眼睛,一把摟住了謝保林的胳膊,搖了又搖,“多謝阿爹!待我富可敵國…”

  謝保林拿起一塊差點,塞進了謝景衣的嘴里,堵住了她要說的話。

  糕點很甜,一直甜到了謝景衣的心里。

  她的每一個夢想都是真的,她很有耐心。

  翟氏嗔怪的看了謝保林一眼,“囡囡都被你慣壞了。嫻兒若是有衣兒臉皮半分厚,阿娘我也就放心了。嫻兒你說,若是讓你嫁徐子寧,你可愿意?”

  謝景嫻臉上飛霞,輕輕的嗯了一聲。

  翟氏頓時歡喜起來,“雖然不知道徐夫人為何改了主意,但到底是好事一樁,我叫洪師傅來,給嫻兒你做件新衫。到時候,音兒同衣兒也去,千萬穩住了,便是不成,也不能叫人看輕了你阿姐。可知了?”

  謝景音同謝景衣都認真的點了點頭,這年頭,翟氏雖然溺愛孩子,但是該教的規矩,那是半點沒有忘記的。

  說完了女兒的事,翟氏又看向了唯一的兒子謝景澤,“澤兒最近在書院可還好,夫子如何說?”

  “上月大考,兒居魁首,子寧第二。”謝景澤淡淡的說道,但是上翹的嘴角,還是掩飾不住他的得意。

  翟氏越發的高興,“好好好!可不能驕傲!你好,子寧也好!夫子可有說春闈的事?”

  先皇定下矩制,三年一次春闈,若是錯過了,要再等三年,雖然后年才是大比之年,但書院里早就已經緊張的準備上了。

  謝景澤遲疑了一下,看向了謝保林,壓低聲音說道,“阿爹可知齊國公任兩浙路安撫經略使,將常住臨安?我聽徐子寧說,柴二郎柴祐琛也會來,到時候偶爾也會來我們書院念書。”

  謝保林點了點頭,“宋知州已經說了,臘月初十,兩浙的官員,一道兒去接船。柴二郎我倒是沒有聽說。”

  謝景澤聲音越發的低了,他同宋知州的兒子宋俊雄,還有徐通判的兒子徐子寧都是同窗,又常在臨安城里,消息有時候比謝保林還靈通。

  “這幾日,夫子從商鞅一路說到范正文公。怕是京城的風向變了,王公拜相怕是指日可待了…原本的經略安撫使做得好好的,怎么說換了就換了。”

  謝保林若有所思,“齊國公府乃是官家心腹,兩浙路人多富庶,最是亂不得。王公先知江寧府,后入翰林…你說得沒有錯,年后必有響動。你平日里讀書,經術世務缺一不可。不過大陳幅員遼闊,等變法到了這里,說不定已經過了許久了。”

  謝景衣豎起耳朵聽著,他阿爹同哥哥果然是有真學實見的,再過兩個月官家就會拜王公為相,朝堂風云變幻莫測,他們雖然不過是偏居一隅的小人物,卻都敏感的覺察到了。

  “可是阿爹啊,我想說的是,齊國公府的船早就靠岸了,今日都已經入住新府了。阿娘不是好奇,咱們這條巷子深處的那個大宅院被誰買下來了么?今日我可是瞧見了,已經掛了齊國公府門牌了。你們初十去接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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