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樓西風,鳥語花香如故,華麗之人一如往常的一般華麗,華扇輕搖,珠光璀璨,奪目非常;而華麗之人的對面,道者仍是兩袖清風一席白衣,一劍一拂塵而已,只是今日,茶盤的第三處多了一個人,金身為塑,散發著奪目的光彩的佛劍金像,展露全然不遜于龍宿一身的珠寶的風采。
“黃金,如此庸俗之物,實在是有失華麗。”
“佛門所說的金身,大概也就是如此了,想不到佛劍走一趟北隅,還能為人所親塑金身,實在是…”
“汝很羨慕嗎?劍子?”
“實不相瞞,吾確實對金銀雙絕掌這門武學,充滿了好奇。”
“或者這一趟,你該和佛劍同去?那么疏樓西風外,將多出佛道頂峰金身作門神守護,那般場面。”疏樓龍宿搖著扇子,頻頻晃頭,看其眼中閃爍光彩,分明已在遐想那一場景的模樣,“必然是萬邪辟易。”。
“那你第二天,就會看到殘缺不全的劍子仙跡和佛劍分說。”
劍子仙跡一臉正色,端茶品茗,一如往常般和龍宿談笑風聲,擺在二人身側的佛劍金封之事,二人仿若全然忘卻了一般,只是互相調侃著,時不時還帶上一旁的佛劍,只嘆佛劍如今難能自主,佛牒不在,不然往生咒怕是已然響徹了疏樓西風。
就在三教頂峰共論夕陽紅的美好生活之時,穆仙鳳來到,身后還跟著一人,一身白衣超塵不在劍子之下,紙扇輕搖,鐵畫銀鉤著三個大字——有文化,只是背上的荊條,此刻看上去有些礙眼。
還沒等穆仙鳳開口,只見洛大掌柜已經是一個滑步上前,單膝跪地,口中念念有詞道:“平生多輕狂,錯算更荒唐。負荊求君責,但望情如常。劍子前輩,龍首,洛云襄來請罪了。”
“嗯?”劍子一揮拂塵,看向對面之人:“他既如此誠信,龍宿,你動手還是吾來?”
龍宿看了眼荊條,搖了搖頭,別過眼去:“若是動手,有失吾之華麗無雙的風采,還是你來吧。”
“也好!”言罷,劍子猛然起身,拂塵一甩,真元浩提,霎時勁風起,荊條入手,揮動之時,隱帶破空之聲。
這下洛云襄也裝不下去了,連忙錯身閃避。
“劍子,你來真的!”
“佛劍蒙劫化作金身皆是因你之故,汝既然都如此說了,劍子若是輕縱,枉為佛劍摯友。”
紙扇展開,荊條橫掃,眨眼數招交手,洛云襄完敗,殘破的衣角飄空,顯得狼狽不堪。
劍子見狀,也不再追擊,隨手一震,荊條在真元灌注下化作齏粉,消散風中。
“鳳兒,備茶吧。”
“啊,是主人。”
直到龍宿開口,一旁的穆仙鳳放從先前那般場面下回神,隨后告退。而也直到這時,洛大掌柜方才落座,劍子神出鬼沒的荊條技法烙印在洛云襄腦海中,像極了劍法。
“洛云襄,佛劍之事,你既是讓傲笑紅塵轉告,便有解法。”龍宿輕搖著華扇,淡淡說道。玩笑歸玩笑,但若佛劍金身解不了,怕不論是洛云襄還是鄧王爺,皆會感受到三教頂峰風雨同路共進退的情誼。
“此事,《一蓮托生品》上有載,劍邪人邪破金銀。”面對著龍首,洛云襄縱是不免有些拘束,實是因為龍宿相對于其他二人,行事實在是有些隨心所欲了些。
“《一蓮托生品》?”龍宿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那是何物?”
“不知兩位可知道一蓮托生?”
“佛界高人一蓮托生?”劍子仙跡皺起了眉:“相傳佛門奇書《蘭若經》便是其作品,只是早已遺失。”
“不錯,世人只知道《蘭若經》,卻不曾聽聞《一蓮托生品》,此為圣僧遺作,世人罕知,吾也不過往昔游學時見得些許傳出的摘抄內容,便已受益匪淺,而這部分內容,便有記載金銀雙絕掌之武學,當以當世兩大邪劍破之,便是劍邪人邪破金銀之說的來歷。”
洛云襄說的很認真,目光、語氣他早已在來的路上排布了多次,說的連他自己都信了。
“嗯?那劍邪、人邪兩人,何處找尋?”龍宿問道。
“二人現于北武林活動,但我們已難在北隅露面,吾已拜托秦假仙前往北隅,但恐有不效,所以…”
“哈。”龍宿輕笑一聲,目光多出了幾分銳利,散出了淡淡威壓,“所以,是要我們為汝收尾嗎?”
“龍宿。”
“劍子!”龍宿隨后看向洛云襄:“要吾出手,可以,但是,吾要看到陰謀者之首級呈上,否則,紫龍出,蜀道行、銀狐、臥江子,他們保不了你,錯事之人,便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吾明白了,多謝龍首寬容。”洛云襄認真的應道。佛劍之事,他確有責任,而他,如今便該將此責任擔起來。
“嗯,如此也好。”劍子點了點頭,隨后問道:“劍邪人邪,可有何特征?”
“特征?”洛云襄微微遲疑,隨后方才說道:“劍邪,嗯,白發綠衣,正直良善,好學多問,若是遇到一個總問為什么的劍客,那便多半就是他了…”
北隅皇城,由于連日以來的暗衛搜捕,已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卻在今日入夜,暗衛們皆未見得有何動作,使得不少北隅臣民長舒了一口氣。
而入夜的香蝶館內,燭火幽幽,不可暴露的人,作著最后的準備,離開這片故土。
“果然如元皇所言,暗衛撤離,城防戒備也已放松。”渡江修推開房間的門,臉上洋溢著激動的情緒:“他,果然還是他,他并沒有改變,還是那個北辰元凰,那個溫和的太子殿下。”
“是嗎?”楚華容面上卻不見多少喜悅,只是微微舒展了緊皺的眉頭,看向窗外被黑云遮掩了大半的明月,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江修,汝本非愚人,何故如此自欺欺人呢…
門緩開,一行人緩緩走出香蝶館,往北隅皇城邊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