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杰自然是聽到了狀師說話間刻意加重了的語氣,但他臉上依舊是沒有什么表情,甚至是有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仿佛現在公堂受審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府衙又恰時的問道:“嫌犯徐明杰對于連夜就診的情況,是否有什么要說的?”
徐明杰雙目微閉,道:“府衙大人,我想說一說患者齊陳氏的病情。”
府衙拿起驚堂木輕敲了一下,道:“速速說來。”
徐明杰道:“我初到齊府替齊陳氏診斷,當時她確實病情危重。”
當日,徐明杰在陳伯山帶領下,來到齊府為齊陳氏號完了脈,又替她捻好了被角,輕笑道:“齊夫人,病情雖然重,但還是有救的,切不可自甘放棄,要對自己的身體充滿信心。記著,要照方服藥,切不可懈怠了。”
帳簾后的齊陳氏,方才三十出頭的年齡,臉色卻是因為久病不愈而極度慘白,幾乎是毫無血色了,她輕咳了一聲,有些戰戰巍巍的道:“徐…徐大夫,我有…的是…錢,只求…這一條命,如果…你…你…治好了我,我絕對…不會虧待與你的。”
徐明杰隔著被子,輕拍了一下她的手,道:“放心吧,齊夫人,我定當盡力的。”
隨后一踏出房門,齊陳氏的丈夫齊富貴以及大哥陳伯山便趕緊是圍上來問道:“徐大夫,真的有救嗎?您能說得再清楚一點嗎?”
徐明杰搖了搖頭,微嘆了一口氣,道:“拖延已久,導致病入膏肓,現在已是無回天之術了,恐怕是撐不過三個月,早做準備吧。”
陳伯山聞言不禁是感到晴天霹靂一般,道:“可是,您剛才不是說還有救的嗎?”
徐明杰道:“如果我當著她的面說治不了,那她心態一泄,可能不出幾天就得撒手了。”
陳伯山語氣中帶著些哀求,道:“徐大夫,我就再求求您了!您就救救她吧!我們陳家有錢,不怕多費銀子!”
徐明杰嘆息一笑,道:“銀子金貴,可是碰上命了,那就如同塵土一般了!我,已是盡力了。”說罷,便是轉身想要出府離去。
陳伯山見狀,忙是上前拉住了徐明杰的袖子,道:“徐大夫,您看,我這好不容易把您請來了,您多少給開個方子,這樣對她也是個安慰,沒準她心里一好受,能多活些時日了。”
徐明杰略一沉吟,道:“我可以開個養身、養神的安慰方,但是我有話在先,用了我的方子,就不要同時用其他的方子了。”
陳伯山見徐明杰愿意開方子,哪里還會不聽他的,忙道:“我一定聽您的。”
徐明杰見他同意,便是道:“還有,我這方子只能每日一服,切忌不能多服。”
陳伯山又忙道:“好好好!不多服不多服!”
待聽完了徐明杰的陳述,府衙問道:“狀師,嫌犯徐明杰的陳述是否有誤?”
狀師瞥了瞥徐明杰,道:“報告大人,無誤。”
府衙道:“好,狀師,繼續宣讀原告的狀紙。”
狀師聞言便是繼續朗聲道:“齊陳氏服用被告嫌犯徐明杰的藥,當夜斃命,所以嫌犯徐明杰開具的藥方可能與齊陳氏的死亡有關系。”話音一落,便是又將眼神瞥向了徐明杰。
另一旁的木桌之后,專程趕來為徐明杰辯護的狀師王中本舉手高過于頂,道:“府衙大人,我想問一下原告狀師。”
府衙抬起驚堂木輕敲了一下,道:“速速說來。”
王中本道:“原告狀師手中的狀紙里剛才說到,被告嫌犯徐明杰開具的藥方可能與齊陳氏的死亡有關系,那么我想問一下這個‘可能’該是作何解釋呢?”
狀師道:“府衙大人!我們接到此案后,便是請衙門府中的仵作、巴東郡城內數名醫術高超的大夫對被告嫌犯徐明杰開具的藥方進行了鑒定,此藥方并不致命,但是死者齊陳氏確實是因為服用了被告嫌犯徐明杰的藥后當夜斃命的,所以說這二者之間可能是有著聯系的。另外,被告嫌犯徐明杰曾說過,齊陳氏會在三個月之內死亡,我想請問被告嫌犯徐明杰,說過這樣的話嗎?”
徐明杰道:“我確實說過。”
狀師道:“那么,這是診斷失誤呢?還是口誤呢?”
徐明杰道:“診斷無誤,也不是口誤。”
狀師道:“府衙大人,徐明杰作為名醫,他的醫術是毋庸置疑,開具的藥方事后鑒定也是不致命的,可是齊陳氏當夜亡故,除了服用了他的藥物所致以外,還有就是可能因為他的診斷失誤,所以導致用藥失誤。”
府衙道:“被告嫌犯,你對原告狀師的話,可有異議嗎?”
徐明杰道:“我診斷無誤,用藥無誤。”
王中本道:“府衙大人,我認為原告狀紙里存在異議!用藥無誤,藥方也并不致命,齊陳氏的死亡又怎么會跟被告有關。”
狀師道:“被告嫌犯徐明杰剛才說了,診斷無誤也無口誤,那么為什么患者齊陳氏會突然死亡呢?齊陳氏已經死了,是否診斷失誤也無從考證,但是診斷失誤必定帶來用藥失誤,就算藥方不致命,但是藥不對癥的話,一樣是有可能殺人。”
王中本道:“府衙大人,原告狀師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之人指證被告徐明杰殺人,這只是憑空推測,并不足以說明徐明杰殺人!”
狀師似乎便是等著他這么一句,臉上掛起笑意,道:“府衙大人,昨夜仵作驗尸呈了最新的證據!驗尸結果顯示齊陳氏的真正死因乃是朱砂中毒,而被告嫌犯徐明杰的藥方里!”說著,便是轉向了徐明杰,厲聲道:“其中的一味藥,就是朱砂!”
此話一落,人群頓時是嘩然起哄,紛紛是不可置信的模樣。
徐明杰道:“我堅信我診斷無誤,用藥無誤。”
狀師道:“被告嫌犯徐明杰,證據確鑿,容不得你狡辯。”
王中本道:“大人,原告狀師臨場提交證據,乃是不符合規矩的行為!再者,此案存有眾多疑點,應該等待調查清楚之后,再升堂二審。”
府衙也心知原告狀師這等提交證據不合規矩,也同意王中本擇日再審的說法,便是一敲驚堂木,道:“退堂!擇日候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