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插手
圍觀的民眾若事不關己，那大抵都是是有著盲目從眾的心理，當個人的觀念由于群體的引導以及壓力所迫，會不知不覺或是不由自主的就與多數人保持一致了，其中大抵的原因便是因為當情形不確定的時候，心中便會覺得其他人多數人的行為會比較具有參考價值，并且心里也有著對于偏離主流的恐懼。
當齊富貴的狀師拿出一紙尸檢證據之際，便是使得圍觀的眾人議論紛紛，在如此猜測與證據確鑿的情況相較之下，便是有不少人已經在心底里覺得徐明杰確實是用藥失誤而導致的齊陳氏死亡，如此情緒和話語蔓延開來，原本一些堅信著徐明杰乃是清白無罪的人，也是漸漸的也在談論著徐明杰要如何辯駁才能夠最低程度的減輕處罰了，這無疑也是承認了徐明杰真的是用藥失誤而導致過失殺人。
此時，唯有懂得醫學、藥學的洛澗才是保持著清醒，雖然這徐明杰大夫與他并無瓜葛，但因為醫療事故導致死亡的案情使得他心中不由自主的一緊，再是聽得這案情經過而感覺到各種不合理的可疑之處，再到最后原告狀師所提出的朱砂中毒，他更是感到了這案子的不簡單，出于對醫療事故身亡這般事件的執念，迫使他是想要弄清楚這一案子的真相。
朱砂，又稱為辰砂、丹砂、汞砂，乃是硫化汞礦物，是煉汞最主要的礦物原料，同時也是中醫藥材中一味常用的藥材，具有鎮靜、安神和殺菌等功效。朱砂含毒，但毒性極低，按藥量正常服用，鮮有中毒的狀況發生，除非長期、過量的服用含有朱砂成分的藥物，才會引起中毒，按照文獻經常見著的朱砂中毒案例，患者無一例外都是服用朱砂超過一年甚至五年以上的。
依照朱砂此番特性，狀紙里所述，齊陳氏服用了徐明杰開具的藥方導致朱砂中毒從而當夜斃命，這顯然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另外，那尸檢報告昨夜里就已經出來了，但卻是拖到了開堂之后才遲遲呈上，不免讓人覺得原告狀師此舉是想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令被告狀師王中本無從準備、無從辯駁，從而迫使府衙草草判定結案，只怕原告狀師沒想到王中本直接提出了他這番不符合規矩的證據提交，又要求停堂等候再次升堂問審。
洛澗趁著人群散去，便是悄悄跟上了被告狀師的王中本，以他的身法想要跟蹤一個普通尋常人而不被發覺，并不是什么難事，不過他還是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王中本的面前，作揖鞠禮道：“王狀師，你好，在下想請你幫個忙。”
王中本被忽然冒出來的陌生人攔住，又說要請自己幫忙，不禁是面露出了些警惕，問道：“你是誰？要我幫你的什么忙？”
洛澗見他如此神色，笑道：“王狀師不用緊張，在下洛澗，并不是惡人，此番阻了狀師的去路也沒有惡意。在下方才也在公堂之外，見著了今日的堂審，所以想請王狀師幫個忙。”
王中本上下打量了一番洛澗，見他衣服乃是江湖書生的裝扮，以為他也是有案子在身，想要請自己替他打官司，便是道：“你要我幫你什么？如果想請我打官司作狀師，還請收言，眼下我還有徐大夫這一案子在手，不便再與他人作狀師。”
洛澗擺了擺手，道：“王狀師誤會了，我并非是想請王狀師打官司。此番是覺得徐大夫這個案子疑點過多，似乎另有隱情，所以想請王狀師幫忙，一起查明真相。”
王中本聞言先是一喜，隨即又有些懷疑，但還是出言問道：“你想要我幫什么忙？”
洛澗道：“現在徐大夫被關在了衙門的牢房里，可否勞煩王狀師引薦，讓我去與徐大夫見上一面，談幾句話？”
王中本擔心眼前此人查真相事假，謀害徐大夫是真，順道還牽引自己下水，落得個洗不清的污名，便道：“你與徐大夫非親非故，又不是狀師以及官府中人，衙門府怎么能讓你隨意去見徐大夫的？”說罷，便是不想理會洛澗，轉身就走。
洛澗忙是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道：“王狀師，慢些走慢些走。”
王中本見他如此糾纏不休，不禁是心里有些氣惱，剛想出言責斥，卻見洛澗從懷中內袋里掏出了一塊鐵鑄的令牌，他雖非是官府中人，但常年替人打官司，接觸衙門、大理寺等司法機關處，又豈會是不認得這份令牌的？若非洛澗攙扶著他，他都險些是想要跪下行禮了，嘴里是忙道：“不知道是大理寺的大人蒞臨，還請大人恕罪。”
洛澗心底里嘿嘿一笑：嘿，張兄啊張兄，你的這令牌與官府中人打起交道來，可真是管用啊。
王中本現在宛如是撈到救命稻草一般，道：“大人，徐大夫是清白的，請大人一定要查明真相，還徐大夫一個公道啊。”
洛澗道：“我還有其他事情在身，不方便展露身份，只能暗中調查一番，你替我引路，讓我見一見徐大夫，我有些話想要問清楚徐大夫。”
王中本道：“好好！我這就為大人引路。”
隨后，在王中本的帶領下，他是順利的進到了衙門府的大牢里，這些獄卒見是王中本，倒也是沒有過分阻攔，他們家中老父苦母或多或少也是受過了徐大夫的診治，故而是心中對于徐大夫十分的敬重。
王中本亦是如此，數月前他家中父親犯病告危，幾乎是一只腳就要邁進了鬼門關，諸多的大夫診治過之后都搖頭苦嘆，讓準備其身后事。而徐明杰妙手回春，生生是將他父親給救了回來，如此大恩，王中本又怎么能不報？如今聽說了徐大夫犯官司，他忙是四處搜尋證據、寫狀紙、辯詞，要替徐大夫討一個公道。
洛澗第一次見著牢房，倒也是與后世里在影視里見著的相差無幾，灰石墻、木柵欄、粗鐵鏈、大銅鎖…
此時，最關鍵的徐明杰大夫，正在牢房里氣定神閑的與人看病診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