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小怪死死地盯著那蘇暮心,神情癡癡傻傻的模樣,竟然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實在是有些丟人了。
洛澗不由得心道:這劉兄也太沒志氣了吧?不就是個花魁么?怎么就被迷得神魂顛倒了?看來劉兄對這花魁蘇暮心是動了心呀,我就且幫他一把好了。
洛澗見自己的聲音已然是傳不到遼東小怪的耳朵里了,便用盡力氣在遼東小怪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遼東小怪吃痛之下“啊”地一聲驚叫了起來。
而他的這一聲叫喊,卻也是如一聲驚雷般響起,那蘇暮心和長樂苑中的諸位公子、富紳的目光便都被這邊吸引了過來。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遼東小怪也從那癡癡地神色中恢復了,見蘇暮心正盯住自己,他急忙道:“蘇…蘇…蘇小姐…”
眾人見他說話這般結結巴巴的,便都哄笑了起來。
蘇暮心見多識廣,識人無數,自然不會過多在意,朝遼東小怪微微一笑,行了個禮,道:“小女子有禮了。”
與遼東小怪打過招呼之后,便轉過臉去與其他人說話去了。
方才最先說話的柳信平道:“適才聽聞暮心姑娘一曲,婉轉動聽,此音真乃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暮心姑娘不僅有天人之色,更有天人之技,實在是讓信平好生仰慕啊。”
蘇暮心掩唇輕聲嬌笑道:“柳公子過獎了,暮心蒲柳之姿,哪能入得柳公子法眼。這撫琴弄長的雕蟲小技,更是不足以道。”
張逸道:“這柳信平是余杭總督的大公子。”
洛澗聞言不由得一驚,道:“沒想到這蘇暮心這么大的魅力,竟然連總督公子都慕名前來瞻仰。”
張逸道:“呵呵,這只是比較出風頭的,你看那邊,那是駐防張將軍的公子,那是余杭府尹的公子…”
張逸就這么隨便一點,便是十數個官宦之后。
只見那蘇暮心神色嬌媚,說話間,眼光盈盈流轉,有種說不出的動人姿色。雖然口中謙虛,但是眼神中透露的欣喜卻是不言而喻了。
柳信平高聲道:“暮心姑娘太謙虛了。姑娘花容月貌暫且不談,單單就這一曲應令詩,便是稱得上當世之大家,堪稱登峰造極,完美無缺。”
蘇暮心謙虛地道:“柳公子謬贊了。”臉上洋溢的幾分驕傲之色,卻是掩蓋不住。單論琴技與唱曲而論,她的確有自信可以稱得上當世大家。
眾人見柳信平已經搶先撿了些好聽的話夸獎,也都你一言我一語地不吝贊美之詞。
蘇暮心顧盼間神態嫵媚,眾人皆是沉醉在她迷人的笑臉之中。
眾人的贊美聲雖然吵雜,但蘇暮心聽覺何其靈敏,偏偏在一片贊揚之詞中聽到了有人輕輕的冷哼了一聲,發出了極為不屑的聲音。
這一聲雖輕,也是在單獨的雅間之中,卻瞞不過蘇暮心,她循著聲看去,卻見是那結結巴巴說不好話的公子一行。
蘇暮心在紅塵之所見過萬般人物,士農工商亦或是走江湖之人,一眼掃過雖不敢說完全肯定,但至少八九不離十。她見這四人,雖然穿著一般布衣書生服飾,但眼眉間透露出來的凌厲和從容,不難看出是江湖中人。
蘇暮心掃過這四人,見那冷笑之色掛在洛澗臉上,似乎是對自己有幾分輕蔑,心里不由得暗自惱怒,臉上卻是做出笑容,道:“請問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洛澗見她對著自己看來,自知是自己那聲不屑的冷哼被她聽了去,是想來找回面子了。
洛澗當然不懼,當下微笑著說道:“在下洛澗,方才已經與蘇小姐打過招呼。”
雅間內三人見洛澗吸引了蘇暮心的注意,不由得有些擔心,此行他們四人是想來悄悄打探一下劫風竊雪的行蹤的。這下倒好,整個長樂苑的眼球都轉向了他們這處雅間來了。
蘇暮心饒有興致的看著他,道:“請恕暮心愚昧,可是暮心那幾手微末之技,難以入得公子尊耳?”
洛澗嘴角浮起一絲笑容,道:“姑娘的琴是好琴,曲是好曲,詩亦是好詩,只是…”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卻不在說了。
蘇暮心道:“只是什么?”
洛澗瞧了一眼遼東小怪,道:“只是我這劉兄說,蘇小姐的曲里至少兩處不足。”
眾人皆是有些吃驚,在柳信平夸贊之后,竟然出言拼點不足,膽子也是忒大了些,不由得都在想這是哪位大人之后?竟然絲毫不懼柳信平。
蘇暮心尚未開口,柳信平便已經是大聲呵道:“你算哪跟蔥,竟然也敢隨便編排暮心姑娘的詩曲?”
柳信平在洛澗開口之際,就已經暗自打量了他雅間之內的四人,他雖然不說對當朝大官侯爵的公子都認得,但是也認得七七八八,見他們四人皆是生面孔,不像是王侯將相之后。他剛才與蘇暮心交流正歡,自己的一番贊詞也都拍對了蘇暮心的馬屁,沒準會在蘇暮心那里留下個深刻的印象,現在卻叫他壞了好事,自然是有些惱火。
洛澗雖然知道憑安蠡笙和遼東小怪的武藝,絲毫不需要畏懼當中所有人,但是張逸在朝為官,這總督大人的公子卻是不好得罪,不然日后讓他查了出來,對張逸的仕途非常不好。
洛澗故意裝著沒有聽到,只把眼光盯在了蘇暮心的身上,看她是個如何說法。
蘇暮心奇怪的看了遼東小怪一眼,微笑道:“這位公子又如何稱呼?但不知道我詩曲里還有哪些不足?煩請公子指正一二。”
遼東小怪卻是整個人都傻在那里了,那副癡癡的模樣,怎么也看不出來是要指正別人不足的樣子。
洛澗在桌下提了他兩腳,他卻是絲毫沒有反應,洛澗心里不由得暗罵:這劉兄真的是太窩囊了,蠡笙的容貌比起這蘇暮心絲毫不差,平日里也不見得你看蠡笙看癡了!
洛澗心里雖然暗罵,口里卻趕緊道:“劉兄正在思尋蘇小姐曲里的其他不足,讓我先代為回答吧。”
蘇暮心沒有異議,示意洛澗請說。
洛澗道:“蘇小姐,既然是不足,那就必定明顯。尤其是在蘇小姐如此完美的技藝之下,稍微留心,便不難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