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深邃的眼瞇著,目光尖銳凜冽,仿若要將她刻進眼里。
薄揚的牙關咬著,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來。
好久不見。
這該死的女人…
已經過去多久了?都快十年了吧?她還知道回來?
林溪的長相和十年前并沒有太多變化,變的是氣質。時間磨平了她的棱角,也抹去了她的青澀,剩下的是沉淀后的淡然和穩重。
只不過此刻的她,忙了一天,看上去有些邋遢。
在林溪的眼里,薄揚也一樣,變化不大。
歲月仿佛對他格外溫柔,十年前就英氣俊逸,眼下似乎更加豐神俊朗。
雖說她偶然在財經雜志上看到過他的專訪上的照片,但不得不說,真人看起來更好看。
“我大概是走錯了。”
林溪回過神來,忍住一切情緒,平靜說了句就轉身欲走,再在這里多待一秒心里都不好受。
她也反應過來這恐怕是叔叔的算計,打著和宴河企業那姓劉的鰥夫相親的幌子,但心里終究還是想拿下博天集團的新項目吧。
薄揚寒涼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寧愿和宴河那死了老婆的劉總見面,卻和我多待一秒鐘都不愿意?呵…”
薄揚冷笑的一聲,敲在林溪心上,她沒轉身都能聽到他從沙發上站起來的聲音。
一時之間,她頭皮都發緊。
身后有逼近的腳步,一步步仿佛踩在她的心上。
薄揚走到了她的身后,距離很近。
林溪幾乎能夠聽得見他的呼吸,隱忍著的,像是就連呼吸都在壓抑著憤怒。
當年為了離開他,林溪做了自己所能做的,對他而言最殘忍的事情。
她將十張五十萬限額的不記名支票,整齊擺在他的面前,那時候林溪幾乎能聽到他心在滴血的聲音。
他有多恨她。
她心知肚明。
林溪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卻是才一轉身,就被他堵在了門上。
距離近得讓她的呼吸都有些不暢。
艱難穩住了情緒,林溪面色不改地開口,“的確是好久不見。”
她雖是面不改色,卻始終沒有直視他的眼睛,眸子里幾乎沒有焦點,口不對心的摒除了一切情緒,冷靜說道,“但我們之間沒有必要敘舊吧?當年也不是什么好合好散的場面,難不成薄總認為,我們再見還能做朋友?”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刺痛了薄揚,是她那聲疏遠的稱呼‘薄總’?還是每一句都刺痛了他?
又或者是,林溪的存在,于他而言都是心上拔不出來的一根刺,扎在那里時時刻刻都在刺痛他,提醒著他,當初她留下的無法愈合的傷。
“誰要和你做朋友。”薄揚的聲音溫度更低,散發出來的氣勢懾人,咬牙切齒,“我恨不得生吃了你。”
林溪始終垂眸不直視他,聽了這話,手指不由自主攥緊,繼續口不對心地說道,“你恨我,我清楚。所以又何必在這里礙你的眼?兩不相見,兩不相欠,相安無事不是很好么。抱歉,薄總,能讓我走么?”
“你做夢!”
薄揚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只能看向他的眼睛,“相安無事?你憑什么覺得,我會放過你?你又憑什么覺得,林強能把你賣給宴河那死了老婆的鰥夫,就不會把你賣給我?”
林溪眸中強裝的冷靜終于端不住了,震驚的情緒在眸底漾起,面色頓時有些蒼白,嘴唇緊抿。
看到她臉上的冷靜淡定終于破碎,薄揚似乎滿意了些,唇角挑出一抹凜冽的弧度,拿出手機就撥了個電話出去。
“進來。”他對那頭指示了一句,就掛了電話。
沒十秒鐘,就響起了敲門聲。
不等林溪反應,薄揚已經抓住她的手腕,拉到了身旁,打開門。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進來,“薄總。”
齊睿文是薄揚的助理,手中提著個公文包,看向薄揚。
“城西那塊地皮新項目的單子,東源的林強不是很想拿么?讓秦天去和他談,把這單子給他。”
薄揚淡聲吩咐著,齊睿文一絲不茍地點頭,“好的。我會轉告秦總。”
“東西給我。你先出去。”薄揚向他伸出手去,齊睿文就打開公文包,拿出了一份文件遞到他的手里,馬上就從茶室離開。
林溪怔怔地看著薄揚手中的那份文件頭上幾個加粗加黑的字——債權轉讓協議。
她明白了,叔叔已經把那五百多萬的債,轉給了薄揚。
也就頓時清醒,薄揚的話的確沒有錯,她那有‘良心’的叔叔能把她安排給一個死了老婆的鰥夫,就能把她賣給薄揚。
更何況,還不止五百萬,薄揚只一句話就將林強夢寐以求的那個項目的合作案給了他。
林溪苦笑了一下,他的確不會放過她,不打算和她相安無事兩不相見,她知道他的恨,卻不知道他這么恨之入骨,他想要的,是報復吧。
林溪的笑容落進薄揚的眼里,他未察其中的苦澀,看著她還能笑得出來,不免有些扎眼。
“很好笑?”他眉眼凝著,漂亮的眼如同黑曜石一般深沉。
林溪看向他,唇角苦澀的弧度逐漸收斂,停頓片刻臻首低垂,“嗯,覺得自己很可笑。”
目光若有似無地朝著他手中的文件掃了一眼,“沒想到,我居然比薄總值錢。”
當年和他分手,她也只給了他五百萬而已。
“五百多萬的債,加上博天新項目的合作案,更不是一個小數字吧。”
她以前就這么牙尖嘴利,風淡云輕卻能三言兩語就能把人說得語塞,以前薄揚總覺得她就算牙尖嘴利也可愛。
眼下聽著,卻是字字扎心。
“不見棺材不掉淚。”薄揚低聲一句,捏住她尖尖的下巴,“林溪,我曾經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吧?”
林溪抿唇不答,哪里會不記得?
她給他錢,那樣的羞辱他都忍了,他那么挽留她。她卻依舊決絕,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
他后來似是絕望了,他說,林溪,莫欺少年窮。你給我的這些羞辱,你對我的這些決絕,終有一天我會原數奉還。你敢走,就別后悔,別回來。
所以這些年,她不敢回頭,不敢后悔,不敢回來。
沒想到都快十年了,兜兜轉轉卻終究狹路相逢。
林溪深吸了一口氣,揚眸對視他,“我不會跑,錢我會還。你想怎么報復,我都接著。如果沒什么事的話,薄總,我先走了。我還有工作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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