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完這句,林溪幾乎是慌不擇路的倉皇逃離,用力拉開茶室的門,匆匆離開。
因為太過急切,途中撞到一個人的肩頭都來不及多注意,低聲道歉一句就馬上離開了二樓茶座。
秦天揉了揉被林溪撞疼的肩膀,皺著眉頭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然后才狐疑地看向了長安廳。
就看到了薄揚那張冷冽的俊顏。
“哎我說你不是吧…”
秦天咧了咧嘴走到長安廳的門口,倚靠著門框就問道,“剛聽睿文說你打算把城西那塊地皮的合作單子給林強,我還以為你對林溪余情未了呢?你怎么她了?她臉白得像紙似的…”
走到薄揚面前,秦天就看了一眼他手里那份文件,不由得嘖嘖了起來,“這什么?她的賣身契?你可算是報仇雪恨揚眉吐氣了?”
薄揚不語,只斜眸冷睨了秦天一眼。
后者打著哈哈說道,“你可別瞪著我。”
說著,秦天就遞了個文件袋給他,“我就知道你和她之間,那些愛啊恨啊,哪有那么容易就消散了?所以,喏,不用謝我。”
薄揚虛著眼看向秦天,沒接。
“怕你會感興趣,所以我讓睿文去查的。”秦天在文件袋上彈了彈,“林溪的資料。”
其實在酒店門口聽到林溪和林強對話的那天,秦天就讓齊睿文去查了的,今天正好拿到,順便就拿過來給薄揚了。
原本沒接的薄揚,在聽到這話之后,唇角緊抿,但卻伸出了手去。
調查的內容,秦天已經看過了,所以有些唏噓。
說道,“當年林氏那么富甲一方,說垮就垮了,她跌落云端,人生幾乎是顛覆的,我覺得你不用報復她了,她現在過的人生,已經是老天對她的報復了吧。說起來,林溪還真是不容易啊…”
薄揚聽著這話,眉頭越皺越緊,手指不由自主的在文件袋上掐出印子來。
聽到她過得不好,應該高興才對,此刻心里那些不是滋味兒,是怎么回事?
秦天并不知道薄揚的心境,依舊自顧自說著,“其實就算林氏垮了,她留在國外,有名牌學歷傍身,日子過得也不會太差,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把能賣的都賣了就回了國…”
秦天話還沒說完,就只見薄揚已經朝外走去。
齊睿文作為薄揚的總助,是準備跟上去的,卻被秦天制止了,“由他去吧。”
看著薄揚離開的背影,秦天輕嘆一口搖搖頭,吐出兩個字來,“冤家。”
不然怎么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呢。
林溪從盛和國際離開之后,心情一直難以平復,原本以為自己能夠面對家道中落這樣巨大的變故,就能夠處變不驚的扛下一切事情。
卻沒想到,就連這點自信,也因為薄揚的出現,輕而易舉就被打碎了。
天已經黑了,夜晚的江城,霓虹閃爍。
林溪走在夜色下的江城街道,路燈將她的影子一節節拉長。
晚上九點,培訓中心還有一節課要去講。
活在底層的人就是這樣,無論發生了什么事情,工作還得繼續,為了生活下去。這世界不會因為你的情緒,有任何改變。
培訓中心離盛和國際并不是太遠,林溪是步行過去的,離九點還有一段時間,足夠她這一路上將情緒平復下來。
林溪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道路上,一輛黑色的賓利以很緩慢的速度行駛在路邊,始終跟在她的后頭。
駕駛座里的男人,握著方向盤,耳朵上掛著藍牙耳機。目光炯炯地看著人行道上走著的那個單薄的背影。
副駕座上放著文件袋里拿出來的幾張紙,上頭是林溪的一些書面資料。
比如她的學歷工作經歷,家庭住址這些,其實就是簡歷。
藍牙耳機傳來的,是齊睿文的聲音,“除了本職工作之外,她業余時間在元和路上的弘文培訓中心兼職做英語老師,有時候晚上還會去做租車司機和代駕。”
“知道了。”
薄揚掛了電話,眉心擰成一個結。
既然當初走得那么決絕瀟灑不留情面,為什么不活出個人樣來?
他已經認出來了她走的路線,就是去元和路的。
晚飯也沒吃,就要去兼職了么?
看著人行道上那女人單薄的背影,薄揚嘴唇緊抿,所以,她才瘦成這樣?
林溪一直走了十五分鐘,才到了培訓中心。
前臺凌瑤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英文名laura,她有著甜美的笑臉,“林溪,稍等,我把今天你課堂的學生名單打出來。”
“嗯,謝謝。”林溪點了點頭,指了指門外,“我就在門口,等會進來。”
走出培訓中心,林溪就在路邊的花壇坐下,沒有任何動作的怔忪了一會兒。
這才從包里拿出了一塊巴掌大的三明治和一小瓶礦泉水。
她的晚餐。
拆開包裝紙,輕輕咬了一口。不知為何,原本以為能控制得很好的情緒,瞬間崩塌了。
眼睛有些發酸,林溪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也無法遏制眼底的熱意。
坐在路邊流眼淚的話,還是有些太不像樣了。
林溪趕緊垂下頭,任憑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落在自己握著三明治的手指上。
緊咬嘴唇片刻,才顫抖著長長呼出一口氣,直起頭來,抬手擦去臉上的淚水。
又咬了一口三明治,嚼蠟一般,剛咽下去,凌瑤就從培訓中心門口走了出來,“林溪,名單在這里,學員都已經到齊了。”
林溪馬上將三明治收起來,點頭就站起身來,“我這就去。”
接過了名單,跟著凌瑤一起走進去,林溪側目看到她的表情并沒有異樣,有些慶幸自己的脆弱并沒有被人看見。
林溪并不知道,就在培訓中心大門不遠處的路邊,那輛深沉的黑色豪車停在那里。
她剛才的脆弱、流淚,故作堅強的模樣,還有那兩口三明治就解決了的晚餐。
這一切,都被一雙深邃的眸捕捉。
駕駛座上的男人,手指將方向盤攥得格外緊。
好一會兒,薄揚才撥了齊睿文的電話。
齊睿文在那頭依舊是一絲不茍的恭謹,“薄總,有什么吩咐?”
“幫我找一個代駕,十點半到江濱來接我。”
齊睿文不解,畢竟,薄總有專用司機輪班,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呃,是要讓楊司機過來么?”
“代駕!用你的名字預約,給我指定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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