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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圩五聞 水代魚臨

  沒有氣泡吐出,沒有魚符出現,它就像千年前的魚臨淵,讓水色的雙手微微一滯。

  看的樣子,是不想讓水色還回近水披。

  可無論水色如何動用靈力去理解,都無法捕捉到它的心思。

  此時。

  雖然幻化成龍魚的模樣,但水色心里深知,這不是它原本的樣子。

  “你…為何不讓他重新披上這近水披?即便他依舊什么都無法回想起,這也是屬于魚主之物!”

  左丘雨以相似的目光,看著眼前那條“神奇”的靈獸。

  仿佛經過與水色一番交心后,水色所言,也就成了她心中所言。

  似乎很容易聽懂水色所言,轉過魚頭看向魚臨淵,緊盯著那雙淡藍色的眸子,口中一陣咕嘟咕嘟。

  無數氣泡猶如魚臨淵自己的心聲一樣,在他胸口、耳畔、面前不斷破裂。

  而這些氣泡破裂后,并沒有任何聲音落入水色和左丘雨的耳中。

  如同魚和魚之間的“私”語,連身為水靈的水色,都無法參透其中含義。

  只見,先前木訥地魚臨淵,在經過水色親述,這般點撥后,輕輕點了幾次頭。

  夜色下,他臉上,也第一次有了些許屬于魚主的冷俊和嚴肅。

  隨即。

  修長的睫毛微動,注視著的淡藍色眸子,看了看水色臂彎上的玉銀披風。

  “說,這近水披雖屬于魚主,可如今,你比我這魚主更加需要!”

  “說,我失去的記憶是永遠無法找回的,就算重新披上它也無濟于事,這是魚主逆轉輪回的代價…”

  “說,讓你免受邪惡侵染,就是對我這魚主最大的幫助。”

  “說,你有近水披守護,我這魚主才能作餌,令更多的魚來上鉤!”

  “說,我這魚主沒有近水披,才能便宜行事。”

  “還說,不斷遺忘,是龍魚一族免受邪惡入體的方式,不用刻意讓我找回記憶。記憶產生的雜念,才是龍魚最大的對手!”

  “最后說,如果我這魚主,因為沒有近水披而變得是非不分,善惡難辨。到時,你可以穿著近水披,將魚面送回輪回之地!”

  這是水色,第一次聽魚臨淵如此多言,盡管是在轉達的意思,卻像婦人的碎念一般嘮叨。

  可就是這樣的魚臨淵,讓水色再一次“心花”怒放。

  哪怕他不記得自己,不記得過去,但看到他不再像那千年時光一樣重復吐著氣泡,“心”中總有說不出的歡愉。

  披風向后一甩,索性重新系好。

  甚至水色順勢拿出面紗,讓那絕世容顏再次變得朦朧。

  那身白衣,在玉銀披風的襯托下,風韻更加明顯。

  她知道。

  傻魚脫下近水披救了自己,還將用近水披守護著自己。

  魚是之前的魚,也不是之前的“魚”。

  但這種如出一轍的心意,令水色找不到理由拒絕。

  水色眼中,眸光閃動,似有萬千思緒涌上心頭,在那魚符內的桃花上,化作晶瑩露珠。

  她雙手背在身后,不時感受著披風上熟悉的弱水靈力,面紗下的臉頰有些微紅。

  每向魚臨淵走出一步都會停頓一下,每一次停頓都會古怪地朝魚臨淵眨巴著眼睛。

  似乎水色也學著凡人女子一般,偷偷在“心”中使“壞”。

  在距魚臨淵一步之遙停下,猛然睜大眼睛,用有幾分任性,有幾分刁蠻,有幾分期待的口吻問他。

  “水不想聽‘說’,只想聽魚怎么說!”

  說著,圈圈漣漪散開,靈力在近水披的加持之下,變得更為精純。

  她想聽一句,那屬于眼前這個魚臨淵的,心聲。

  “魚在,水在!”

  水不會像凡人一樣做夢,可這句水色似在“夢”里聽到過的話,令她胸口魚符內的桃花,如臨春天。

  怦怦。

  怦怦…

  水色像第一次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情不自禁地伸出雙臂,就要撲入魚臨淵懷中。

  可就在此時。

  又一次橫亙在她和魚臨淵面前,擺動魚尾凝望著她。

  距離如此之近,讓她驟然止步。

  水色心里雖有些尷尬和失落,卻并不會埋怨。

  不遠處的左丘雨眉頭一皺,內心不免多了幾分猜測。

  她不是水,更不會像水色那般單純。

  盡管不知所想,可在人間流傳著一句話:事出反常必有妖。

  魚主身邊那靈獸,分明另有用意。

  眼見水色緩緩退后兩步,左丘雨在心里為水色鳴不平。

  直到水色聽見她心聲看了過來,她才將臉轉向別處,裝作不經意。

  幾乎與此同時。

  魚臨淵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一抹感激在水藍色的眸子里隱沒。

  他還有半句話,同樣是所說,卻沒能說出口。

  水在,魚未必。

  甚至,他只是把那晦澀“魚言”里的好意說給她聽,而把所有不好的,都悄悄收起。

  聽聞這“名”為水色的水靈,講了那么多和魚有關的事情,即便沒有記憶,不讓她受到傷害也是魚的天性。

  念及此處。

  魚臨淵故意向前一步,和水色保持著兩步距離。

  可就是這兩步,他已經能感受到,那比剛才更為強橫的壓迫和排斥之力。

  來自水色,亦或者說,是來自近水披。

  有阻攔時,還能勉強支撐在一步距離,此時已難以接近兩步范圍。

  魚臨淵自己也說不清,明明記憶里沒有那白衣女子的身影,很多東西都是聽她口述。

  可不知為何。

  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已無法再披上近水披,甚至會隨著時間流逝,可以接近的距離會越來越遠。

  直至最后。

  像所有被邪惡侵蝕的龍魚一樣,在近水披前,舉步維艱。

  恰在此時。

  魚臨淵背后,一根玉銀色長發悄然變為黑色,又隨即被其他發絲掩蓋,似從未出現。

  告訴魚臨淵。

  其實,從脫下近水披時,他就已不再是“魚主”。

  那無孔不入的邪惡,怎會輕易放任魚臨淵離開明鏡臺。

  失去近水披的庇護,龍魚的結局只有一個。

  只是。

  因為龍魚一族已再無其他龍魚可行凈靈之禮,魚面尚且不會自行回歸。

  魚臨淵轉身看向地界的夜空,背影顯得有些清冷。

  一陣獨屬于萬妖林的怪風刮過,那一頭玉銀長發在風中翻飛。

  月光落在他肩上,不再泛起微微的波,似乎能被他隨意動用的弱水靈力,也在一點點離他而去。

  可是這一切,水色不知,左丘雨同樣不知。

  “從現在起,水主亦是魚主,你能代我,魚臨三界么?”

  魚臨淵低聲呢喃,如同自言自語。

  他不想讓水色她們聽到,細微的聲音直接被萬妖林真正的“風季”帶走。

  手臂抬起,戴上魚面。

  水色口中那條“臭魚”,此刻眉目變幻,似乎變得比之前丑陋很多。

  再次轉過身。

  魚臨淵盯著水色和左丘雨,面露古怪。

  “怎么,這么快就不認識了?如此說來,你們的記性可還不如我這條魚呢!”

  他似有意無意地分散水色和左丘雨注意,看向水仙所化那一灘弱水。

  左丘雨深吸一口氣,肆無忌憚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假裝的嫌棄。

  “不是不認識,是不好看!不好看!”

  水色隔著面紗輕笑,手背輕掩口鼻,聲音里都是竊喜。

  “你這樣的魚,就算水見了也會逃離!”

  “那她呢?”

  經魚臨淵提醒,水色才從之前的事情里,想起水仙。

  玉手掐訣,靈力涌動,水仙慢慢從弱水化為那粉色留仙裙的姑娘。

  然而。

  水仙睜眼地第一句話不是“姐姐”,而是指著魚臨淵背后的夜空。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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