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走后,王氏忍不住氣得跺腳。
“母親她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就由著侯爺,要是讓人知道侯府主母居然是個罪臣的遺孀,陛下定會為此惡了咱們侯府…”
她扭頭瞪了眼吳氏:“剛才你怎么不攔著?”
吳氏頂了回去:“那大嫂怎么不攔?”
“我…”
王氏語噎。
她要是敢攔,還讓吳氏出頭干什么?
吳氏個子嬌小,可氣勢卻半點不弱,涼颼颼的說道:“大嫂要真那么有骨氣,聲音不妨再大點,回頭滿京城的都該知道,咱們宣平侯府的夫人是誰。”
“母親已經說了,二嫂入了宣平侯府,便是謝家人,你要是不滿意,就去找二哥和母親說去。”
吳氏說完就領著三房的雙胞胎女兒謝錦月、謝錦云走了。
王氏卻是氣得跳腳。
“你…”
她聲音剛提起來,就想起吳氏的話,連忙又急急壓了下來,聲音從牙縫里擠了出來:
“裝什么裝,剛才還一副不情愿的樣子,這會兒子就賣起乖來,什么東西,還不是看到二房的在意那狐媚子,就想湊上去討好…”
“娘!”
謝嬌嬌站在一旁,看著不遠處的謝青珩三人,連忙扯了王氏一下。
她真是怕了她娘這張嘴。
王氏撞上謝青珩滿是沉色的眼睛,又看著站在他身邊帶著面具的沈棠溪,悻悻然的閉上嘴,被謝嬌嬌半拉半拽著出了前院。
所有人都離開之后,就只剩下一地狼藉。
謝嬛神色惶然,有些不知所措。
“鬧夠了?”
謝青珩看著她。
謝嬛嘴唇微顫,被謝青珩看的不敢抬頭,卻還是低聲辯解道:“我真不知道蘇阮的身份,而且父親為什么不說,他要是早一些告訴我們,我怎么會鬧。”
“跟你說,跟你說什么?”
謝青珩帶著隱怒:
“告訴你他殺了蘇宣民,卻又接了他妻女回府?”
“你知道那蘇宣民是什么人嗎,你又知不知道他牽扯了多少事情?父親要是告訴了你,你就能心甘情愿的接受陳氏和蘇阮?不,你只會鬧的更大。”
“你不喜歡蘇阮,不喜歡陳氏,就恨不得鬧的人盡皆知,連孽種這種污穢之言你都說得出口,你到底跟誰學的?!”
謝嬛從未被謝青珩這般呵斥過,頓時眼圈泛紅,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沈棠溪見謝青珩臉色難看,在旁開口道:“算了青珩,表妹也是不知道才會犯錯,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去把青陽接回來,還有那牌位…”
“這事情要是其他人做的也就算了,要真是青陽…”
他說了一半便沒說了,可是謝青珩卻是臉色鐵青。
謝淵親手殺了蘇宣民,又瞞著陳氏母女的身份將人接回府中,不僅大肆宣揚,甚至一反常態的大辦喜宴,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娶了陳氏。
如果真的只是因為謝淵看上了陳氏的美色也就算了,可如果中間有別的內情,那就麻煩大了。
謝青珩咬牙:“這事要真是他做的,我打斷他的腿!”
謝青珩轉身就走。
“哥!”
謝嬛連忙就想追上去,卻被沈棠溪伸手攔了下來。
謝嬛急聲道:“表哥,我哥他…”
“你哥那邊我會過去,等接了青陽我們就回來。”
“可是我…”
“表妹。”
沈棠溪打斷了謝嬛的話,微側著頭說道:“你不會到現在,還不明白你做錯了什么?”
謝嬛張了張嘴。
沈棠溪說道:“你如果只是因為不滿你父親娶妻發了脾氣,別人會說你心胸狹窄,可姑丈念著姑姑的情面,不會將你如何。”
“可是你卻當眾掀了陳氏的短,逼得蘇阮自爆了身份,讓你父親之前所有的遮掩都變成了一場空,如今青陽更是牽涉進了牌位被砸的事情里。”
“如果這事情不是青陽做的還好,萬一當真是他做的,你難道真想讓你父親和老夫人厭棄了你們?”
謝嬛臉色瞬間蒼白,眼中掛著淚:“可是蘇阮也鬧了…”
“蘇阮是蘇阮,她有理由。”
“她替她父親不甘,為她父親報仇,不管她做了什么,那碎掉的牌位和你父親的愧疚,就足以抵消她今天所有的過錯,可是你呢?你拿什么去讓你父親和老夫人消氣?”
沈棠溪垂眼看著她。
“你現在跟著我們出府,等蘇阮醒過來,再鬧一通,讓你父親的愧疚更深,若是她再狠一些,稍使手段,便能離間了你們父女之情,這難道就是你想要的?”
謝嬛顫抖著嘴唇,伸手抓著沈棠溪的袖子:“表哥,那我該怎么辦?”
沈棠溪皺眉看了眼袖口,不著痕跡的掙脫了開來。
見她神情惶惶,有些不知所措,聲音低沉道:
“去找老夫人,去跟她認錯,然后什么都別說,去姑姑的牌位前跪著,誰叫你都別起來。”
謝嬛不明白沈棠溪為什么要讓她這么做,可是她卻知道,她這個表哥最是聰明,甚至比她哥哥還要厲害。
她紅著眼睛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而沈棠溪則是站在雪地里,看著謝嬛離開的背影,想起剛才那雙冷靜的黑眸,臉上的半邊面具遮掩住了他所有的神情。
蘇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