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濡揚起手正要丟鑰匙,千鈞一發時,遠處傳來了警笛聲。
“嗚哇嗚哇嗚哇…”
一聲聲警笛聲,讓黑衣壯漢們頓時變了臉色,仿佛驚弓之鳥,亂了分寸。
刀疤男更是立刻將腰上的手槍,對沖了尹以沫的太陽穴,情緒激動的詛咒道“他媽的顧相濡,你敢跟老子玩陰的!”
顧相濡臉色十分難看,看到刀疤男將槍對準尹以沫,他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心臟仿佛被一雙手緊緊攥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沒有報警,甚至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他來這里。
這種時候有警察只會添亂,只會逼綁匪魚死網破。
該死!是誰他媽誰報的警!
“你把槍放下!”顧相濡怒紅了雙眼,如一頭被激怒的野狼。
刀疤男冷笑。“這你他媽知道怕了?報警時你就該想到這一點!”
“不是我報的警,把槍放下,你會嚇著她的!”顧相濡怒吼。
“你一來警察就來了,你他媽騙三歲小孩兒呢!既然老子跑不掉了,就多拉幾個墊背的,這女人不值一個億,那我現在就斃了她!”
刀疤男扣著扳機的手指動了動。
“你敢!殺了她你就真的跑不掉了!你放了她我來跟你當人質,我可以開車護送你離開A市,車上的錢跟金條都是你的!”
顧相濡的話,讓刀疤男動搖了。
刀疤男何嘗不知道,若真殺了尹以沫,他和這群兄弟今天必死無疑。
顧相濡又說“警笛聲還在遠處,你們還有機會逃跑。死,生和錢,二選一,你選一個。”
刀疤男哈哈大笑。“我怎么知道你不會又耍花招,還是用你的女人當人質吧,這丫頭可比你單純多了!”
刀疤男話落,便將尹以沫拖到了摩托車上,手下的黑衣壯漢們也都騎上摩托車,準備逃竄。
“放了她,你不放心你就廢了我的腿!”
刀疤男低頭對著淚流滿面的尹以沫說“他真傻,這下我信了,不是他報的警。”
然后抬頭看向顧相濡。“當真?”
顧相濡點頭。“當真!”
“砰——”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響徹整個野地。
刀疤男開槍了!
對著顧相濡的左腿開了一槍,顧相濡高大的身軀僵硬,子彈穿過皮肉鑲嵌在肉里的疼痛,讓他身體傾斜,一條腿半跪在地上。
反應過來的尹以沫心痛萬分,拼命掙扎開刀疤男的束縛,踉蹌的跑到顧相濡身邊。
還沒來及碰到顧相濡,身體便又被人從后面拉住,尹以沫拼命揮舞著雙手,看著血不斷的從顧相濡腿上流出,情緒已經完全崩潰。
“沫兒別亂動,他們會傷了你,我沒事,聽話。”顧相濡眼眶通紅,抬頭溫柔的沖尹以沫笑。
尹以沫眼淚更加洶涌,對顧相濡搖著頭。
不要!
她不要顧相濡替她去死!
她不要!
刀疤男走到顧相濡身旁,拿走他手里的鑰匙,揮手讓兩個兄弟去架顧相濡上越野車。
顧相濡冷眼掃向來扶他的男人,陰狠的眼神讓兩個手下不敢上前。
“不用扶,我能走!”
顧相濡踉蹌走向尹以沫,走到她面前,大手略微顫抖擦了下她的眼淚。
“沫兒,我愛你。”
話落,顧相濡俯身在她唇上極盡溫柔的吻了一下。
然后,不敢再看尹以沫一眼,狠心轉身上了越野車。
她總是嫌他粗魯,親吻時不溫柔,但她不知道的是,他太愛她了,又極度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每次吻她克制不住自己。
他只是想讓尹以沫記住他的親吻,記住他顧相濡。
這次他可能無法全身而退,留給尹以沫一個溫柔的吻,讓她知道,他也可以像簡墨一樣溫柔。
沫兒,忘了我吧。
越野車開動,尹以沫哭著在后面追,黑壯漢們也都騎著摩托車駛離,空曠的野地,瞬間就只剩下尹以沫一個人。
“顧相濡————…”
尹以沫的嗓子在這一刻恢復,撕心裂肺哭喊著顧相濡的名字。
腳下一個踉蹌,尹以沫被一塊石頭絆倒在地,整個人向下趴去,臉頰被枯黃的野草刮出了血。
“顧相濡…嗚嗚嗚…我不要你這樣,你給我回來…顧相濡…嗚嗚嗚嗚…”
尹以沫一點一點看著車子消失不見,崩潰的用雙手捶著地面,用頭撞擊著地面,額頭紅腫,臉頰上有幾道猙獰的傷痕,滲著細細的小血珠。
她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自己的弱小任性。
顧相濡能為她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可自己每天還在懷疑他的真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愛她。
對不起顧相濡,我不配得到你的愛。
“嗚哇嗚哇嗚哇…”
幾輛警車趕到,幾名警察從車上下來,慌忙攙扶起地上哭得奄奄一息的尹以沫。
尹以沫抬頭看到警察旁邊站著一個女人,女人穿著便服,臉上揚著詭異的笑容。
“你…你是許芳嗎?”尹以沫聲音有些發顫。
女人笑容越來越大,似乎是勝利的微笑也似乎是嘲笑。“我是許芳。”
“你為什么這樣對我!?你憑什么這樣對我!?”
下一秒,尹以沫掙脫警察,瘋了般撲到許芳身上,撕打著許芳哀吼。
“為什么報警?你是想讓我和顧相濡都死在這里對嗎!?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活該你他媽被男人拋棄!你根本就不配做安安的母親!”
尹以沫失去理智的嘶吼,恨不得拿一把刀和許芳同歸于盡。
警察拉住失控的尹以沫,嚴聲安撫著她的情緒。“尹小姐,請你冷靜!徐女士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徐女士報警,我們怎么能趕來救你。”
尹以沫如同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又笑又哭,沖警察指著許芳說“她是綁架案的策劃者!她是主謀!你們把她抓起來,抓起來啊!”
警察不太相信尹以沫的話,因為她現在情緒很失控。“尹小姐,關于徐女士我們會做進一步的調查,請你和我們回警局,配合我們的工作,盡快抓住潛逃的綁匪,解救出顧先生才是關鍵。”
尹以沫恨恨的瞪著許芳,許芳還在一直笑,是那種神經質,叫人頭皮發麻的笑容。
“瘋子!瘋女人!我給你拼了!!!”
許芳的笑容,把尹以沫的情緒逼到徹底崩潰,還沒觸碰到許芳,整個人就已昏厥過去。
警察抱起昏厥的尹以沫上了車,當然還有撇不清關系的許芳,快速下山回了警察局。
許芳盯著尹以沫慘白的臉,神經質的大笑出聲。
“兒子,媽媽差一點就讓她過去陪你了,不要怪媽媽,你的顧叔叔正在去找你的路上。哈哈哈哈…”
許芳笑著笑著就哭了,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瘋癲的人。
慎人又凄慘。
警察聽到許芳的不打自招,察覺到許芳確實不對,立刻在她手上銬上了冰涼的手銬。
許芳低頭看著手上的手銬,笑容漸漸僵硬,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安安,等等媽媽,媽媽很快就來陪你了。
顧相濡將越野車開到碼頭,刀疤男躲在后座,槍口抵著顧相濡的后腰。
“快上船,別耍什么花招!”刀疤男低聲說。
“不想暴露,就閉上你的嘴。”顧相濡冷哼一聲,臉色慘白如紙,左腿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整條褲腿都被鮮血染紅。
刀疤男悻悻閉嘴。看著走過來的輪船船長,心臟緊張的快要跳出來。
船長朝顧相濡恭敬的鞠躬。“顧總,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顧相濡按下車窗,手指看上去自然,其實有規律的在敲打著方向盤。“好,起航。”
船長面露難色。“顧總,今天海上有大風浪,你此時出海可能遇到會遇到危險。”
“少廢話,起航!”顧相濡厲眸一掃,船長便識趣快速退下。
刀疤男見上了船,防備漸漸降低下來,一想到他馬上就要成為億萬富翁,在國外逍遙快活,興奮的槍口也遠離了顧相濡。
此時的顧相濡在他眼里,只不過是紙老虎,還是個受了傷的紙老虎,自然不在顧慮懼怕顧相濡。
他一個槍子,就能隨時要了顧相濡的命。
“你不驗驗貨?不怕我拿假幣,假金條糊弄你?”
顧相濡語氣冷淡,臉上的表情更像是在說,你猜是真是假。
刀疤男這才想起驗貨,顧相濡一向老謀深算,陰險狡詐,不是沒有拿假幣糊弄他的可能。
但顧相濡讓他驗貨,一定是想趁他驗貨時耍花招,他不驗!
若是真的,上了岸他放顧相濡走,若是假的,他就一槍崩了顧相濡。
刀疤男笑。“真假我都認了,這種時候就算是假的,我也要!”
“隨你。”顧相濡笑得云淡風輕,修長的手指伸進上衣口袋里,掏出了煙盒和火機,抽出一根點燃,抿了一口,吐出濃濃的煙圈。
悠閑的吞云吐霧起來,好像被槍抵住后腰的不是他,而是后面如坐針氈的刀疤男。
刀疤男很欽佩顧相濡的氣場,明明都淪為了一個階下囚,隨時有可能喪命,竟然還能淡然處之,鎮定自若。
“要來一根嗎?”顧相濡淡淡問,他能看出刀疤男很慌張,急需要香煙來安撫。
混黑道的男人,哪一個不是嗜煙如命,個個都是煙鬼。
刀疤男確實很想抽煙,他本就煙癮大,在有事或緊張的時候都要抽一根壓驚,顧相濡不抽煙還好,一聞到煙味他的煙癮就犯了。
刀疤男有些猶豫,怕顧相濡在煙里動手腳,咽了兩下口水沒回答。
“槍抵著我,船也開了,你還不放心?”顧相濡輕蔑的冷笑。
“來一根!”
刀疤男實在忍不住,一手接過顧相濡扔來的煙盒,另一只手依舊緊緊抵在顧相濡后腰上。
快速將煙塞進嘴里,低頭打火時,剛按下火機,身體瞬間一愣,雙眼瞪的如銅鈴般大,不可置信的看著拿著槍的顧相濡。
刀疤男的眉心正中央,鑲嵌入一顆子彈。
“嗯…你…”刀疤男沒來及多說一個字,整個身體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