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以前的震驚百里,威力雖大,攻擊范圍卻只有正前方九十度。
而現今的震驚百里,則能作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攻擊。雙掌一推,掌力四面八方同時沖擊,宛若連環滾雷,剛猛無儔,無堅不摧,當者披糜。
此刻,常威抓住剎那時機,打出震驚百里。
掌力八方橫掃之際,四大圣僧只覺似有泥石洪流迎面沖來,其威勢之兇險,似乎連堅城厚壩,都能一舉沖垮。
饒是以四大圣僧的武功,都不敢有絲毫怠慢,齊齊轉攻為守。
道信禪師雙掌連連劃弧,化出一個個掌力漩渦,偏轉、卸去狂沖而來的掌力。
智慧禪師心佛掌橫于胸前,以“掌蘊佛國”吸納掌力,再從足下卸入地里。
帝心尊者禪杖立于身前,如豎起一株菩提樹,立地生根,分開掌力洪流。
嘉祥禪師雙手拇指一橫一豎,連劃十字,似在虛空接連開出十字形裂口,將迎面沖來的掌力盡數納入虛空。
四大圣僧不愧是號稱每一人的武功,都只比寧道奇略遜的佛門宗師。即使先被常威以雷音之吼震懾,亦能在剎那之間反應過來,做出最佳應對。
而常威到底是以一敵四,縱使新“震驚百里”威力巨大,可同時攻擊四人,亦無法一舉建功,只能迫得四大圣僧反攻為守而已。
不過,常威要的,也就是這一個機會。
在四大圣僧各施本領,抵御化解“震驚百里”掌力之時。
先前被常威主動拋飛上天的“萬人”刀,升勢盡后,又旋轉著落下。當常威打出震驚百里后,萬人刀恰落至常威面前,刀柄似主動遞到常威手中一般,落入他右掌之中。
常威雙手一合,握住刀柄,真氣源源注入刀身之中。
先天真氣灌注之下,萬人刀綻出青芒,映亮夜空。同時一道龍形氣勁,自常威雙臂飛快游出,攀至萬人刀上,在長刀綻放的天青光芒映照之下,本是透明無色的龍形氣勁,亦化作天青之色。
常威雙手高舉長刀,吐氣開聲,一刀劈落。
這一刀斬落,怒綻的刀罡,赫然化作一道三丈長的巨大刀影,通體青碧,上纏青龍,刀借龍威,龍助刀勢,以裂天斬地之勢,照正面的嘉祥禪師重重斬落!
這一刀,乃常威受漫畫《風云》之中,聶風家傳“傲寒六訣”之驚寒一瞥啟發,糅合“新降龍十八掌”發力技巧,化掌為刀,創出的一記全新刀招。
早在射雕世界,他這一招就已開始草創,但并未真正完成。直至得到“萬人”刀之后,于前來蜀地的這半個月中,才終于正式完成。
此招威力太大,必須是神兵利器,才能承受住起手勢時的真氣灌注。
而常威手上,恰有一口關羽親鑄的“萬人”寶刀,可施展此新創刀招。
有感此刀呈天青之色,又曾為關羽佩刀,故常威為此招命名為——青龍怒!
刀影破空,刀罡長鳴,地面遙感刀罡銳氣,竟是無聲綻開一道三尺深的平滑裂口,閃電一般向著嘉祥禪師蔓延過去。
堪堪消解掉“震驚百里”掌力的嘉祥禪師,此時已不及閃避這一刀“青龍怒”。
而見了常威這一刀之威,饒是嘉祥禪心如琉璃,亦不由得暗自驚悸,情不自禁喧出佛號:“阿彌…陀佛!”
口喧佛號之際,他雙手拇指連點疾按,瞬間發出數十道指力,截向當頭劈下的三丈刀罡。
與此同時,智慧禪師、道信禪師、帝心尊者亦終于消解掉震驚百里掌力,見常威這一刀兇猛無匹,恐嘉祥難以無損接下,顧不得再圍攻常威,齊齊閃身掠向嘉祥,同時各出絕招,自側面截向三丈刀罡。
一道道心佛掌力、達摩掌力,一記記禪杖虛影,雨點般轟向刀罡。
四大圣僧合力截擊,饒是常威這一刀,連長安堅城都可以斬出一道裂口,亦無法真正對嘉祥造成任何傷害。
刀罡距離嘉祥頭頂尚有半尺之時,終于鏗然哀鳴一聲,像是一口真刀一般,迸碎成萬千碎片,四面迸射。這些刀罡余勁,洞穿堅石如穿朽木,四大圣僧亦不得不出手攔截刀罡余勁,免遭波及。
就在四大圣僧協力攔截刀罡之時。
斬出了“青龍怒”的常威,驀地收刀歸鞘,手掌隔空一抓,將數丈之外的獨孤鳳抓向自己。
獨孤鳳并未抵抗,反順著吸攝之力主動投來,瞬間落入常威掌中。
常威一手抓住獨孤鳳上臂,另一手提起銅罐,縱身一躍,旋風呼嘯之際,已至十余丈空中,然后在旋風包裹之下,帶著獨孤鳳飄然而去。
嗯,他必須走了。別看方才一戰,他似乎占到了上風,可代價是功力消耗得只剩三成。
他回氣速度是很快,卻還遠遠沒有達到“陰陽互易、循環不息”,真氣永無斷絕的境界。在四大圣僧這等高手圍攻之下,他的回氣速度,根本趕不上消耗速度,就算暫時不落下風,乃至占據上風,只要不能速戰速決,遲早會被耗盡功力。
而令他真正占據上風的“新震驚百里”,以及新創的“青龍怒”,又都是耗能大戶。這兩招,每一招打出去,都要消耗他一成有余的功力。兩招連出,近三成的功力就沒有了,根本來不及回氣。
因此他只能借這兩招創造的機會,在真氣還剩三成之時,帶上獨孤鳳趕緊跑路。
雖未能真的戰勝四大圣僧,不過也算是達成了與石之軒一樣的成就——在佛門四大圣僧聯手圍攻之下,成功全身而退!
這一成就,普天之下,目前也就只有石之軒達成過。
并且石之軒是憑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游斗逃跑,常威則是在正面硬碰之中,打出上風才尋機而遁。
所以常威這成就的含金量,比起石之軒可要高出不少,拿到江湖上宣揚,亦是能令無數武人震驚欽佩至五體投地的。
等四大圣僧掃清余勁,常威早已帶著獨孤鳳,在夜色掩護之下,于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便是四大圣僧靈覺敏銳,遙感之下,亦無從捕捉到常威去向。
“自在天魔…”帝心尊者眼角微微跳動:“似乎是駕風飛走…”
以他們眼力,即使方才忙于攔截刀罡余波,亦能看出常威縱躍之法,并非輕功身法。其一躍而起之時,似有無形旋風平空而起,將他與獨孤鳳包裹。之后在空中亦非以輕功轉折彈射,而是直接乘風平平飛走。
四大圣僧知道,便是輕功天下第一的石之軒,也最多只能踏空而行十幾二十丈,想要一直在天上飛,石之軒都辦不到。可常威偏就乘著風,帶著獨孤鳳和邪帝舍利,一直飛行至徹底脫離四大圣僧的視線與靈覺。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自在天魔,懂得真正的駕風飛行之術!
一時間,四大圣僧盡皆默然。
他們可以追殺石之軒十幾個月,自然是有大毅力、大堅持的。
而常威這位自在天魔,比邪王石之軒更加危險,以四位圣僧的堅持,即使自在天魔成功遁走,他們亦該不言放棄,一直追擊下去。
然而,當意識到常威真的能飛之后,四大圣僧亦不禁心生挫敗之感,失去了追擊的。
不過四圣終究非是一般人,沒讓禪心長久蒙塵。稍微頹然一陣,便拂去心頭塵埃,又恢復了尋常心。
嘉祥緩緩說道:“此魔頭的飛行之能,并非傳說中的仙佛那般厲害,既不高,亦不快。我等若非被其‘能飛’這一事實震懾,及時追趕過去,他未必有機會脫離我們的鎖定。”
帝心亦微微頷首:“不錯。自在天魔的飛行之能,并不代表他的真實戰力。反倒是他最后的一掌、一刀,著實令人驚嘆。這等攻堅手段,已超過如今的石之軒了。”
道信禪師道:“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盡早將此魔鎮壓。否則等他消化了邪帝舍利,武功更進一步…恐怕只有請出寧道兄,才能與之一戰了。”
智慧禪師道:“只是此魔現在已飛遁而去,我等亦未能攝住他的氣息。茫茫蜀山,他隨便找個山頭一躲,慢慢消化邪帝舍利,我等又該往何處去尋他?”
“這個…”嘉祥禪師沉吟一陣,忽側首望向侯希白:“侯公子,你可知道自在天魔接下來的目的地?”
方才常威走時,因為負重有限,沒法兒帶上侯希白,只能將他離在此地。
倒不是常威不講義氣。
侯希白本來就沒有真正歸心,入蜀途中,一直在悄悄給石之軒留暗號。他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常威心中靈鏡,早將他一舉一動映照得清清楚楚。
所以常威走時,根本就沒想過帶走侯希白,干脆利落地將他扔在了此地。
此時此刻,見常威帶著獨孤鳳飛遁而去,侯希白對他的“飛遁之能”震撼驚駭之余,心中卻并沒有“脫離魔爪、重獲自由”的欣喜。
或者說,欣喜不夠濃烈,沒有他想象中那么激動。
反而有一種…淡淡的失落?
一想到常威那些支持他師父石之軒的言論,侯希白就心情復雜。而想到常威最后一番發言,侯希白更是隱隱有些熱血沸騰。
他莫明覺得,若就此擺脫魔教,以后,怕會錯過許多精彩的事情。
正失落時,嘉祥的問話落入他耳中,侯希白有些神思不屬,因此也沒有多想什么,徑直脫口而出:“自在天魔或許會去尋找青璇…”
話說到這里,他猛地一驚,心中涌出濃濃的不安:“不對,我怎能出賣他?這,這不對啊!”
正常情況下,對于出賣強迫自己加盟魔教,用“圣藥”殘酷折磨自己,還給自己取了個“多情金剛”這么難聽外號的常威,侯希白本該毫無愧意,甚至該主動配合,積極幫助四大圣僧捉拿常威。
可當神思不屬之下,不慎暴露了常威可能的目的后,侯希白心中,卻被不安與愧疚、后悔占據。
他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件錯事。
不過話已出口,在四大圣僧這等心靈強大、禪心剔透的強者面前,改口說謊根本不可能,侯希白亦只能閉上嘴巴,不再多說。
而四大圣僧并未多問,得知自在天魔可能去尋石青璇后,四位老僧眼中皆浮出一抹憂色:“自在天魔要去尋找石青璇施主?他想做什么?”
“恐怕是想得到不死印卷,破解石之軒的武功。”
“不死印卷無人能破…”
“自在天魔不可以常理度之,說不定就能參破!”
“不能耽擱了,我等必須即刻啟程,去找石青璇施主…”
四大圣僧商議一陣,又對侯希白道了聲謝,便如來時一般,聯袂離去。
至于侯希白這位邪王弟子…
花間派的傳人,那不就是給靜齋傳人預定的護法么?
所以盡管四大圣僧早知侯希白真正身份,卻也毫無針對他的想法。
四大圣僧離去后,侯希白失落地長嘆一聲,仰望夜空,一時間,竟不知該往何處。
就在這時,忽有腳步聲響起。侯希白側首一看,就見神情溫和、眼神憂郁的石之軒,背著雙手,緩緩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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