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帶著些許雨點落在地上,丟下煙頭的方志朝駛來的一輛電瓶車攔了過去,燈光照在他臉上時,瞇起眼睛抬了抬手,讓對方停下來。
橘黃的雨衣下,女子伸出兩條腿來剎車,近乎快要撞到對方才堪堪停下。
“警察先生…鑼響街出事啦?”
“對,發生命案了。”方志掏出證件讓女子過目后,才開口詢問:“你坐哪里?這個時候在外面做什么?”
雨衣下,女子連忙從懷里掏出一張工作牌遞過去:“我就在附近一家醫院當護士,剛值完夜班,正準備回去睡覺,警察也該知道,我們這種低收入,城里又坐不起。”
“醫院護士還低收入…鄭晚霞…”方志瞟了一眼工作牌上的姓名、以及醫院,眉角挑了一下,“。…。。男科醫院?”
偏過頭來,仔細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和工作牌上的照片對比了一下,隨后目光落到電瓶車后座上,指過去:“后面的是誰?”
“我…。。我男人…”鄭晚霞面色鎮定,只是握著車把的手指緊張的搓動起來,臉上依舊微笑:“他等我下夜班,警察先生,你想啊,這鑼響街本來就胡煙瘴氣的,我一個女的,還長的蠻好看,要是遇到劫色的怎么辦?萬一還要劫財,那不是人財兩失了?”
其實她相貌只能算普通。
“你男人?他怎么不說話?”
“他睡著了…。。”鄭晚霞笑了一下。
方志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對方握著車把的手,自然看出了對方在緊張,剛要伸手出去,腰間的通訊器陡然響了一聲。
手半空停住,轉而拿起通訊器,就聽里面傳來東方旭的聲音。
“方隊長,剛剛在千花小區遇到夏亦,可惜讓他逃走了,按照逃竄的路線,可能會到城中村躲避,請您在附近仔細搜索,發現目標第一時間通知我們,不要私自行動,目標人物非常危險,還有…”
通訊器那一頭,東方旭拿著斷成兩截的彎刀在手中翻看,“。…。。你們有親戚關系,希望你秉公執法。”
掛上通訊,他將半截斷刀放進證物袋里,對著旁邊做著記錄的同事說道:“交給Z6科研部門,讓他們檢驗一下這把刀,另外把夏亦的情況匯報上去,申請全國通緝,危險等級為A,列屬第二類危險人物,申請經驗更加豐富的作戰隊員和異天賦能力者參與抓捕。”
“就這些嗎?”
那名記錄員點頭,將東方旭的話錄音后,轉化文字檔案,開始上傳。作為每一次任務都會配置的記錄員或者說是觀察員,他們的主要任務,將執行任務途中發生的一切,用視頻、錄音、文字三種方式記錄下來,做為部門的檔案,或新成員入職的培訓案例講解。
不久,換了一身普通作戰隊服的藍發女子狼狽的從樓上下來,臉紅紅的不敢看周圍的同事,畢竟一場任務里,被人剝的精光,還差點被自己同事看到,那種羞恥感,就算穿上衣服,依舊讓她覺得渾身難受。
“你的經驗不夠,組織上才派你下來,往后這樣的事,可能還會發生,甚至比這還嚴重。”東方旭雖然作為基層人員,但在處理事務上,要比對方冷靜一些,上面也有意讓他來暫時領隊。
“走吧,那個夏亦很狡詐,看似向城南過去,說不定就藏在附近,等我們一走,轉而跑去城北都有可能,招呼所有同事,沿途一寸一寸的搜索!”
“是!”
城市的另一邊。
夜色里,方志放下通訊器,騎電瓶車的女子早就騎著車跑去了前方,嚴肅的目光陡然看到雨衣下面一雙濕漉漉的鞋子,頗為眼熟。
他幾乎下意識的伸手摸去腰間的槍套,指尖接觸冰涼的槍柄,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直到看不見電瓶車后,手終究還是垂了下來,抿著嘴唇站在原地好一陣,才回走上了警車,拿起通訊器,沉聲說了一句。
“去上一個路口。”
說完這句話后,方志一拳砸在儀表盤上,靠著車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后視鏡上掛著的的水晶吊墜,里面的是亡妻與他的合照。
“。…。老婆,這是我第一次失職。”他重新點上一根煙,看著青色的煙里有妻子的微笑,“…也是最后一次。”
隨后,發動車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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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舊的居民樓下,電瓶車停好在樓梯附近,鄭晚霞連忙解開腰帶,將后座昏昏沉沉的夏亦攙扶著上了樓,敲了幾下防盜門,好半天,屋里才傳來走動的聲響。
“。…。不帶鑰匙,你這婆娘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打開門,一個只穿著內褲的男人站在那兒看到自家女人抱著一個像喝醉的男人,臉上立馬呈出怒容,沖了過去,“大半夜,你帶一個男人回來,是不是你那姘…。。怎么有血?”
“趕緊去拿醫藥箱!”女人攙扶夏亦走進屋里,理也不理丈夫說的話,將人放到另一間房的床上,跑去拉上了窗簾,又火急火燎的跑去廚房尋剪刀。
男人沒去拿醫療箱,而是站在客廳,望了一眼床上昏迷的身影,轉過頭看著拿出剪刀在廚房燒熱水的妻子,破口大罵起來。
“難怪你說天天加班,是不是在外面和這男人鬼混去了?你看看他多年輕,長的又帥,想把我給甩了是不是?”
又走到廚房門口。
“。…。。告訴你沒門兒,你們兩想成好事,等老子死了再說,或者…給我一筆錢,我就不計較被綠的事,這是最大的寬容了,你們考慮清楚啊,不然我就去外面鬧…”
一鍋熱水嘩的一下撲了過來,淋在門上。
鄭晚霞拉著平底鍋紅著眼睛朝他吼道:“夠了啊!再鬧信不信我一鍋打死你!”
“好啊,原來你早就有這想法了,看我打不死你——”那男人伸手去奪妻子手中剛燒過的鍋,女人也拿著鍋反打回去,打在門框上,震的脫手飛到廚房外面,倆人便是扭打了起來。
下一刻,哐的一聲響。
平底鍋從后面蓋在男人腦袋上,前一刻還在暴怒扭打的身形,動作滯了滯,歪歪扭扭的轉過身,看到后方渾身染血的夏亦,抬手指過去。
“是你…。。姘頭…。。”
說完,嘭的倒在地板上,那邊夏亦手一松,平底鍋也掉在了地上,就像用完了所有力氣一樣,向后一倒,又昏厥了過去。
鄭晚霞看著地上躺著兩個昏迷的男人,呆呆地,愣了半響。
有些頭痛的,揉著亂糟糟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