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柳暗花明

　　后半夜，雨勢漸漸小了下來。

　　側翻的車廂內，方志看到開著幾輛警車增援而來的同事，過來打開了手上的手銬，得知副駕駛上昏厥的一名警員，沒有什么大礙后，他從敲碎的車窗里爬出來，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氣。

　　“通勤局那邊有什么消息？”

　　“李方明死了十幾個手下死，原來他在城西近郊有一家賭場。”

　　方志聽到話語，他停下腳步看著同事：“賭場？”

　　“現在沒了…主持賭場的王句，連帶手下的幾個人都死了，還有李方明得力助手常吾，死在一家麻將館外面的巷子。”

　　“還有什么…。。都一起說了吧，我扛得住。”方志揉著鼻梁，低聲說道。

　　那同事有些猶豫了一下，“還有就是…李方明死了，就在酒吧一條街，整個身子都被你那妻弟給一刀成了兩段，現在通勤局的人發瘋了一樣到處抓他…方隊，先把血擦一擦。”

　　“上車。”方志看著公路延伸而去的路燈，他說了一句，抓過遞來的紙巾擦去額頭的血跡，跟來的警員低聲道：“但是通勤局的人，只讓我們協助…”

　　手拉開車門，方志猛的回過頭：“我們是警察，守護一方，我們責無旁貸！”

　　然后，朝周圍站在雨中的一名名警察揮手，后者一群人立即鉆上警車，一齊出發，朝城中心那邊追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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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中間，一棟棟大樓頂上，人影飛奔。

　　隨后，猛的躍了起來，劃過樓與樓之間四五米的間隙，在雨簾之中，在對面樓頂翻滾一圈，繼續狂奔，腳下的積水都在四濺。

　　片刻，附近通往樓下的房門打開，有人影沖出：“夏亦在這…。。”

　　奔跑至這邊的夏亦，眸子斜看了一眼，止步抬手。

　　刀鋒劃破雨簾。

　　雨滴激射灑開，劈去的彎刀，在對方身體撕出布帛的碎片，身影轟的一聲倒飛回去砸在同事身上，一齊滾下了階梯，隨后有人問道：“受沒受傷！”“沒事沒事！幸好里面有特制防護…。。”

　　說話間，樓梯下方，還有許多通勤局的人追上來。

　　“他在這邊！”

　　一群人當中，藍發女人擠開前面的同事，一身緊身衣褲沖入雨幕里，跟在夏亦身后，全力追趕，腳下一踏護欄，輕盈的躍起，跳到對面稍矮一層的樓頂上。

　　從酒吧一條街開始，他們一直跟在對方身后在一棟棟樓房之間追趕，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已經進入城南范圍，這里相比城中心，多是低矮的老舊樓房，彼此之間相鄰近挨，上面又堆了許多雜物，電線、電視信號線…。。等等。

　　此時除了追捕夏亦的通勤局組員外，下方街道也有攝像頭、車輛，若是走寬敞的路面，追兵恐怕還會更加的多。

　　樓頂追逃之中，幾次通勤局的人在前方攔截，都被夏亦幾刀殺出一條路來，籍著高低起伏的各處樓頂朝南面逃竄，也驚動了不少樓中居民。

　　“小麗啊，找男人就要找那種可靠，做事成熟，不信口胡說的…。”

　　某個陽臺上，一個男人正煲著電話，與里面的女聲說話的同時，上方樓頂傳來一道女聲：“站住——”他回頭抬起視線，黑色的輪廓里，兩道人影一前一后踩著樓頂邊緣追逐，后面的女子揮手中，電視信號天線嘭的一聲掉了下來。

　　砸在陽臺上，把那男人嚇了一跳，拿著電話往后縮：“喂！小麗，我看到一男一女在樓頂上打架…喂喂，不是你想的那種打架…”

　　下一秒，又有十多道身影踩著積水從上方跑了過去。

　　“…還有十幾個男人，他們真的在打架，電視天線都掉下來了，你要相信我啊——”

　　與此同時，臉上敷了止血藥的東方旭追上同事，看了看距離，選擇了另外一條路，下了樓頂。

　　“休想走——”

　　藍發女子冷喝一聲，開槍中，擊在對方拋來的一個鍋蓋上，后者也在剎那間閃進樓頂敞開的門里，沖進門扇，走向樓梯兩步，身后的鐵門陡然闔上，傳來鎖門的聲響。

　　她下意識的側身，一柄刀鋒從門后遞出，劈了下去，被避開的同時，夏亦一腳結結實實踢在女子胯部。

　　窈窕的身子呯呯的樓梯翻滾而下，而后，站了起來，看到走下來的兇戾人影，揮出一道風刃被一刀斬沒的瞬間，抓起身后堆積的一張凳子狠狠砸了過去。

　　被夏亦單手接住，反手奪來，猛的砸在她肩膀上，整個人轟的一聲撞進堆積的雜物中，捂著脫臼的肩膀痛呼的在地上翻滾。

　　“異能者？除了異能，你們還有什么本事？！”

　　身形走過來，緩緩抬起刀，刀尖抵在女子衣服時，劃開了特制的布料，嚇得對方想要去捂著露出來的白皙皮膚，但手剛伸來，就被彎刀打開，片刻，全身衣物撕裂掉在地上，藍發女子發出“啊！！！”的尖叫。

　　夏亦最后還是將她拉了起來，推到樓頂鐵門那里，轉身朝下一層跑去。

　　下一秒，鐵門外傳來腳步聲，有人掀門的一瞬，藍發女子濕紅著眼睛，滿臉漲紅的將門死死頂住，大叫：“不要進來！誰先給我一身衣褲——”

　　樓層下方，夏亦靠著墻壁又走了一層，大口大口的喘氣，自從用了那劈出颶風的一招后，內臟傳來的絞痛愈發明顯起來，胸側的傷口也完全崩開，將半邊身子都染成紅色。

　　也在此時，下面的樓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夏亦轉去視線，一道身影朝這邊沖了上來，他連忙提著刀轉去住戶通道里，伸手一家一家的敲門過去，后方，沖上來的東方旭握著槍自然也看到了轉去通道的背影，奔跑著沖了過來。

　　奔跑的視野之中，陡然一扇防盜門向外打開，他嘭的一聲撞在上面。

　　開門的女人正想罵大半夜的誰亂敲門時，見到靠墻揉著腦袋的東方旭，以及他手上握著的手槍，連忙閉上嘴縮了回去，門呯的關上。

　　東方旭搖了搖腦袋，視線那一頭，一扇打開的防盜門里，打著電話的男人正說道：“你別生氣，是我看了錯了…”

　　當看到渾身染血的夏亦時，連忙閉上嘴，身子不自覺的站到一旁，讓對方走了進來，顫顫兢兢的問了一聲：“大哥…你殺人了啊？”

　　夏亦嗯了一聲，在對方冰箱里抓了一把剩菜，塞進嘴巴里，看了眼通道那邊跑來的東方旭，一邊大口咀嚼，一邊走向陽臺。

　　“大哥你又是誰…”那男子捏著電話看著第二個走進來的身形，尤其是對方手中的槍，幾乎快要哭了出來，“你也殺人了啊？”

　　那邊，夏亦反手將陽臺的推拉窗闔上，靠著陽臺邊緣，對著沖過來的東方旭露出微笑。

　　“夏亦！！”

　　東方旭大吼，噼啪聲響，他一腳蹬碎窗戶，舉槍的瞬間，陽臺的身影張開雙臂，微張的嘴唇勾著笑容：“下次再見…。。”

　　說完，一個后仰墜了下去。

　　飛速下墜之中，街道的地面急速拉近，在眸底越發越大，下一秒，彎刀猛的反手插在旁邊的墻壁上，身體下墜的重量拉扯雙臂，幾乎讓他痛的昏厥過去，鋒利的刀鋒順著堅硬的混泥土，劃出長長的痕跡，割裂出來的水泥塊四處亂飛。

　　就在到達二樓時，刀身傳來呯的一聲響。

　　夏亦直接從從上面摔了下去，掉在停放電瓶車棚上，撕裂一道口子后，方才落在地上，他艱難的爬起來，擦了擦口中的鮮血，撿起地上半截刀身，“居然斷了…假貨吧。”

　　頗有些可惜的丟去一邊，望了一眼六樓上的探出的半截身影，一瘸一拐的快速離開這棟樓。

　　陽臺上，看著沒入黑暗里的身影，東方旭狠狠砸了一拳，轉身離開，拿著手機的男人乖巧的站在客廳，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哥…。。可不可以不要滅口，我保證什么都不說，也不發朋友圈…”

　　“滾——”

　　東方旭朝他吼了一聲，摔門而出。

　　淅淅瀝瀝的小雨還在落下，打在無人的街道上，搖搖晃晃的身形穿過偏僻的巷口，走出十字路口，遠方一輛騎著電瓶車，披著雨衣的人影朝這邊駛了過來，不時打著哈欠，像是值了夜班趕回去睡覺。

　　半瞇的眼簾里，陡然看到沖出的搖晃身形，手一緊張，車頭歪歪斜斜起來，發出女人獨有的長聲：“啊啊啊…。。撞到了。。。。。撞到了…”

　　呯——

　　夏亦直接摔到在地上，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爬起來了，半闔的視線里，看著電瓶車的燈光照出的雨線落進眼睛，稍緩，一個披著橘黃雨衣的人跑過來，雨衣罩下，露出一張帶著淤青的臉。

　　“是你…。。。你出車禍了啊？”她輕聲說了句。

　　地上，半闔的眼睛緩緩閉上。

　　那女人手腳利索的將夏亦扶起來，放到后座上，將裙子系著的腰扣帶取下，將他與自己綁在一起，籠在雨衣下面，方才繼續騎著電瓶車朝家回去。

　　而鑼響街口，閃爍警燈的車輛在附近巡邏，方志站在堆積的廢棄沙土上，抽著煙，不久，他看到騎電瓶車的身影朝這邊過來。

　　丟下煙頭，便是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