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笙想不明白,看向月下櫻,“阿櫻…”
“我知道了。”
月下櫻點頭,語氣很清淡,聽不出任何(情qíng)緒。
說著,又看向鯉笙,輕咬著嘴,不至于讓難過張開而出。
“如果,我把香尾花摘下給你的話,那你能帶我出去嗎?”
出去,的意思是…
“我想去外邊的世界,帶我出去吧??”
誰能想到,這才短短一會功夫,月下櫻便改了主意。
“這…這…”鯉笙愣在當場,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倒是洛爵,隱約察覺到了什么,因為云圖又在使勁的朝他使眼色。
莫非…
不管了,先接下話再說。
“可以啊!我們帶你出去。”說著,洛爵又使勁拍了拍鯉笙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緊張 便又道:“我們帶你出去,你給我們香尾花。當然,若是你能跟我們一起行動,那是再好不過。”
“我為什么要跟搶了我喜歡的女人的人在一起…”
“因為你并不是真的喜歡小妖怪,不是嗎?”洛爵昂然回答,清脆響亮,無比。
“什么…”月下櫻當即愣了。
“別問我為什么知道,總之我就是知道,并對此深信不疑。”
能說,現在的洛爵好帥嗎?
鯉笙看洛爵看的有些傻眼,已經許久未犯過花癡了。
月下櫻并不回答,因為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對鯉笙的感覺。
看了鯉笙一眼,又覺得洛爵所說,并非虛言。
“呵呵,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
“你看小妖怪的眼神,跟她說話的神(情qíng),還有我出現在婚禮上時你的反應,包括現在你的態度…都不是喜歡一個人該有的。看你的樣子,櫻壓根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歡,貌似跟好感弄混了。”
“好感??”
“沒錯,就是好感。跟喜歡無關。”洛爵要么不說,要么說起來一(套tào)一(套tào)的。
然而,這話偏偏對月下櫻很奏效,以至于開始懷疑人生。
月下櫻半信半疑的看著洛爵,然后又游移視線,落在鯉笙(身shēn)上。
“好感…”
若是好感的話,那可能就解釋的通了。為什么現在的心(情qíng)會是這么的不痛不癢,因為不是喜歡…
“九哀說的對,可能我的突然出現給你造成了短暫的錯覺。阿櫻,你并不喜歡我。既然這不是(愛ài)(情qíng),那我們間的事并完全不影響你出去之后跟我們在一起活動啊!當不成戀人,我們還是能做朋友的啊!”鯉笙也跟著勸起來。
還真別說,她已經很久未跟洛爵一個鼻孔出氣,現在說來,心(情qíng)也是極為的痛快。
見月下櫻還在猶豫,便又繼續道:“你看,一旦出了這里,八荒對你而言可是完全陌生的,若沒有幾個朋友在旁邊,像你這種(性性)格,是很容易走歪的,對吧?”
月下櫻微微皺起眉頭:“走歪還不至于…”
“阿櫻,就算不相信這些人,我的話,你總該相信吧?”鯉笙見月下櫻仍然搖擺不定,便極為濃重的指了指自己,點頭如啄米。
只是這話說的云圖他們都不悅的瞪了瞪眼,真是躺著也中槍。
月下櫻嘴上說著在意,其實早就給鯉笙磨的沒了招。
看看幾乎黏在(身shēn)上的鯉笙,倒是真的沒有太在意與鯉笙之事。
笑了笑,“或許是我傻,竟然真的會相信剛跟我悔婚的女人…”
“額…這…”鯉笙自知理虧,吐吐舌頭,只能更像狗皮膏藥似的,啪的一下,黏在了月下櫻的胳膊上,笑的燦爛:“果然你是我的櫻哥哥!”
“真是…”
月下櫻聽到櫻哥哥這稱呼,越發的沒了抵抗力。
伸手便捏了捏鯉笙的鼻尖,也是笑了:“可能我跟你那櫻哥哥一樣,都太寵你了!真是…”
他自己都覺得是個奇跡。
然而,看到兩人如此寵溺的膩在一起,
眾人卻覺得分外納悶。
櫻哥哥…是誰啊?
不過,比起櫻哥哥,洛爵更加在意的是緊貼在一起的兩人。
距離…是不是超過了一般朋友的距離啊?
“別用那種要吃了我的眼神看著我。我對笙兒已經沒有別的想法,從現在開始,只拿她當我的妹妹。”月下櫻被洛爵看的后背發涼,便趕緊解釋。
只是,這解釋并不被洛爵接受。
月下櫻無奈的笑了笑,也只能松開鯉笙,又沖在等他回答的樹婆婆道:“婆婆,既然這是您老的決定,那阿櫻聽了便是。”
樹婆婆沒有回答。
鯉笙看的清楚,那顫抖而又努力控制著(情qíng)緒崩潰的樹婆婆…
月下櫻輕呼口氣,說來,心(情qíng)突然也慢慢變得放松。
“你們先離開這里,我隨后會帶著香尾花與你們匯合。”說著,人已經走到了純清之方的交匯處,表(情qíng)帶著幾分惆悵。
“我們等你…”
“那就麻煩你了。”
鯉笙剛要說留下,卻被洛爵一把抓住胳膊,往后帶去。
月下櫻看著洛爵走的不拖泥帶水,便點點頭,又沖不斷回頭的鯉笙揮手:“我很快過去找你們。”
“你知道怎么找我們嗎那什么…”
“哎呀,他好歹是這里的主人,我們的行蹤早就暴露了。既然他說來找我們,必然是能找到的。你就不能聽一下話?也難怪洛爵會管不住你,看你這跟牛一樣犟的脾氣…”青玨色經過鯉笙(身shēn)邊,用扇子便輕輕拍打鯉笙的頭一下。
邊說,邊從鯉笙(身shēn)邊悠然漫過。
“犟牛…???”鯉笙張了張嘴,被青玨色這么一說,霎時間沒反應過來。
直到青玨色走出十幾米,這才炸毛:“你這只老孔雀,別說的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樣..你給我站住!”
洛爵無奈的搖頭嘆氣,但卻是笑瞇瞇的。
云圖與天羽月在旁邊看他反應,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為什么高興。
相視一笑,去他的以后,只要現在痛快就可以。
隨后,眾人也跟了上去。
月下櫻笑著看眾人離開,看到那么囂張跋扈的鯉笙后,又總覺得心中還是有塊疙瘩未平。
“你確定能跟那個女人成為兄妹?”
猛然,樹婆婆的聲音又響起,多了幾分哀怨:“她可是曾撼動過神界的人物,就算失了記憶,她終究還是她。阿櫻…”
“婆婆…”
月下櫻笑著,往前踏步,每走一步,(身shēn)上的華衣便褪去一件。
“在我所存在的這些年月中,也早已經嘗盡了寂寞孤獨空冷惆悵。不過,也該結束了。”
“再說,我早已知自己是應命而生之人,這些年,等的不就是這一刻么?”月下櫻眼神一沉,色彩浮動。
而樹婆婆在另一邊,卻渾(身shēn)一顫,極為驚訝:“原來…你知道。這樣啊…是這樣啊…”
聲音像是層層遞減,最后隨風化為一聲嘆息,卻并沒有解釋的意思。
既然是雙方都知道的答案,又何須多費唇舌?
月下櫻輕呼口氣,笑的苦澀:“如果這是我的命,那也該是這種結果。婆婆,這些年間受您照顧了,以后,您多加保重!”
“噠”!
話音剛落,月下櫻踏上了通向純清之方的最后一方臺階,然后,樹婆婆緊緊的閉上眼睛,仰頭看天,才阻止通紅了眼眶。
隨后,月下櫻邁步進了純清之方,可見那粉紅的雙瞳慢慢褪去了與世外桃源同樣的色彩,變成了一片純白。
等月下櫻再睜開眼睛,那片素芳之中卻如濃墨暈水,慢慢染上了青藍之色,微微瞇著的眼睛,將那抹淡漠解釋的清楚。
月下櫻沒有任何猶豫,看著中間那渾(身shēn)透亮,甚至連細胞都能看的分明花瓣層層疊疊,猶如牡丹的香尾花,雙掌微微抬起,點點粉紅的光芒從其中迸發而出,化成光圈,如煙圈一樣,慢慢落在了香尾花那透明的花瓣上。
輕輕一捻指,光華緊鎖,啪啦一下將香尾花齊根拉入結界,掌心微翻朝上,便看到那整株香尾花浮在了掌心。
月下櫻沒有任何猶豫,用另一只手輕輕覆蓋在上,沉眸間,便見香尾花慢慢隱去了蹤跡 再看原先的位置,竟然噗呲一聲從白色的土壤中又冒出一株僅有拇指大小的花苗。
月下櫻不言一語,表(情qíng)沒有任何變化,合掌開掌,如此反復兩回,在指尖冒出一朵形容蓮花的粉色光環時,輕輕將其置入那花上。
看到粉色光環被小花吸收,他這才輕呼口氣,而眨眼間,外袍又變成了極致的純白,無一絲塵物沾染其上。
月下櫻最后看了香尾花一眼,好像有所動容,然而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一揮袖,將整個結界解除。
便看到嘩啦啦一下,圍繞在四周的結界化成了一片片桃狀碎片,覆蓋了大半片天空。
方才還清晰可見的純清之方,慢慢隱去了蹤跡…
看到月下櫻出來,樹婆婆又重新睜開了眼睛,面前映入的是白到眨眼的顏色。
“你舍棄桃源之(身shēn)了啊…”
濃重而又滿是蒼老的聲音,為這突然到來的離別添上了幾分傷感。
月下櫻點點頭,這才細細的打量過白色的長袍,倒是笑出聲來:“以前聽婆婆說過,但凡舍棄桃源的人,桃源便會取走他所持有的所有桃源之物。瞳色,靈衣,甚至連靈魂都被抽取一絲…今(日rì)看來,是真的啊!”
明明是笑著說,可悲涼那么重。
樹婆婆吸了吸鼻子,氣息驟然紊亂了起來:“阿櫻,桃源雖然取走了它所贈與你的東西,但卻取不走你自(身shēn)的東西。”
“記憶嗎?”月下櫻抬眸,朝著巨樹方向。
樹婆婆沉默了下,停頓了剎那,才緩緩開口:“沒錯。關于你在這生活過的記憶,你忘不了,我們也忘不了。唯有記憶才是永恒。”
“永恒…或許是吧!”月下櫻笑著搖頭,不可否認。
幾萬年的時間,某些牽絆早已刻入靈魂,又豈是那么容易就會遺忘?
愣愣的站在原處,月下櫻最終還是要踏上離開的方向。
“婆婆,阿櫻走了…”
轉(身shēn),邁步,背影荒涼…
樹婆婆沒有阻止,因為該阻止的時候,她已經阻止過了。
現在,是她放他離開的時機。
“婆婆,難道就這么讓阿櫻離開?他可是跟了您幾萬年,早已經是您的孩子了!難道親(情qíng)比起天命,天道的意思就那么重要?!”
樹婆婆旁邊的妖靈看不下去了,紅著眼眶,憤憤的道。
樹婆婆緊握手里的樹杖,沒有一絲表(情qíng)。
“婆婆!如果阿櫻離開了,世外桃源的大門便會斬斷外界一切的傳送法陣,我們就真的要跟阿櫻永別!您難道一點都不難受…”
“別說了!”樹婆婆怒喊一聲,嘡啷一聲,手里的樹杖掉到了地上。
慢慢走向樹干的延伸處,看著腳下蒼茫的大地,看著生機勃勃的這個美麗的世界。
樹婆婆緩緩低下了頭:“我難受又能如何這便是阿櫻的命,世外桃源的命,是天道十幾萬年前就安排好的。以我們之力,如何跟天道抗爭?如何跟…!”
顫抖的雙肩,鐵青的面容,樹婆婆也恨啊!
她也不懂,神界已經消失了十萬年,天道不在了,為何命運的螺旋卻在不停的轉動,根本什么都沒有變過!
她也不止一次的想過,不止一次的質問著蒼天,是不是一切可以結束了?
然而,看到鯉笙的瞬間,聽到月下櫻要與之成親的瞬間,那個瞬間…樹婆婆所有的信念便轟然瓦解。
“命運啊…命運這種東西,我們是真的敵不過啊!”
“婆婆…”
妖靈們還是第一次看到穩重的樹婆婆動搖的如此厲害,一時間,也傻了眼,更別提說話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霎時沉默如深海。
樹婆婆又緩緩撿起地上的樹杖,看著月下櫻飛向鯉笙他們所在的方向,站直了彎曲的背。
“布陣!送…別阿櫻!”
蒼涼的聲音驟然響徹天地,風蕭蕭著傳入眾人的耳朵,像是在耳膜上敲鑼打鼓,震飛了片片的飛花與妖靈。
鯉笙等人剛回到先前的山洞,剛見沉睡中的好姝兒弄醒,拉著好姝兒出了山洞,便看到了漫天飛花齊齊往上飄飛的奇景。
齊齊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