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很是常見,但像龍卷風一樣,四面八方都往上蜿蜒而起的話,那還真是少見的很。
然而,聽到樹婆婆的聲音極為蒼茫的響徹天地,那重重的‘送別’二字落在心口,擊打出重重的回音。
“送別么…”青玨色凝眸看向隨飛花慢慢落到地上的月下櫻,微微的輕呼了口氣。
云圖看他一眼,也許該是想到了什么,伸手便拍了拍青玨色的腰。
青玨色立馬皺起眉頭,像是看怪物似的,瞪了云圖一眼。
云圖悻悻的收回手,這才支吾著搓手:“我這不是擔心你產生負面(情qíng)緒么。真是不識好人心啊…”
青玨色:“…”什么鬼,什么負面(情qíng)緒?
洛爵盡數將二人的對話聽了去,仔細想想,大概也能明白云圖的意思。
想,青玨色(身shēn)為幻都之主,若是跟他們走上一條路,那月下櫻的路便是他將來要走的路。
云圖出此言,也不過是感嘆罷了。
再看向月下櫻,不過一會不見,便變個人似的,甚至連瞳色都變了。
原先那縈繞星月之色的粉瞳,完全變成寧靜的大海,為他一瞥,便被吸入那深邃之中,得到絲絲的溫涼。
月下櫻并沒在意眾人看他的眼神,緩步上前,“東西已經拿到了,我們走吧!”
然而,眾人面面相覷。
鯉笙一手拉著仍然昏昏(欲yù)睡的好姝兒,走到他面前,微微踮腳,仰臉看著他青藍色的瞳孔,秀眉微微皺起:“你的眼睛怎么…”
“啪啦”月下櫻并無解釋,突然抓起鯉笙的手,順帶著將她轉到了(身shēn)側。
好姝兒為他一帶,一個跙趔,險些倒在地上,幸好旁邊的天羽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你干嘛啊?”天羽月扶好好姝兒,不悅的怒瞪著月下櫻。。
可是月下櫻筆直的看著好姝兒,眼神中滿是戒備:“她(身shēn)上魔氣太重,虧你們竟然敢把她帶到這里…”
“魔氣啊…”云圖聽到月下櫻也如此謹慎的對待好姝兒,當即湊了過來。
“我就說…”
“云圖。”
沒能云圖長篇大論,洛爵便上前,伸著胳膊攔住了他。
聲音很淡,“好姝兒的事之后再說,眼下,這里的花靈感覺到她的魔氣,說不定不會那么輕易讓我們離開。”
“可…”
“正是如此。”月下櫻附和道:“這里的人對上魔氣便很容易沖動。趁著別陣未完成,我們趕緊離開,說不定還能不被發現。不過,若是不經過拜別之陣,那就得憑你們進來之法出去。那么i你們是…??”
“說到這個…”洛爵皺起眉頭,看向已經驚醒,而一臉茫然的好姝兒(身shēn)上。
好姝兒看到月下櫻,心中暗嘆一聲,又出現了了一個漂亮哥哥,隨后又被他盯得發毛,急忙往鯉笙(身shēn)后躲去。
月下櫻不可置信的道:“是…她?”
“對呀,姝兒借助遺瓏珠之力,將我們送到了這里、”鯉笙解釋。
“遺瓏珠?那不是魔族的傳世之物…”
“所以,她(身shēn)上有魔氣是有原因的。”
“如果是這樣,那就讓她再打開一次吧!”月下櫻聽到密集的送別鼓聲號角聲越來越近,知道陣法很快形成,而到時候勢必有很多人來送別于他。
沒有時間考慮了。
“他們很快就來了,快讓她把我們帶出去…”
鯉笙也知道輕重,急忙沖好姝兒道:“姝兒,你聽到阿櫻說的話了吧?我們必須借助你的力量才能安全從這里出去,你能再次用遺瓏珠之力,打開出口嗎?”
“不行,我辦不到,這里的空氣令我難受,我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我辦不到!”
誰知,偏偏好姝兒咬著牙,直搖頭,一個勁的往后退。
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退到后邊的樹旁,背靠著比她還粗的樹干,渾(身shēn)打怵。
“姝兒,你沒事吧?”鯉笙也有點擔心她,急忙上前看她的(情qíng)況。
好姝兒還是搖頭:“我真的辦不到,我好難受…”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用怕,沒事了,已經沒事了。”鯉笙還能怎么辦,只能一邊安慰,一邊將好姝兒抱緊。
隨后,無奈的看向眾人,無奈的搖頭。
不行,好姝兒這條路行不通。
月下櫻可就為難了,指著好姝兒道:“若是讓小妖們察覺到她的存在,勢必會…”
“九哀,你干什么…”
月下櫻還未說完,(身shēn)邊人影晃過,只見洛爵已經晃到了鯉笙(身shēn)前。
不待一絲猶豫,手起而落,鯉笙都沒來得及阻止,在她懷里瑟瑟發抖的好姝兒便被他再一次弄昏了過去!
“九哀,你干什么啊?!”
洛爵無奈的道:“她不能帶我們出去,那什么送別法陣便是我們唯一出去的法子。既然這里的人對魔氣無抵抗之力,那便斷了這魔氣之源便是。”
說著,又沖青玨色道:“你應該會使用極為上等的消息術吧?”
青玨色笑了笑:“那是自然。”
“那就麻煩你把好姝兒藏起來吧!”
“沒問題”青玨色答應的痛快,都有些不像他了。
說著,人到好姝兒(身shēn)邊,伸手靠在她腦袋上,眼睛慢慢閉上,再慢慢睜開,隨后一道不斷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圈柱體靈光便由腦袋到腳底,覆蓋在了好姝兒(身shēn)上。
很快,眾人逐漸感覺不到了來自好姝兒(身shēn)上的魔氣。
哦,不對,確切的說,是連她的存在都感覺不到了。
云圖不由得稱贊起來:“真不愧是幻都的老大,這消息咒使得,絕妙啊!”
青玨色白他一眼:“拍馬(屁pì)也沒用。”
“我這不是拍的孔雀的(屁pì)股嗎…”
青玨色差點給氣出胃穿孔,冷哼了聲,便不再搭理笑嘻嘻的云圖。
轉眼看向月下櫻,“魔氣已經沒了,你的人到底要怎么把我們送出去?我(挺tǐng)拭目以待的…”
“就是…”
“櫻大人!”
月下櫻還沒等說話,不斷旋轉的花海之上,驟然飛出一只只小小的影子。
一邊大喊著櫻大人,一邊撲棱著各色的翅膀,在月下櫻(身shēn)邊圍成了一圈。
乍一看,像是被一圈蟲子包圍,還(挺tǐng)讓人渾(身shēn)起雞皮疙瘩的。
月下櫻看著一張張幾乎要哭出來,卻使勁憋屈著臉的花靈,也很無奈:“你們來了…”
“櫻大人,您真的要離開我們?離開桃源?”
“您怎么能走的這么突然啊?倫家們根本都沒想到!”
“櫻大人,您留下來不行嗎?求您了,留下來吧!’
小小的(身shēn)影,大大的聲音,紛紛傳入月下櫻的耳朵,也傳入眾人的心上。
月下櫻沒有什么表(情qíng)變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去了桃源之魂的緣故,即使在笑,更像無所動衷。
“就算你們這么說,但我已經把屬于自己的香尾花魂給取出來了,桃源也索回了在我(身shēn)上的桃源之物,我已經不可能在于你們為伍了…“
“那我們也舍得不您離開,我們不要您走!”
縱然月下櫻把話說的明白,但深得花靈們(愛ài)戴的他,又豈是那么容易被放開?
月下櫻無奈的笑,依然是笑,伸手摸了摸一眾小東西們,也算是欣慰了。
抬頭,看著上方慢慢匯集出來的一團不停旋轉釋放白光的傳送陣,又使勁往后推了推不肯離開的小花靈們。
“你們該走了,離這里遠點,切莫被法陣吸入,不然那會變成妖人。”
“可是…”
“聽話,退下吧!”月下櫻驟然凝重了眼色。
那雙青藍之瞳少了粉紅的積淀,立馬嚴寒如冬,徹底的打斷了花靈們的想法。
猛然四散而開,隔著老遠看月下櫻站在法陣之下,倉皇失措的厲害。
“你嚇到他們了…”云圖小聲的提醒了一句。
月下櫻抽了抽嘴角,私下握緊了拳頭。
鯉笙走到他(身shēn)邊,除了拍他的肩膀,也做不了別的。
幾人相繼站在那法陣的正下方,等待通道打通的那一刻。
然后,眼睜睜的看著花靈與一些小動物越聚越多,最后,在他們正中央,樹婆婆手執著樹杖,慢慢走出。
看到樹婆婆竟然親自送行,月下櫻因為驚訝后背整個僵直起來。
樹婆婆不說話,只是沖月下櫻揮了揮手,示意好走…
月下櫻起先看到樹婆婆,第一反應便是猛然低下了頭。
隨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抬頭,與樹婆婆四目相對的瞬間,眼眶便驟然紅了。
“噗通”
很是剜心的一跪,聲音大的甚至連這呼嘯的風聲都掩蓋不住。
樹婆婆圓凳著眼睛,因為濕潤,而早已發紅不堪。
看到這一幕,更是雙腿一軟,險些歪倒,幸好旁邊的花靈們齊齊扶住了她。
“阿櫻…”
月下櫻沒有說話,緊咬著唇,使勁往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隨后起(身shēn),無視對面無數雙眼睛,冷冷的轉過了(身shēn)子。
樹婆婆看著那倔強的背影,明明知道月下櫻最怕什么,還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沉默了聲音。
眾人齊齊的揮手,送別,在這以永恒的一刻。
這一幕,看的鯉笙等人都(禁jìn)不住動容。
鯉笙想說i些什么來緩解這悲壯的氣氛,但又怕自己會說錯話。
于是,伸出的手,凝結在半空,無言的想要抽回時,洛爵輕輕抓住了她的手,化為了十指相扣。
鯉笙愕然。
洛爵側眸看他,笑的坦((蕩蕩)蕩)。
明明這是個好信號,可不知道為什么,鯉笙突然心疼到想放聲大哭。
她要離開,而洛爵若是想要接受她的話,那…
“以后,由我們來當你的依靠和后盾。”
云圖還是比較會說話的。
看到這種(情qíng)景,只能用這種話安慰月下櫻,同時將目的也隱藏其中。
月下櫻沒有回應,但從后背看來,顫抖個不停的雙肩充分說明了一切。
千山末與天羽月齊齊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這兩個不會說話的人,做出這種動作就算是安慰了。
而其他人,看后,隨即也跟著上前,一人一手搭在月下櫻的肩膀,后背…
鯉笙笑著將手掌貼上他跳動的心口上,總算找到了眾人一致想要說的話。
“我們絕對不會再讓你經歷這種事(情qíng)…”
“跟我們走,好嗎?嗯?!”
鯉笙微微側歪著的腦袋,笑瞇瞇的眼神,恍若有無限星光閃爍其中。
月下櫻環視眾人一圈,看到那么認真的眼神來自于這群看來并不靠譜的老老少少,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自然可以。”
不知道為什么,月下櫻面對這群人的時候,才真正有了一種歸屬感。
縱然解釋不清楚為什么,但他很肯定,這就是他想要的未來。
眾人相視一眼,笑的蓬蓽生輝。
而尤屬云圖最為開心,看的眾人不得不去懷疑他的用意。
當然,洛爵自然希望是他想的這樣。
“嗖嗖嗖”
突然,幾道白光從上面的法陣(射射)下,筆直的籠罩在幾人(身shēn)上。
這光仿佛有無限的吸力,瞬間將幾人吸到了百米高空。
而在上升途中,月下櫻調整好了位置,再次看向下面的樹婆婆時,眼神中已經沒了一絲的迷茫。
樹婆婆一直在看著眾人,當看到月下櫻的眼睛再次恢復了最初的那抹審視歡顏,終究是安心了下來。
揮手,再揮手…
“婆婆,櫻大人真的不會回來了?”
小花靈看著最終消失在法陣中的月下櫻,哽咽著聲音問道。
樹婆婆深吸口氣,將樹杖往地上狠狠一戳,便看到一道綠光猛地穿透大地,往四方散開,響動傳來,驚得花靈與小動物驚恐的閉上了眼睛。
“婆婆…”
“若是天命有變,他便會回來。”
留下這么一句話,等小花靈再抬頭時,才發現樹婆婆已經消失不見。想必也是回到了巨樹。
然而,一句天命有變,無異于給月下櫻判了永久審判。
天命都是定數,又豈能輕易改變?
然而,這真的是未知數。
鯉笙等人進入法陣,看到四周被一道道洶涌轉動的流水包圍,還沒等反應過來,那道道流水突然像被什么扎破,轟隆一聲灌進了他們之中。
冰涼的水,霎時包圍了眾人。
鯉笙的水(性性)不佳,差點被水流按下水面時,兩只手便有力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抬頭,一只手被洛爵抓住,而另一手則被月下櫻握住,兩方都是緊緊的。
這是什么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