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膽量,商人第一、蕃人第二、宋人第三。這次撲買大會開的很成功,所有戰俘和牛羊都以很合理的價格被買走了。
可是洪濤看著購買目錄并不太高興,湟州的宋人一個奴隸都沒買,而蕃人則嫌戰俘不夠,因為王浩買走的太多了,輪到他們這些散戶不僅沒剩下多少,質量還不咋地。
但就這樣他們也沒給自己剩下哪怕一個,50多歲的老婦人都要。用他們的話講,干不了太重的活兒,擠奶總會吧?反正也不給工錢,管兩頓飯還是不虧的。
除了王浩之外,第二個對購買奴隸熱衷的就是各工坊的大匠。朱八斤留在湟州沒有來,但這些大匠一點不客氣,為了爭奪俘虜差點把王浩揍一頓。直到聽說這位是王冠的親叔叔,才勉強同意讓他先挑。
各工坊基本已經獨立核算了,也就是說洪濤從他們那里拿貨物都要真金白銀付錢。當然了,這些錢中的大部分還會轉回洪濤兜里。
可是每家工坊的利潤會關系到工坊里每個人的收入,誰不知道奴隸干活兒成本低啊,多搶回來一個就多一點收入。
“這三百奴隸誰都不許搶,他們全歸石料廠了,下個月必須見到石灰,否則本官就沒法繼續抓戰俘回來,搞不好還會成為人家的戰俘。”
其實搶了半天也是白搶,在內城的一座宮殿里,洪濤偷偷藏了三百多名青壯俘虜。等到大匠們回程的時候才透露,不等他們露出笑摸樣又一棍子悶了回去。合算僅僅就是幫著帶回湟州,哪家也別指望了。
除了戰俘之外,還會有五百多名廂役從湟州各個軍寨里抽調到烏鞘嶺,不是用來守衛關隘的,而是要把這座花崗巖懸崖拆了。
烏鞘嶺關隘很險要,但對洪濤來講是個累贅,時刻老得提防著它被攻占。新軍不需要這種關隘,所以烏鞘嶺的路要拓寬,這樣更利于發揮出火箭的威力。
同時這個拓寬工程也不是白干,從烏鞘嶺鑿下來的石頭都會被運到涼州城來,再加上原本城墻上拆下來的石頭一起,重新壘砌一座新城。
這就是洪濤的計劃,純粹的鋼筋混凝土城墻現在還不太靠譜,主要是沒那么多石灰可用。其實也用不上那么堅固的城池,用水泥壘砌花崗巖足矣,又堅固又便宜,還快。
但涼州城建好之后如何發揮它的作用是個大問題。洪濤已經把涼州城周邊劫掠一空,原本涼州百姓大多數都舉家遷徙了,要不往西去了甘州、要不往東去了應理。還有一部分人干脆就順著石羊河向北進入了大漠腹地,據說那邊也有一大片湖泊,水草不錯。
剩下的人又都給抓來當奴隸賣了,整個涼州地區經此一戰基本已經成了死地,除了成為一座軍事堡壘之外,好像也沒啥用。
這個答案洪濤非常不滿意,耗費這么多錢糧筑城肯定不能只當軍事堡壘,那樣作用太單一,也不能自給自足,白白浪費了好大一片肥沃的土地。
可是沒有人,僅僅靠有限的廂役屯田好像也沒啥大作用,從哪兒去弄人口回來呢?目前看來只有三個途徑。
第一,就是繼續向西、向東征戰,利用抓俘虜來擴充涼州本地的人口;第二,就是上書皇帝,請求從內地調派大量廂役北上來涼州墾荒;第三,可以發動內地的百姓來涼州耕種放牧。
第一點洪濤肯定不能做,要是他樂意用俘虜墾荒,也就犯不著販賣奴隸了,留下多好。這些本地俘虜根本不在洪濤的涼州計劃中,他們必須要遠離這塊土地,以免將來再發生什么反復。
不光涼州的俘虜要被送走,洪濤打算以后把西夏的人口南遷至少一大半,全部送到長江以南各路,分散之后與當地漢族混居,徹底解決掉邊患和民族問題。這個思路他已經密奏過神宗皇帝,能不能答應還是未知數。
第二點洪濤正在運作,朝廷也不反對駙馬自己去養活這些累贅,只是廂役需要穿州過府北上,速度比較慢,走上三五個月也很正常,暫時還指望不上。
第三點其實已經在實施了,通過這次撲買大會,洪濤見到了膽子比較大的湟州百姓,而他們之中還有膽子更大的,打算舉家遷往涼州生活。
是什么原因讓這些人不畏懼戰火的威脅呢?除了對這位神奇的帥司大人抱有無限憧憬之外,更吸引他們的就是土地!
洪濤代表湟州州衙開出了極其誘人的條件,墾荒令!
從馬尾城到涼州城周圍五十里范圍全部適用于墾荒令,而墾荒令的內容只有一個,就是誰家樂意來此地耕種、放牧,誰家就可以免費擁有一塊百畝的土地。土地上和土地下的所有物產都歸個人所有,牧場、山林、河流、道路除外。
這個新政是由湟州州衙頒布的,土地契約也是由州衙簽訂,很具有公信力和有效性。當然了,新政里也明確指出,烏鞘嶺以北目前還屬于戰區,雖然已經沒有敵人了,但風險依舊存在。
州衙號召有意愿去烏鞘嶺以北墾荒的家庭最好去百貨商店購置必要的武器和甲胄,先把自己武裝起來,然后幾家人湊在一起再北上。大批的敵軍新軍可以對付,少量的馬賊和盜匪就只能由各家自己應付了。
為此州衙還特地推出了零抵押、五年期墾荒貸款,凡是登記造冊去烏鞘嶺以北墾荒的家庭,將免費獲得三套兵甲利器和一套鋼制農具。只要墾荒期限達到五年,這筆貸款就不用償還。
另一個優惠政策就是烏鞘嶺以北墾荒家庭可以獲得二百畝土地,比在馬尾城周圍定居擴大了一倍!
其實墾荒令不止在湟州發布了,王冠和王浩也帶走了一份。他們會在渭橋鎮一代和福建路幫著宣傳這個政策,并提供一筆小額費用,鼓勵當地沒有土地、沒有出路的家庭也北上去搏一把。
輸了賤命一兩條,贏了就是大地主,萌蔭子孫。
用王浩的話講,這個誘惑太大了,甚至連他這種富貴人家看著眼都紅。福建路石頭山多耕地少且貧瘠,家家戶戶從骨子里都盼望能有一片屬于自己的好地。
馬尾城、涼州城他都親自走過看過,哪怕是這里的山地也是覆蓋著厚厚土層的,比他家鄉的普通耕地還肥沃,更不要提涼州附近的坡地,這里不僅土地肥沃還水源充足,耕種放牧都是好地方。
這時候商人的本能就淋漓盡致的體現了出來,消息還沒帶回去呢,王浩就代表王家先和洪濤預定了二千畝土地,還專門騎馬在附近轉悠了一天多,找到自認為最合適的地方,并在那張涼州墾荒圖上蓋章按了手印。
這應該算是王家的一筆風險投資,他們要自行遣送十戶本家族人到此地先占個窩,假如成功了,以后王家就是南北一起發展。萬一失敗了,就當是出海沉了一艘小船,也沒啥大不了的。
另外也算是王家對洪濤個人的一筆投資,這位大人從言談舉止到行事風格與宋朝官員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到底區別在哪兒王浩還沒總結出來,但他能明顯感覺到同類的氣息。
假如將來雙方可以更緊密的合作,王家說不定還會有更大收獲。合格的商人從來不指望空手套白狼,合理的價格和期望值才是他們追求的,所以此時為帥司大人捧捧場也是一種表態和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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