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天外天的上三下五

　　原本以為只是小學作業，簡簡單單就搞定了，沒想到一做還挺難的。

　　白起不但無功而返，而且還讓人給打傷了。傷勢無關緊要，關鍵是受傷的部位和打傷他的手法。

　　李牧野把王紅軍支出去了，又命惡來帶著白芳冰送他回家。房子里只剩下三個老江湖和少年白起。

　　“那人拿一口劍，手里有槍但沒有使用。”白起敘述著受傷的過程：“本來我已經把東西拿到手了，卻被那人追上拿槍逼著我交還給他，我不服氣就解槍跟他交手，他也沒開槍，就拔劍跟我交手。”

　　白無瑕道：“他的劍一出鞘你就敗了對不對？”

　　白起慚愧的低下頭，道：“他的動作太快了，突然拔劍，動作快的我不及反應，而且一出手就是殺招，我被他連刺了五劍，根本沒看清楚他的招式。”

　　惡來道：“想不到孟慶夫身邊還有這么厲害的人物。”

　　白無瑕道：“像孟慶夫這樣的人物，南海門給他安排一個厲害的護衛沒什么好奇怪的，你跟這個人的差距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大，他不過是練了這一手拔劍絕招，若是給你機會耍開大槍，他要勝你也需要一番手腳。”

　　“姑，您知道這個人是誰？”

　　“還要感謝人家手下留情啊，你是白無影的兒子，這個人跟你老爸三次比劍都輸了，但次次都能全身而退，也算是當代劍道名家了，自重身份，所以才沒有傷你一個晚輩。”白無瑕取出顆白色藥丸，吩咐道：“分成兩半，一半內服，一半外敷，這人用的是圓劍，善傷人經絡，別看你現在傷的不重，若是不重視，以后就會落下隱疾。”

　　江湖規矩，打了小的，自然會引出老的。

　　李牧野道：“我去會一會這個人。”

　　白無瑕道：“你親自出手肯定沒問題，不過也別下殺手。”

　　李牧野道：“拳腳無眼，張口不讓步，舉手不留情，他以大欺小傷了白起，我有什么理由對他手下留情？”

　　“自然是因為這個人的師門。”白無瑕道：“這個人是尋龍門出身，學藝不高，但狗尿苔長在金鑾殿上了，彼此相互間還是要留幾分面子。”

　　“尋龍門？”李牧野問道：“尋龍客們還有門戶派系？”

　　白無瑕點頭道：“是的，跟惡來傳承的淮南憋寶門不同，尋龍客們是有組織的，你只聽過江湖有四大門，白云堂，玄門，南海門和逍遙閣，卻不知道這江湖還分做域內和世外，有那么一群完全脫離世俗概念的人組成的圈子就叫做世外江湖，惡來的外祖父就曾是室外江湖的一流人物之一。”

　　“域內和世外有什么區別嗎？”

　　“算是兩個流派吧，不見得哪一方面的逼格會比另一方高些，不過世外江湖的人追求的東西更純粹些，他們的概念里除了自身和所處的門派外，便沒有其他，無國，無家，無三親六故，這些人也許只是街邊的一個乞兒花子，也許是山間小廟里的游方道人，他們不會在乎世間的金銀珠寶，財帛珍玩，卻有可能為一根千年人參殺成百上千人。”

　　“傷白起的這個人叫什么？有什么來歷嗎？”

　　“這人是尋龍門的一個叛徒，叫何東，因為貪戀紅塵，違反了尋龍門的規矩被開革出來。”白無瑕介紹道：“世外江湖有上三下五的說法，上三指的是陰陽門，三教門和尋龍門，下五則說的是星宿密宗派，乞兒幫，百草會，天師堂和蟲地師門，這些門派各自承襲了一些奇術，稀奇古怪，各有各的追求，反正都跟世俗人不一樣。”

　　原來蟲地師門還是世外江湖中的一個派別。梁弘農，皮日休，高月龍，包括孫德福三兄弟和焦小鳳都是這門中人。

　　白無瑕繼續說道：“其中這尋龍門選弟子，最看重的是跟水有多大緣分，只要是遇到三歲以下，天賦水性奇佳的小孩子，便會立即不擇手段的帶走，培養傳授技藝，全然不管那些失去孩子的家庭如何撕心裂肺痛斷肝腸，小孩子長大成人后心中只有師門傳承，而無家的概念，何東也是如此。”

　　李牧野插言道：“既然他是尋龍門的叛徒，為什么還要忌憚他的門戶不去動他？”

　　白無瑕道：“尋龍門是個比較古怪的江湖組織，他們是允許門中人破戒離開的，只要是承襲了門戶的技能，便永遠受到門戶庇佑，何東是愛上了一個女人離開的，等這個女人死了，他自然也就死心了，尋龍門的人有采長江底挖黃河龍泥的本事，幾乎個個能活過一百歲，所以他們比一般人有更多時間等一個弟子回心轉意，若是咱們殺了這何東，那可就捅了馬蜂窩了，我倒不是怕了那些老怪物，只是沒有那么大矛盾，就沒必要把事做絕。”

　　這些江湖奇聞只在相當小的范圍內流傳，連焦小鳳都聞所未聞，難得遇到白無瑕這樣的人物愿意坐在這里說幾句，在場三人都知道這樣的機會恐怕絕無僅有，所以都聽的很認真，聽到這里也都有些意猶未盡。

　　李牧野代表其他人又問道：“采長江底和挖黃河龍泥是怎么個意思？”

白無瑕道：“人有十四經脈，一十二正經和任督二脈，其上共有穴位四百余，正所謂天人同理，天下自然的大川河流便是大地的脈絡，龍泥和江底膏其實是一回事，不過是區分黃河長江叫法不同而已，水道既是脈絡便有穴位，這些穴位就是地下靈泉噴涌之地，為江河注入靈韻生機，每當此地必然會有水族　　奇獸聚集吸納地氣精華物質，企圖有朝一日質變化龍，其實不過是妄想罷了，這些水族死后尸體降解被其他魚蝦螃蟹分食不必細說，唯獨一根龍骨常年承受水壓，堅硬無比會沉降到水底，最終化作白泥封住地下泉，這個白泥便是龍泥又叫做江底膏，有奪天地造化肉白骨活死人養性命的奇效。”

　　李牧野道：“長江泰興段的下面就有這樣的地下靈泉？”

　　白無瑕點點頭，道：“所謂靈泉用科學來解釋其實就是天然的礦物質豐富，具有高輻射水平的泉水，有的是對人有利的，有的卻是有害的，不能一概而論，對于魚蝦水族也是如此，天下水路以長江黃河的地下靈泉最多，但是適合采挖的穴位卻不多，采江膏必先以點地脈之法截江斷流，難免驚世駭俗，而挖龍泥必定導致黃河泛濫，所以多在雨季干這勾當，為的是不引凡俗注意，卻完全不管沿岸河段的居民死活。”

　　李牧野道：“看來這尋龍門并不是什么好鳥，分離人家骨肉，采挖江膏龍泥更是害死了不知多少人。”

　　白無瑕點頭道：“因為這門戶中人危害極大，所以歷朝歷代都是禁絕的，這尋龍門的人不但有奇術，更有奇能，他們不練拳養生，以拳殺人，又怎么比得上用兵器來的更快當容易？尋龍門的人只學殺人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個個都精通武器槍械，何東練的是一種拔劍術，出手如電，感知力不如他的對手根本防不勝防。”

　　李牧野道：“這種行事邪惡歹毒的門戶也配得上三門的稱呼？”

　　白無瑕道：“你這是用普世價值觀來衡量世外江湖人的價值觀，他們衡量高低上下的標準是實力，是門戶中老怪物的數量和年紀，從這點說，尋龍門還是當之無愧的。”

　　“說了尋龍門，那排在第一位的陰陽門又有什么講究？”李牧野道：“既然提起這個了，你不妨多說些，讓孩子們增長些見聞，免得以后遇到了吃不知底細的虧。”

　　白無瑕臉色忽然有點不悅，輕哼了一聲，道：“這個門戶里全都是些標榜天道自然，自詡通達上穹下泉，將其他江湖流派都看作是邪門歪道的老魔頭。”

　　她說是魔頭，多半代表的只是立場差別。說不定在人家眼中，她才是最大的魔頭。李牧野心里是這么想的，嘴上卻道：“聽你的口氣，似乎這陰陽門的人跟你還有過節？”

　　白無瑕道：“這陰陽門其實就是玄門的另一個叫法，里邊的老不死都是玄門隱退的，不是長老便是門主，沒有一個好東西，本事不見得有多大，卻個個以真仙自詡，說個例子你就明白這是群什么東西了。”

　　她繼續說道：“當年本朝太祖在陜甘大地上被姓胡的將軍追殺，在黃河岸邊只差四百米就追上了，太祖剛渡過河，那胡將軍便帶兵殺到了，可就在這時黃河的枯水段卻突然莫名起大水來，背地里就是陰陽門的老鬼們請動尋龍術士挖了上游的龍泥所致，你想想看，這些老鬼們為達目的不惜跟尋龍門的人合作，能是什么好東西？”

　　李牧野道：“最可惡是這幫老鬼還會幫著玄門跟你作對！”

　　白無瑕抿嘴一樂，道：“油嘴滑舌。”又道：“不過你說的很對，這些老鬼雖然氣枯血虧行將就木，但一個個皓窮經百余年，精神修養著實厲害的很。”

　　李牧野道：“我猜那三教門多半跟你們白云堂有些關聯。”

　　白無瑕點頭道：“就你透著機靈，這三教門的三教指的并不是儒釋道，而是指巫蠱，岐黃和薩滿，這當中薩滿教已被分離出去了，只剩下巫蠱和岐黃，所以三教門現在其實成了兩教門，這里頭的事情以后該讓你知道的時候我再對你說。”

　　“是跟李中華有關吧。”李牧野道：“難怪你那么恨他，想不到這里頭的水會這么深。”

　　白無瑕嘿的一笑，傲氣道：“不管多厲害的對頭，反正都打不過我，即便是能跟我較量一番的也沒有我寶貝多，一根太陰針就幾乎要了劉長風的老命，一顆寒毒珠就讓老玄塵交出天下第一四個字，這兩個老不死的都曾是武榜第一，體術都已通神，還不是都敗在我手里？”

　　這個牛吹的霸氣凜然，凡脫俗，讓人無可辯駁。李牧野看著她，心里說不清什么滋味，有愛有嗔有警惕還有幾分憐惜。她在別人眼中只是野心勃勃的女梟雄，但在小野哥這枕邊人眼里，她還是個女人，只是有些特別。

　　“你不是要去找何東把那三件寶貝拿回來嗎？”白無瑕被李牧野看的有一點不自在，道：“傻兮兮的看著我做什么？還不快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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