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宗廟社稷所系,萬萬不可以身犯險啊!”
彝陵知府抱著楊豐的腿哭喊著。
“何知府,朕又不是去闖那鬼門關,你何必如此,這成何體統,還不快趕緊起來!”
楊豐哭笑不得地說。
“陛下,那就是鬼門關啊!”
何知府繼續哭喊。
好吧,楊豐要乘坐他的座船進三峽,而這時候的三峽可不是修了三峽大壩后的三峽,甚至不是修之前疏通了航道的三峽,這時候完全就是原生態的,沿線水流湍急險灘暗礁密布,過三峽那純粹是腦袋別褲腰帶上的活兒,至于輪船什么的…
那玩意兒并沒什么卵用。
第一道關崆嶺灘的大珠石梁上四十七年撞沉六艘擱淺十一艘輪船,那還是使用水下螺旋槳的,那還是鋼鐵制的,至于在那上面撞碎的木船就不計其數了,正對水道的向我來三個大字可純粹是船工們用血淚寫成的,行船進峽必須將船頭直對這這塊兩百多米長的巨石正撞過去,在撞上前最后一刻乘著回旋的水流轉向,才能最終避開后面的另外幾塊暗礁,那就跟自殺般純粹玩心跳的感覺。
而這只是一道關。
再向上還有青灘和泄灘同樣跟鬼門關一樣,青灘附近的白骨塔就是標志。
繼續向上游,還有另外一道天險,被兩扇幾乎陡立的崖壁束縛的不足百米寬江水,以最高時候每秒六萬立方米的恐怖速度滾滾向東流,兩旁風景在四季輪回中美如仙境,在這仙境間有一個非常美麗的名字…
滟滪堆。
滟滪大如狗,瞿塘不可走。
滟滪大如牛,瞿塘不可留。
滟滪大如馬,瞿塘不可下 滟滪大如象,瞿塘不可上。
滟滪大如狗,瞿塘行舟絕。
一塊隨著四季水位變化同樣不斷在大小間輪回的巖石橫斷在江心,然后讓這片仙境有了一個相當霸氣的名字…
夔門。
而楊豐就是要親自帶領他的船隊去闖這一道道鬼門關,這也難怪何知府有如此表現,萬一這皇帝陛下有個意外,這大明江山可就危險了,好歹他對這個大明朝還是很喜歡的。
然而他卻忘了皇帝陛下的另一個身份。
“朕乃天命所歸,豈同凡俗之人!”
楊豐板著臉說道。
“呃?!”
何知府不哭了。
對呀,他是神仙,他是神仙欸!
那還怕個毛呀!
“陛下,是臣唐突了。”
何知府趕緊站起身誠惶誠恐地說道。
“你也是一片忠心。”
楊豐拍了拍他肩膀說道,說完向身后一招手,對著后面的孫升和第四軍將領說道:“走,朕今天就帶你們走這鬼門關!”
緊接著他登上座船,鍋爐煙囪立刻冒出滾滾濃煙,巨大的明輪緩慢轉動,隨著轉動速度的加快這艘數百噸平底木船駛離彝陵碼頭,駛入長江航道,而在它后面龐大的船隊中,一艘艘同樣的內河平底船煙囪噴吐濃煙,在同樣的明輪驅動下,沿著長江逆流而上直奔第一道鬼門關…
崆嶺灘。
楊豐說歸說,真要過去也沒那么簡單,那地方必須得是經驗豐富的老手才能過去,但他的船隊中那些船長絕大多數都沒走過三峽,這時候四川人口稀少,又不是后世主要糧食產區加鹽產區,每年大量船只上下行,這時候就四川那幾十萬人口一年能有幾艘船走這條航線?更何況就算走過的,也沒有駕駛輪船通過的經驗,至今還沒有任何一艘輪船走過三峽呢!他如果想要帶著船隊安全通過,那就必須采取另外一種方法。
“這崆嶺灘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塊石頭了!”
他對著手中一幅圖說道。
“萬歲爺,確實如此,就是這大珠石梁鎖住了崆嶺峽,若沒有這大珠石梁,其它后面的礁石都不足為慮,大珠石梁把江水分成了兩股,一股亂石叢生船是絕對過不去的,最后只能被逼著走另外一道,而其它幾個礁石又讓這一道無比兇險,一旦沒了大珠石梁正中大路就通開,剩下那些就都不足為慮了。至于青灘因為連日大雨,江水上漲水位增高已經不足為慮,而泄灘相比起來還是比較容易過的,當然這些地方也都得靠纖夫,不過那滟滪堆就真不好過了。”
他身旁一個老者畢恭畢敬地說道。
這是何知府給楊皇帝找來的向導,一個跑了幾十年三峽的老船工,實際上不只這一個,幾乎每艘船上都有向導,但這些向導根本不懂得如何駕駛輪船,他們甚至都沒怎么見過輪船,所以能給他起到的幫助有限。
“那朕就給你們清理掉它!”
楊豐一巴掌拍在紙上說道。
縱然逆流而上,他的船隊從彝陵到崆嶺灘也不過幾個小時航程而已,很快這三峽上頭號天險就出現在了他面前,不過楊豐并沒有直闖,而是發出靠岸命令,龐大的船隊立刻靠岸。這些內河平底船吃水只有不足一米,實際上外形仿后世川江炮艦,可以說靠岸非常方便,這主要就是為了川江航運設計,靠岸后船上裝載的第四軍軍部和所屬兩個步兵旅的士兵下船登岸。
這一次就兩個旅進攻四川,就礽那點人馬也不需要太多兵力。
就在同時,一直跟隨在他頭頂的那艘御用飛艇降落。
楊豐拎著一根繩子上了飛艇,這根繩子還連著下面一艘小木船,然后飛艇飛到了大珠石上空,調整好了位置后,楊皇帝直接從飛艇上順著繩索滑下去,身上還依然帶著那根繩索,上了大珠石后立刻開始拽這根繩索,或者說拽那艘小木船,很快小船在激流中被硬拽了過去,拽到大珠石梁邊時,楊豐一用力直接拽到了這塊兩百多米長的巨石上,然后從里面拿出一個巨大的鎬頭。
這鎬頭可不是普通材料的。
楊豐計劃中就是炸開崆嶺灘這塊巨石,但炸開這么大一塊石頭需要的炸藥也是巨量的,更重要的是這巨量炸藥得需要一直安放到巖石深處,否則炸掉大珠石卻搞出暗礁就更麻煩了,這樣就必須開鑿爆破孔。
這活兒很麻煩的,而且很費時間,還不如他親自上陣,這個總重量超過兩噸的合金鋼鎬頭就是他的工具。
在岸邊一片瞠目結舌的目光中楊皇帝掄起了鎬頭,就像辛勤的礦工般站在大珠石頂部,狠狠一鎬頭鑿下去,在一片火星飛濺中隨著一聲巨響,瞬間那巖石就被刨飛了一米多深,碎石就像炮彈般打在他身上,然后被護體的金龍擋了下來,等他第二鎬頭刨下去的時候,就已經可以站在自己刨出的坑里了,第三鎬頭下去后,就只剩下肩膀和腦袋露在外面。
岸邊那些船工和纖夫們這才清醒過來,一個個驚得全趴在地上膜拜神靈。
至于那些明軍士兵,倒是一個個見慣不怪了,和皇帝陛下拎著大炮當棍子使的雄姿比起來這算什么呀!也就是這些土包子們才少見多怪,皇上本來就是神仙,他就是一個人把大珠石梁刨了都不值得驚訝,在皇上面前什么天險鬼門關都不過是笑話而已。這時候明軍上下早就已經完全把楊皇帝當神仙供奉了,包括民間也都大量出現供奉他的生祠,甚至現在絕大多數士兵脖子上都掛著白日黃月的日月符,就像基督徒脖子上掛十字架一樣,雖然楊豐并沒有特意創立什么宗教,但實際上他已經在逐漸被作為神靈偶像化。
兩噸重的鎬頭不斷揮動,堅固的巖石如泥土般被輕松刨開,緊接著那艘飛艇又運過去了十幾名士兵,為楊豐清理出刨開的碎石。
這項工作進展極快,不到半個小時后,一個直徑三米,深度超過二十米的圓形豎井就在大珠梁上出現,緊接著楊豐又不辭辛苦的在這塊巨石上另外刨出了九個,以第一個為中心,總共十個圓形豎井一直深入江水下四五米深。當然,這只是第一步,楊豐也不會自己這樣一點點把大珠石刨去的,這東西必須得炸,隨后一箱箱威力巨大的梯嗯銻炸藥被裝上一艘木船,由楊豐直接拖到了大珠石上,然后緊接著被填到了那些豎井里,十個豎井一共裝填進去了整整四船一百噸炸藥。
楊豐這一次拉來了兩百多噸炸藥,都是找林倩直接購買的現代貨,為的就是解決三峽航道。
“會不會少點?”
楊豐看著腳下的炸藥問道。
“陛下,要是這種火藥威力超過咱們所用火藥五到十倍的話,臣擔心的不是能不炸碎這塊石頭,而是爆炸的威力產生的震波會不會造成兩邊的山巖塌落。”
第四軍軍事工兵營營長說道。
“呃,那再減點?”
楊豐問道。
“最好別減,萬一炸不徹底變成暗礁還麻煩,這邊山體坡度緩絕對沒問題,這邊倒是峭壁,不過和江水之間距離足夠,就算有小的崩塌也影響不到航道。”
那工兵營長拿本子和鉛筆又計算了一下數據說道。
“好吧,裝起爆器,通知岸邊所有人員和船只全部撤離,至少后撤五里,還有避開主航道,等會兒肯定有大量碎石被沖下去!”
楊豐立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