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明西南經略使杜佑,第四軍軍長孫升率領經略使府,還有荊州府,江陵等各縣的所有將領和官員以及十余萬士兵和百姓,一塊兒跪倒在長江岸邊齊聲山呼萬歲。
而在他們前方的長江航道上一支龐大的船隊正緩緩駛來,只不過看不到一面白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噴吐著滾滾濃煙的黑色煙囪,蒸汽機驅動著巨大的明輪在一艘艘內河平底船兩側不停轉動著,推開江水的同時推動著數百噸重的木船不斷向前。而在這支船隊最前方,已經靠上碼頭的是一艘被漆成金色的大船,船上雕梁畫棟透著無比的尊貴與奢華,恍如一座移動的宮殿,而在甲板上一名名錦衣衛挎著軍刀背著步槍,腰上插著雙左輪手槍,正殺氣騰騰走向碼頭。
而在他們后面,一柄黃曲蓋傘下楊豐一身紅色龍袍,頭上帶著黑色翼善冠,嘴上三綹小胡子,手中拿一把折扇,帶著滿面春風向前一指說道:“都起來吧!”
“謝陛下!”
杜佑帶頭喊道。
緊接著和那些官員將領趕緊上前伺候著皇帝陛下。
“哪位是荊州府都察院正卿啊?”
楊豐問道。
“臣荊州府都察院正卿陳寧叩見陛下!”
一個半老頭趕緊上前跪倒說。
“陳公請起,您是這荊州府數十萬百姓所選,在朕面前無需行此大禮,倒是朕要仰仗您老,以后這地方官員就靠您和諸位人民代表看著了,若是有那些胡作非為,擾民害民,貪財納賄的,您可以直接給朕上奏折,尤其是這荊江大堤,更是關系兩岸數百萬民眾,容不得半點閃失,朕不能在這里一直盯著施工,這可就全交給您和荊州的人民代表了!”
楊豐扶起他說道。
“臣,臣定當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陳寧哽咽著說。
現在楊豐到一個地方,都是玩這個套路,他強制性地提升地方都察院的特殊性,讓地方上老百姓逐漸清楚這個機構的權力,同樣也都逐漸清楚他們自己手中的權力,這樣維持個幾十年,看看差不多了,就可以真正轉入立憲制了。說到底他也不指望自己的后代都能英明神武,他死后洪水滔天這種事情,還是盡量要想辦法避免的,這樣純粹的君主制就肯定不行了。共和制就更扯淡了,他的龐大帝國那是要征服世界的,一個辣么龐大帝國玩共和制跟作死沒什么區別,用不了幾年就得散伙,也就君主立憲制還能湊合著用一下。
話說憑借他的神格,估計老楊家還能混個幾代人。
至于再遙遠的事情…
那個就聽天由命吧,帝國總會滅亡的,千秋萬代都不過是做夢而已。
當然,他這次來也不是為了什么荊江大堤,盡管項工程也的確很重要,但后世長江那一次次恐怖的大洪水,說白了就是被人逼出來的,人口增長必然會出現人進江退的結果,當滾滾長江東逝水被壓迫到極限的時候,那自然是要發怒的。而在這時候還遠沒到那種程度,估計這時候整個江漢平原上的人口還沒現代一個武漢市多,廣袤的土地上到處都是海綿一樣的湖泊來吸收多余的江水,光一個洞庭湖面積就是現代的兩倍多,說到底這些才是真正解決長江洪水的東西。
至于他大老遠跑這兒,當然是另有目的。
緊接著在官員和將領陪同下楊皇帝視察了一下荊江大堤,汛期馬上就到了,這座大堤可是江漢平原的長城,用鋼筋水泥加固一下這都是少不了的,當然,他是肯定不允許用竹筋了。然后順便和民工一塊兒抱著粗瓷大碗,吃頓加滿了辣椒青菜豆腐肥肉片的糙米飯,又順便斥責一下負責官員對民工伙食不夠好,欽定每天工錢再加兩成,收獲一頓激動的淚水,這就算結束了視察。緊接著被送進行宮,然后吃魚糕和龍鳳配去了,因為聽說他對白鰭豚比較感興趣,荊州府還給他進貢了一對,話說這東西現在屬于爛大街的東西。
“你說礽獲得了藏兵?”
楊豐趴在水池邊,一邊逗著池子里的兩頭白鰭豚,一邊對杜佑說道。
“是的,打箭爐營官昌側集烈帶著數千人在成都,他原本是白教僧人,后來被和碩特部固始汗收為干兒子并任命為營官,前段時間趁著康麻子無暇顧及殺了長河土司,吞并了打箭爐等地,礽入川時就已經到了大渡河。礽和拉薩關系密切,據說上次甚至去參拜過,而他手下只有五千清軍,連地方上老百姓都zhen壓不了,所以干脆封了昌側集烈一個藩王,然后在大渡河上修了鐵索橋引他的兵入川,兩家合伙兒控制四川。”
杜佑說道。
楊豐此行目的就是率軍親征一舉平定西南,而第四軍就是負責這次戰役的,當然他們的敵人實際上只有一個三峽,只要過了三峽就礽那點殘兵敗將根本不值一提,至于云貴兩省,他們是不會抵抗的,只要明軍過去肯定就會投降,甚至現在云貴更害怕的是礽過去,所以云南綠營數萬人堵在昭通。
“哼,什么亂七八糟的阿貓阿狗也都跑出來了,既然他們那么愿意送死,就成全他們好了。”
楊豐冷笑著說。
的確,如果這些家伙躲在打箭爐,這地方也就是康定,那么他進攻的話還稍微麻煩點,但跑到成都平原上,那就完全是給明軍送人頭刷戰績的了,實際上到了現在,礽無論再拉誰當幫手,對他來說都是浮云了。之所以他仍舊要御駕親征,真正的目標并不是這位大清雍正皇帝陛下和那幾千清軍,而是如何解決那些亂七八糟的民族問題,云貴川三省最麻煩的就是這個,甚至現在他就已經需要面對這個問題了。
“鎮竿情況怎么樣了?”
楊豐問道。
“已經派了一個營過去,那些紅苗沒什么本事,就是仗著地方險惡而已,平定很簡單,但要想徹底解決他們就很難了,那地方到處都是深山密林,他們隨便找個大山一鉆,咱們別說一個營,就是一個旅都找不出來,但只要咱們一撤軍,他們就會接著鉆出來殺人,更何況一旦在山林里待久了咱們的士兵也受不了,光瘟疫就能拖死咱們。”
杜佑說道。
他們說的是鎮竿紅苗造反,康麻子和楊豐單挑的時候,清軍對這些偏遠地區完全失控,各地有不少這樣情況出現,甚至還有那些亂七八糟教派造反的,至于各地土匪更是多如牛毛,楊豐接手地盤也接手了麻煩,現在整整兩個軍正在兩廣江西等地清理這些垃圾,而這僅僅是進入這些亂七八糟民族的邊緣地區,再向前云貴川邊情況更加復雜,這就是楊豐必須親征的原因。
對于這些人,自然不能和對付韃子一樣,雖說歷史上雙方你殺我我殺你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這種殺的性質和韃子不一樣,而且很多時候也是因為地方官員過于貪暴了,總得來說他對這些苗彝民沒什么惡感,還是很愿意和他們親如兄弟的。
至于他們楊豐也有著兒對付。
“先平定了再說,實在不行先安撫一下那些土司,讓他們歸順了就行,他們的問題急不得只能靠時間來解決。”
楊豐說道。
他的方式就是用時間來磨平這些民族的爪牙,更簡單說就是用優越的生活條件把他們從山里吸引出來,再簡單點說就是邀請他們出山居住,沒有人會喜歡在那些深山密林里生活,如果有更好選擇他們都會走出來的。尤其是那些年輕人們,多安排些人以各種身份進入他們的寨子,告訴他們山外世界的美好,給他們多看點新奇事物,甚至可以邀請那些上層的子女下山上學,讓他們到那些大城市見識一下,讓那些下層百姓知道在外面他們可以獲得良田,可以進工廠,可以享受漢人享受的一切,他們肯定會被吸引出來的。
然后模糊他們的身份,讓他們忘記大山。
這樣用不了多少年,這些民族也就徹底融入社會了。
對楊豐來說這些人同樣有很大的用處,因為他們可以為他增加勞動力,大明人口還是太少了,才不過是幾千萬而已,清朝中期人口的暴漲,并不完全是生育出來的,很多實際上是憑空多出來的,而多出來的那部分,很大一部分就是雍正年間改土歸流后統計上去的這些亂七八糟民族,在以前無論那個朝代,這些人都是不統計入人口數字的。
不僅僅是苗彝這些民族,雍正之前的統計中,即便逃入山中躲避苛捐雜稅的漢人貧民,也就是所謂棚民和寮民,這些也是不在人口統計之中,還有沿海疍民,西北hui民,江浙墮民,丐戶也都統統不在統計范圍,正是因為統計方式的不同,才出現乾隆三十九年人口兩億二,乾隆四十年人口吹氣球一樣到了兩億六的恐怖增長率,說白了就是造出來的。
但這時候單純論漢人,真得并不算多,甚至都不一定趕得上現代的南棒子。(